她的古怪是否因为纳闷他与王雅妃的关系而起?抑或纯粹个人的因素?
“好啊!”王雅妃感激地望著她,“一切麻烦你了!”
面对他女伴的客气亲切,薄荷突然觉得自己好小家子气,甚至可以称之为不堪的粗鄙善妒。
“两位请稍候,餐点随后送上。”
暂时逃离现场,避开了他们,她狼狈地躲至洗手间,猛汲水往自己的脸上泼,不断地调匀呼息,平复自己复杂的心态与紊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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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心情之后,薄荷一一回到工作岗位上刻忙著上菜。
“两位请慢用。”
当她将前菜沙拉放至甯甲权面前,敏锐地察觉他直盯著自己不放,那种毫不避讳的眼神,俨然已将女伴的喜怒置於一旁。
她佯装没感觉、也没看到,迳自做著分内的工作。
一股闷气陡地直灌入甯甲权脑门,这般不理不睬的态度算什么?她给其他客人的笑容可慷慨了!
“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吗?”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非要她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不可。
“介绍什么?”
好狠!
薄荷著实不懂他的居心,难道他看不出来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自己与他只是陌路人吗?。
倘若今天他们不认识,她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难受和痛苦梗在心头,找不到纾解的管道。
“贵餐厅的美味特色啊!”甯甲权表情闲适自口若,成功掩饰心底的躁动与不安。
“甯大哥,她只是一个服务生……”不是王雅妃多疑,但她明显感觉他的存心刁难。
弥漫在他们餐桌上方的气流窒闷追人,与餐厅的慵懒氛围形成强烈对比。
“雅妃,你别小觑现在的服务生,尤其能够胜任这种高级餐厅的服务员,想当然尔,除了进退得宜的应对技巧之外,甚至对餐厅所有与众不同的特色了若指掌。”
甯甲权其实不明白说这些到底有何意义,此刻他只想得到她的注意。
不愿多眷恋他一秒的那对眸子,隐约放射出控诉的讯息,似乎在责怪他的不是,但他何错之有?
他的脾气来得并非没有道理,当他设想周到地做了今日的贴心安排,不意却换得她的冷情相待,要他心境如何取得平衡?
一点也没错,他说得真好,好得令薄荷心寒。不知怎地,经过一番抽丝剥茧,她在他的话意里感受到了刻薄的嘲弄。
吸口气,拉开嘴角上扬的弧度,送上职业性的浅笑,“是的,如果您有需要,我当然可以为您一一说明它们的美味。”
坐在一旁的王雅妃,即使静默没有说话,仍像一个发亮的聚光体,一再牵引薄荷的目光——
她是个温柔可人的好女孩,外貌的第一眼印象足够震撼人心,体贴的个性更宛如一条无形的铁链,勒束得她呼吸困难,巨大的压、力逼她欲逃。
可是,她竟无法讨厌这个该是竞争对手的女人,她的情敌,令她自惭形秽。
“您的前菜是巴西里红洋葱番茄沙拉,顾名思义,使用的香料是巴西里,酱汁则以特级橄榄油、柠檬汁和盐调制而成。
至於我为小姐点的,是有机生菜沙拉佐奥勒冈香料酱,里头的有机生菜包括西洋生菜、羊齿胡生菜、红卷生菜、红椒丝、黄椒丝、卷胡生菜、红包心菜,圣女番茄和黑橄榄,香料部分是由特级橄榄油、柠檬汁、盐和奥勒冈混和而成。”
“谢谢你为我挑了这道窈窕轻食,甯大哥没说错,你真的好专业喔!”尝过多国料理及各地美食的王雅妃,听过她的解说,立即明自她的贴心。
薄荷刻意不让那声亲密的称谓窜入耳膜,但它依然影响了她,“你太客气了!这是本餐厅大厨新研发出来的菜单,特别考量了时下女美的心理,得以轻松享受美食,又无须顾忌体重增加的压力,所以这是道热量不高却营养满分的沙拉喔,希望你会喜欢。”
“可以了!”
榜外扬高的音调,教薄荷胸口骤然发生强震,杵在原地好半晌,顿时失去工作时候的俐落反应。
“你可以下去了,我们有需要再叫你过来。”甯甲权换了表情,情绪又有大转折。
这次,他的神色迅速降温好几度,看不清生气或是烦闷。
她可以和任何人说话,包括完全不认识的王雅妃,她发自内心地给所有人笑容,包括那些和她没有感情的男客人……对他——却不!
现在,他不急著探知那个令她反常的症结了,反正她是不会说的,一切的不悦就等回家听她解释清楚!
终於有了第一个动作,薄荷生硬的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两位请尽情享用。”
离开之前,鞠躬加上点头——没有偷工减料地一一由兀成服务生的礼貌规矩,可她的眼眸未曾挪移角度,始终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
她不看他,不敢冒险去试探自己的心能够承受的最大极限,没有勇气臆测他会以怎样的表情看自己……
惶惧的感觉再度涌现,猛狠地攫住咽喉,她吸嗅到了一种尚未淡忘完全的气味,多希望一辈子再也不要尝到的滋味——
结束一切的离别。
第六章
如果说有难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是害怕的感觉是害怕失去和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的感觉舍不得离开当下的难过选择品尝那样的难过那种难过是你寄放在我这的心所给我的我模著它感受它的跳动还有它温暖的温度人往往敌不过的是自己的好奇心是一份依赖又需要安慰的心人们想听见的只不过是可以让自己听起来好过一点的话语而已霓虹闪烁,街灯亮起,五彩缤纷的招牌,将台北这个不夜城点缀得更加生动活泼。
太阳已经西沉的晚上六点钟,薄荷依照惯例在厨房准备晚餐,客厅的电视播送著新闻,美丽的女主播口条清晰地报导今日国内外大事,然坐在电视机前的男人,视线不在萤幕上赏心悦目的画面,心亦远扬。
他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於听觉,拉长了耳朵,仔细听著厨房里的动静。
连续几天,他一下班立刻赶回家,就为了制造多一点的相处时间,好和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清楚当天的事情,但她似是存心故意,刻意避开了所有与他同处一个空间的机会。
不与他同桌吃饭:他人在客厅,她就躲回房间;当他进入房间,原本还在看书的她立即熄灯上床,疏离的泠漠表现得非常明显。
那晚,结束与王雅妃的约会,他立刻返家等她,下班回来的她,丝毫没有与他谈话的意愿,沐浴饼后,早早上床休息。
他并未犯下任何冒犯得罪她的过错,是她反常的行径令人模不著头绪,如果她因那晚的事对他产生怀疑,他可以解释,可她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意愿。
僵凝的气氛、冷淡的关系,加上悬而不决的潜在误会,她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很难熬吗?
他再也无法默不吭声了!
避她想不想或要不要讨论,今天非得把事情摊开来谈,继续逃避下去,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狘br />
“薄荷。”起身,他往厨房走去。
女主播悦耳的声音持续穿透整间屋子,成了缓冲情绪的背景音乐。
一听闻他的叫唤,薄荷背脊倏地打直,心脏扑通猛跳,手下切菜的动作缓了下来,但她依然没有转身。
她其实很矛盾,既希望得到一个释怀的答案,结束夜夜失眠的折磨,却也怕听见负荷不了的宣告。
“薄荷,别煮了,今晚出去外面吃吧。”愿长的男性身躯倚著门框,提出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