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她看看自己身处何处又叹了口气,“唉,若是在家多好,立刻就可以画了。”
邻室,柳建廉也睁开眼睛,梦境光影一去不回,令人扼腕。如果不是手机突然响起来就成事了。
柳建廉捏住拳头,狠狠的打在了墙上,“就差一点,如果你做完梦的话……”至少想起一点也好,他讨厌总是被她忘记!讨厌极了!
夫君……,耳边传来声声怀念的呼唤,柳建廉痛苦的掩住面庞,“苑花,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再等我?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明白吗?”
就此一夜无眠,清晨醒来,两人相遇在外廊上,也不见柳建廉异常,只是问声好,便邀她外出用餐。
“不是你来献艺吗?”参叶讥诮道:“自家厨房,动手脚也方便许多。”
“娇生惯养几十年,手艺当然不比店家,不献丑了。”柳建廉给大门落锁,将钥匙轻松的往口袋里一塞:“走吧。”
经过低矮围墙,刚过头顶的高度让参叶吓了一跳:“这么矮也不怕别人偷跑进去吗?”
“白墙青瓦,防君子,不防小人;江南民风纯朴,要说会不会有肖小嘛……顶多是些游客。”
曾是游客,又有不良记录,参叶听着,分外刺耳。
“窃书不为偷。”她的专长是美术,对工艺品感兴趣并不为过。
柳建廉不语,勾起一抹微笑,到也人模人样的。如此翩翩风度,一路走去,频频同街边的老老少少打招呼,颇有镇上世家的风范。
参叶背着细肩包,脸上架着一副浅色太阳镜,一看就是都市小姐,气质南辕北辙,只有气势上,两人不相上下。
饼了旅游旺季,人丁稀少的小镇上只有老人和幼童出没,鲜少见到青壮年,宣传单上说的古镇人文其实式微。
柳建廉带着参叶穿过民家小巷,狭窄的巷道和幽深的大宅在眼前一一闪过,看得她眼花缭乱,还未回神,人已经到了下一处。
偶尔停步,柳建廉便指给她看藏匿在民居内侧的小细节,有时是屋内窗景,有时是微型牌坊。渐渐的参叶竟沉迷其中,居然被他引导着提了不少民俗问题。
直到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声,她才回神。
“你打算当一天导游?”抱着双臂,她毫不客气的问。
柳建廉飘来一眼:“看来是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警戒信号立刻在心中响起。
清雅男子淡然一笑:“当然是要饿一饿,食物才好吃。”
引导着她走街串巷,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条小街上。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妇梳着整齐的短发,一脚跨过房门,用圆蒲扇扇着老旧的煤炉,炉上放着一只小铝锅。好象用刨花水梳过的雪白的脑袋配着蓝布衣、黑布鞋顿时有时光倒流的感觉。参叶微怔,旺季来时当真一点也没领略到小镇风情啊……既无风景也无情怀。
“阿婆。”身着浅棕色的时尚休闲西装,柳建廉站在她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脸上布满仿若揉皱丝绸般深刻纹路的老妇瘪着嘴直笑,揭开小铝锅,拿了样东西递给他。
一路小跑着回来,参叶才看清柳建廉手里拿着的是一包用粽叶和线绳束缚住的热腾腾食物。
“这是什么?”
手指抵在参叶唇上,柳建廉拎着那包食物,带她走进路边的一家老式茶馆,要了两杯茶。
“猜猜这是什么?”带着几分少年的调皮卖关子,修长的指节轻敲着桌角。
“食物。”参叶尽量板着脸道:“还能是别的什么?”
动手解开了线绳,一股蒸汽散开,露出一排三个糯米团子,各点着红点、绿点和梅花。薄薄的一层糯米下先是一层黑芝麻酥油,再叫一口就流出了热腾腾的馅心。
“那是枣泥。”
“其余的呢?”
“豆沙和山芋。”
好考究的吃法,参叶咂舌。
跑堂的小二其实是个五十开外的老汉,肩上搭着块毛巾跑过来,提着长嘴铜壶给客人加水,见着柳建廉便笑道:“建廉,你回来了?”
“星期天回来看看。”柳建廉笑应:“吴叔干的不坏嘛。”
“还行。”以公婆相媳妇的目光打量着参叶,老汉道:“怎么?带女朋友来吃夫妻团啊?”
夫妻团?咬了一口枣泥馅嚼着,参叶向柳建廉扬眉:“大叔,夫妻团怎么说来着?”
“一夫一妻夫妻团,梅开几朵团团圆。红男绿女,梅花的要两个人一起吃哦。”
啊,惨了。
柳建廉立刻转移了视线。
待人走开,参叶冷笑着拿走梅花团子:“不是一起吃就不会灵验对吧?”
抱着被人暗算的不甘愿,赌气的一口咬下,却换来柳建廉笑趴在桌上。
“参叶……哈哈,我不行了……你真是好可爱。”
一边一只咬了一口的团子,嘴边还沾着馅料还气呼呼瞪人的女人。参叶立刻满脸黑线,丢人现眼啊,想她参叶几时有过这么丢脸的举动?
捂着嘴忍住笑,柳建廉道:“我到没想到你会在意。”拿走最后一个团子,他叹道:“难得阿婆愿意施舍我一次,居然只尝到一个。”
他不是别有用心?参叶犹豫的看看手边的食物,现在说还也太晚了。
“两个我都咬过了。”
“这没关系,我本来就想和你分享。”
难道是象傻瓜情侣一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掉?参叶脸色发青,更糟糕的吃法。
“你不是在戏弄我吧?”
柳建廉笑的非常皮厚:“哈,是有点,好不容易约到你,之前麻烦了一个夏天,不能让我好好玩一玩吗?”
把人当做玩具不是好习惯,尤其当被戏耍的人是自己时。参叶暗自咬牙,虎落平阳被犬欺,立场对换,她未必比他差,只是念着他手里有把柄而已。
糯米团不大,吃下去却很饱,再喝些茶水,顿时有种清爽感。走出茶馆呼吸着新鲜空气,阴霾散去,有了故地重游的兴致。
牵住她的手走上一座木顶廊桥,柳建廉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说过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出游很久了。”眼底淡淡的潜藏着脉脉温情和伤感。
“对象是陌生人的我,你的言行就象偏执狂一样。”
丙然没用,看到参叶甩开自己独自走上廊桥,柳建廉信步跟上,离着几步讲述廊桥的历史,认命的当个好导游。
“其实这座廊桥是小的。最大的古石拱桥是漕运港上的放生桥,共五孔连拱、全长七十米、宽六米哦。以前规定桥下只能放生鱼鳖,不准张网捕鱼。不过漕运烦忙,想张网也是枉然。那里即使是本市也是最大的一座。”
“这里呢?”参叶的好奇的问。
“只有两个景观。”柳建廉比着手指。
“因为桥石呈紫色,所以叫紫石桥,单孔是小了点,不过可是宋代的老古董了。桥顶的那块青石,刻卷云图案。所以也叫紫石青云桥,取紫气东来,平步青云的意思。清代以前,赴乡试的秀才都要来这里走一遭,于十五月夜向上天祈福呢。故而夜景叫‘夜月青云’,也是本镇的八景之一,可是年代久了,反而被忘记。设立景点时竟然没列进去。”
平平无奇的小桥竟有如此之多的故事,参叶不由的对他另眼相看,学识不错。可惜她不是看重学识的人,自然也不会因此忘记他以手中把柄相要胁的行为。
“还有一景是这里。”只见桥顶两边各弯出一边,一个是旧式吴王靠,另一边则用栏杆圈出一个小圈子。
走近一看,地上居然围着两个圆洞,参叶靠在栏杆边,探出头去看,结果洞中竟映着一个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