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罗曼光又搞失踪了。在热情洋溢地招呼完十几个回国后才结交的新朋
友后,她就喊没电了,然后不知何时偷偷溜出门。
幸亏她身边有那么多愿意帮她收拾烂摊子的亲人、朋友,不然,以她这么“随兴”到几乎“任性”的脾气,如何在商场上跟人竞争?
是说,她不也正因为这又随和又偏执的怪脾气,在好莱坞赢得了许多导演及大明星的喜爱。
“不必告诉她我来过。”楚河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背影的紧绷显示他此刻的怒气。
气自己明明对罗曼光这次回国后的转变感到厌恶,却又控制不了意志,专程来找她。
他是打算依约定,包下她整间店的商品,然后看她如何实践“陪他喝杯小酒”的承诺。
结果说忙得抽不出时间的她,居然溜了?
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记得她以前多么诚实,多么坦率,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信口开河,油得像在商场打滚多年的奸商?
他回到车上,无法舒开胸口那股郁闷,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什么气。
重重地踩下油门,JAGUAR跑车如豹般冲出停车场,急转了几个弯,倏地,眼角余光瞥见公园边的一抹身影,他立刻滑向路旁,停下车来。
那个女人居然有这般闲情逸致,坐在公园里看天发呆?
楚河下车,走向罗曼光。
他高大的身形形成一道阴影,罩住罗曼光全身。
“咦?”她仰着的脸看见他倒立的身影。
“很闲?”他揶揄。“今天开幕,主角却不在?”
“很忙。”她短短地应着,对于被他撞见,一点都不吃惊。
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打盹的猫,谁都不想理。
“看不出来。”
“人的一双眼睛看不清的事情太多了。”
“意喻深远?”他绕过长椅,在她身旁坐下。
“其实是我没话找话,随便接的。”她依旧望着天,摆明了不想闲聊打屁。
“不必我出马,你店里的货再过两、三个小时大概就要被搬光了。”楚河今天话很多,至少,主动说话,相形之下,她的意兴阑珊显得他位于劣势,是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呵……”她突然噗哧一笑,转头看他。“你该不是真的想买下我所有的东西?”
她的唇是笑的,但眼是冷的。
“对我来说,不难。”他每多看她一秒,就产生更多奇异的感觉,她忽近忽远的态度,谜样得让人捉模不透,但她不该是。
曾经,她是那样的单纯无邪,不懂设防、不懂自我保护,傻傻地跳进他的游戏人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便得到了她的心。
然而现在,他却没了那份把握。
“如果我不卖,那就很难。”她又笑,像故意要惹恼他。
“开门做生意,有不卖的道理吗?”
“当然,如果我把自己的作品定位在艺术品而不是商品,那我就有任性的权利,我不想卖给暴发户。”
“你认为我是暴发户?”他挑起眉,很好,终于找回了点过去的感觉——她总是能够轻易地让两人之间的话题愈聊愈开,挑起他的兴趣。
他明白自己被她吸引着,然而,潜意识里又想征服她、挫败她,好让这股吸引力消失。
他不喜欢失去控制的感觉。
“你不是吗?”她转头看他,眼中一派清澈,只是一个问句,没有批评的意思。
“你不知道我是不是?”
“我为什么会知道,加上这次,我们也才见过两次面。”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需要演戏吗?”他不明白她为何不肯承认五年前他们早已认识,若他真的伤她太深,令她由爱生恨,她不该用装傻的方式,直
接拂袖而去岂不更痛快?
“我没有演戏,就真的不认识你啊!”她张大眼,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才想知道为什么你一直认为我该认识你。”
楚河眯起眼,想看穿她平静表情背后的谎言,但是,他失败了。
“你失忆了?忘了五年前的事?”他开始猜想她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导致记忆丧失。
“五年前的事,我当然记得,就是不记得认识你。”她再次重申。
“不可能……”这太奇怪了。
因为自己并不存在于罗曼光的记忆中,楚河莫名地一阵失落。
“好了,我溜出来模鱼模太久,该回店里了。拜拜!”她站起身,便要离开。
楚河却突然跟着站起,将她拉进怀里。
他无法解释这冲动,只是不能接受原来自己在她眼中根本是个毫无关系的人。
“嘿……”她轻轻推开他,倒退一步。“这不是一位绅士该有的举动,请你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男性荷尔蒙,我可没打算跟你有任何更进一步的交往。”
“但是我想。”他乱了,失去平日的从容,被这女人搞得心烦意乱。
“如果没记错,现在好像是民主时代了吧?”她好笑地问他。“难不成你想要什么都能随心所欲?”
“没错。”至少在这之前他能。
“哇……够狂妄,”她又往后退一步。“不过,恐怕这次你要失望了。再见!”
罗曼光在这个危险的男人再出现什么疯狂的举动前,拔腿,溜之大吉。
留在原地的楚河,胸口还因前一刻拥她入怀的激情而鼓噪。
他要她,不管用什么手段。
这次,他再不会轻易地放她走了。
他跟自己打赌,她不是真的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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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姐、罗小姐——”
罗曼光位在“PL·Bright”门市顶楼的工作室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什么事这么急?”她关上电脑萤幕,打开工作室的门。
“楼下、楼下……没货了!”店长瞪大眼说,不知是兴奋还是惊恐。
“没货?”罗曼光搔搔一头乱发。“什么意思?被抢劫了?”说完,自己觉得好笑。“那这抢匪还算有品味,哈哈!”
“不是……”店长接着说。“刚才有一位楚先生买下店里所有的商品包括库存,要我们全都运到汐止的一间仓库,楼下没货可卖了。”
“楚先生?”罗曼光做了一个晕倒的动作。“疯了……他人呢?”
“付了一大笔订金就离开了。现在怎么办?店里还有客人……”
“你先别急。”
“可是如果客人……”
“店照开,商品照卖,这事我会处理。”
“那就好。”店长安心下来后又啧啧称奇。“怎么有这么疯狂的人,买那么多衣服鞋子到底要做什么……”
“想帮我们开分店吧。”罗曼光笑了笑,心里其实很想扁人。
做出这种举动的人肯定不正常,但若那个人名叫楚河,却又一点都不奇怪。
店长离开后,罗曼光回到工作室内,拿起电话,想也没想就拨了那组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不到两声便被接起。
“很无聊?找不到人陪你玩?”她劈头就问,连提自己的名字都省略了。
她明白他脑筋转得有多快,城府有多深,跟这样的男人对话直截了当,不必太费心思斟酌用字。
她的语气听来很冲,不过楚河却大笑。
“反正这个月的营业目标已经达成,我看干脆乘机排个大假出门旅行,想想,应该要好好谢谢你的。”她揶揄地说。
“想去哪里旅行,我陪你去啊。”他凉凉地应着,没被她激怒。
“谢了,我想旅行,不愁没人陪。”
“刚刚不是才说要好好谢谢我,怎么连这机会都不给我?”
“楚先生——”罗曼光憋了一肚子气,不懂他为什么要来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