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认为情感的维系该是出自于“心的意志”,而非任何形式上的约束,他讨厌束缚,便不可能剥夺她的自由。
“我已经扫过了,没有极品男。”
“眼前不是有一个?”
她瞄他一眼,而后捧起酒杯,旋转椅子侧向一边。“我还是看看那些养眼的小帅哥心情会更好。”
“Hey……”他从吧台后伸长手,将她扳回来,摆了一个帅气的pose。“好歹我也是这里的台柱,赏个脸嘛!”
“知道你是红牌,去接客吧!”她用眼神暗示他,入口处不远的那桌,三个女人—直眼巴巴地注视他,就等他抽空去“坐台”。
单龙一掉头看去,朝那桌近来每晚都准时报到的常客点个头,笑了笑。
只见那三个女人也含蓄地向他招招手,而后兴奋地头碰头不知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待会儿回来。”他端着酒杯离开吧台,走向那桌客人。
马雅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转身跟吧台里另一位调酒师聊天。
在店里,单龙一其实很忙,除了要招呼客人,更多旧识以及从客人变常客最后成了朋友的朋友来找他,他真的就像个红牌男公关,不停从这桌转到另一桌,不时有人拦下他,找他聊几句,所以,并没有很多时间陪伴马雅。
不过,马雅在这里也算颇具名气了。单龙一经常将朋友介绍给她,她个性开朗、健谈,再怎么生疏不熟的人,一、两个小时下来,气氛必定因她而热络,笑声不断,说红牌公关,她的魅力可不亚于单龙一。
她是不必担心无聊,只是觉得懊恼罢了;人家一通电话说要到家里接她,她嘴上说不要,结果车子到门口时,她已经很没出息地换好衣服站在门后等待,心知肚明最后还是拒绝不了他。
单龙一陪那桌女客人聊天,一一回答她们对他好奇的问题,抽口烟,从白色烟雾中看向坐在吧台的马雅。
马雅默契地在同时间也转过头来,发现他的注视,朝他吐舌头扮一个超丑的鬼脸。
“咳、咳……”单龙一爆出的笑声被烟呛住了。
“怎么了?快喝口水……”同桌的女客人惊慌地表示关心。
“没事……”他又瞄向马雅,见她比了个倒拇指的姿势,意指他好逊。
他笑了笑,一种因喜爱而宠爱的甜蜜滋味在心口蔓延开来,每当她在这间店里,他整个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同,一种心灵上的悸动,如迎接清晨自海平面升起的朝阳,充满幸福的感动。
他无时无刻不在追逐她的身影。
马雅在捉弄完单龙一之后,得意地将他刚才呛到的表情描述给吧台里的调酒师听。
“你有没有看到你们老板刚才的糗样?”她模拟、丑化他五官皱在一起的样子。
“哈,就算呛到还是很帅。”调酒师可是很崇拜单龙一,在调酒师眼中,单龙一是个连男人也无法挑剔的男人。
“这样还帅?”她又扭头看看他,他也感应到似的,同时看向她。
不知怎的,她好爱他这样叼着烟,微眯起眼,穿过人群,偷情般地,在众多迷恋他的女人的身旁,远远凝视她,那深邃的眼神总令她倏地心跳加速,血液逆流,肾上腺素激增,完全不行。
她真是堕落了、沈沦了,跟这个坏男人走太近,对瞹昧调情上了瘾,只怕以后吃不惯那种老实安分的“家常菜”了。
这时,门口走进来三位身穿深色西装,打领带,身材挺拔的男上,头发吹整得时髦有型,人人手上都提着一个公事色,“菁英”的气味飘散过来,很引人侧目。
马雅待服务生将那三位男士带到预定的位置后急急转向单龙一,他似乎早等着她的反应,两人四目相交,她朝他眨眨眼,灿烂地笑了。
他双臂环在胸前,挑挑眉,对她一副“见猎心喜”的样着实无奈。
没一会儿,他便离开那桌女客人,回到吧台。
从音响里取出夏川里美的专辑,换上蔡琴与鲍比达的〈遇见〉。转身问她:“终于『遇见』满意的了?”
“还不知道呢……你别站得这么近,这样人家会不好意思走过来的。”她挥手赶他。
“……”他好受伤,这女人有新欢就当面甩了旧爱,居然还嫌他阻碍她的情路。
“去陪别的客人聊天啊!”她见他站着不动,连忙指派工作给他。“我旁边这个位置不要带客人喔!”
单龙一叹息摇头,捧着正在滴血的一颗心,往旁边移两步,找其他坐吧台的朋友聊天。
马雅拢拢秀发,从包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文学杂志,假装无聊地翻阅着,时不时地抬起头,瞄瞄那桌“帅哥桌”,送去浅浅的微笑。
每当瞄到单龙一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就暗暗“青”他一眼。
马雅身穿一件民族风的细肩带过膝洋装,大红色,刺绣着精美金黄的古老图腾,手臂、胸前披披挂挂叮当作响的大饰品,如朵盛开的牡丹,娇艳又神秘,加上频送秋波,那三名被她瞄得愈来愈自信的潇洒男士,交头接耳一番后,便派出代表前来搭讪。
当其中一名男子起身朝马雅走来时,她抛了个得意的眼神给单龙一,他只是笑,包容她的玩心。
“恶女……”他假装伸手拿杯垫,轻声地对她说。
“谢谢。”她笑得多美,被这坏男人指称为“恶女”,是种称赞。
那前来搭讪的男子已站到马雅身边,她盖上书,特地撑大明亮天真的双眼询问他。
“你好。”男子用浓浓的口音跟马雅打招呼。
“你好。”她将长发塞至耳后,含蓄地回应招呼。
“我跟我同事,”男子指向远方。“我们从香港来台北办公,还有两天假期想到处逛逛,但是对这里不很熟悉……”
“嗯……”她维持着笑容,努力想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你有时间为我们介绍台湾好玩的地方吗?”
“你可以讲广东话,我听得懂。”她用广东话告诉他。
“太好了。”男子喜出望外,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可以啊,不过,你得先猜一个谜题,答对了,明天找当导游,带你们出去玩。”她顽皮地吊着他的胃口。
“咦?什么谜题?”
“你猜我几岁?”她问。
“这个……”这真是个为难的谜题,男子想着究竟要猜对,还是猜得年轻点。
“猜不到的话,就很抱歉喽……”她翻开杂志,等着。
一旁的单龙一憋着笑,就快内伤,这鬼灵精怪的女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二十……三岁。”男子挣扎片刻,胡乱猜一个可能比实际少一,两岁的数字。
“错了。”她摇摇头,给他一个抱歉的微笑。
“是喔……”男子好失望,很搥心肝。
“不过,你另外两位同事,我也给他们一个机会猜,猜对了,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这样啊。”笑容又重回男子脸上。“那请你等一下。”
男子回到座位,将这段对话告诉他的同事们。
“你不是真的要他们猜你的年纪吧?”单龙—走过来帮她倒水,低声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比较中意打墨绿色领带的那个,如果他来,随便猜都算对。”她呷口水,告诉他。
“哈哈……”他大笑,不得不佩服她的巧思。
“倒完水就快走,那个墨绿色的来了。”她催他。
“你明天真要带他们出去玩?”他又问。
“真的啊,再拉两个单身的女朋友,来个团体约会。”反正她放假,有的是时间,就当国民外交。
当然,她是带点坏心眼的,既然单龙一喜欢“没有关系的关系”,她当然可以大大方方表示对其他男人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