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对不起……”
在她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不请自来的陪伴,享受和他拌嘴时的乐趣:在她开始不再抗拒他的体贴与温柔,不再讨厌他搞笑式的自吹自擂,甚至决定尝试交往……她却得停下脚步,不让自己再更喜欢他。
恋爱与婚姻是没有绝对关联的,她不想看见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恋爱被现实磨到失去美感。
也许,她内心真正的本质仍是悲观的,以为牢不可分、最亲密的家人关系都可能走到冰点,她不知如何相信世上还有恒久不变的情感。
留下最美好的瞬间,让片刻成为永恒,就如捕捉镜头前微笑的瞬间,无论何时回味,永远都是笑着的……
“吃饭吧!”她说。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保留初恋记忆的最好方式。
第十章
蒋拓没有因为倪巧伶理由薄弱的拒绝而放弃,他猜想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她的性格独特,思考方式自然也不同一般女人,也许她需要时间适应,也许她还想观察他一段时间,总之,他也是固执的人,一旦决定,除非有不可抗力的因素,不然,他无法接受“习惯”这种可以改变的理由。
他不死心地在她身边绕着,串门子,找机会和她说话,制造不期而遇的缘分,他知道她并不讨厌他,就算偶尔酸他几句,那是他们习惯性的互动方式,从她脸上找不到一开始那种厌恶的表情,反而像是一种……挣扎和无奈?
为什么要挣扎?为什么无奈?他始终猜不透。
倪巧伶当然很挣扎。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因怀孕而产生的种种心理与生理的变化让她很彷徨,她没有有经验的女性友人可以询问,没有长辈告诉她这样的过程到底是不是正常,重点是……她不知道怀孕的事还能隐瞒蒋拓多久。
即使她已经拒绝他的追求,这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他,不在意他将有什么反应。
他的出现总能适时地给她一种心灵的支持力量,在她被自己的无知吓死之前。
她是需要他的,但,她又不要如此依赖他。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
倪巧伶知道门外一定又是蒋拓,连忙将手边关于怀孕、生产及育儿的书全塞进客厅柜子里。
打开门,见他洋溢着怎么也挫折不了的笑容,她,哭笑不得。
“你很烦耶……”即便这么说,也赶不走他。
“送妳一个神秘礼物。”他提起手中的袋子。
“我不要你的礼物。”她拒绝把外面的铁门打开,一打开他就自动窜进来了。
“我今天接了一个内衣公司的案子,买了一件性感睡衣给妳,我拿出来给妳看.”他作势要在门外拿出礼物。
“不用……”她光想就羞红了脸,谁知道他会拿出什么“变态”的性感睡衣,万一被邻居瞧见了,多尴尬。
不得已,只好将门打开。
他诡计得逞,将礼物塞到她手中。
“不准进来。”她挡在门口,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线。再任关系这样暧昧模糊不清下去,她就要厌恶起自己的优柔寡断了。
“我做晚餐给妳吃。”他说。“我记得还有意大利面条,冰箱里也还有些材料……”
“我吃过了。”她打断他。
“那我煮咖啡给妳喝。”
“我需要睡眠,不想喝。”她拒绝。
“那……我帮妳按摩?”他可以想出一百个必须进到她家的理由。
“蒋拓!”她喝止他没完没了的纠缠。
“右!我在。”他夸张地立即举高手,逗她笑。
她没笑,一脸沉重。
“怎么了?心情不好?”他放下手,关心地问。
“我怀孕了。”她决定快刀斩断麻,在他没来得及消化、反应这句话前,她说了一个谎。“别想太多,孩子不是你的。”
他呆愣住,望着她的眼,想从中找出开玩笑的迹象。
“谁的?”她的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但是,这消息太令人错愕,他半信半疑,也许,只是她想让他放弃的谎言。
“我初恋男友的,前阵子,在一个案场遇见他,晚上一起喝了点酒,就……”她平静地说,说得好像真的。
“我怎么没听妳提起过?”他还是不信。
“我没必要什么事都跟你报备吧!”她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说得这么顺,认真说来,这一段,她没说谎。
“那我怎么没见过他来找妳?难道他不知道?”他努力找破绽。
“他……”她低下头,脑中飞快转着,然后告诉他。“他有老婆小孩了,我没告诉他。”这么说很符合现代社会的婚外情情节,而且以后就不必再扯更多离谱的谎。
“我不信,不信妳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她太理智,道德感也太强,不可能任由情感发展而没有制止。
“因为……我很爱他……”她看着他说:“再过一、两个月,等我肚子大起来,你就会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她的眼神如此坚定,他不得不信。“所以……妳打算自己生下孩子,自己照顾?”
“我爱他,当然也爱他的孩子。”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蒋拓深受打击,这就是他认知里唯一一种不可抗力的因素!她心里爱的是别人。
不是杜泷之,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她的初恋男友。
女人,总是对初恋念念不忘。
“所以……你死心吧!我们是邻居,见了面打打招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告诉你,就这样,不会有更多。”她低语,一字一句都是违背心意。“让我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吧……”
他失魂落魄地听不进任何一个字。
只记得她爱着另一个男人,怀孕了,为了那个偷腥的男人打算独自扶养孩子,她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倪巧伶见他的反应就如当初她告诉杜泷之之后的一阵静默,或许,他也开始想着如何兼顾风度与形象,安然退场。
这样也好,也算提前解开一个未知的谜底,她便不会再三心二意了。
“我想休息了,晚安。”黯然地,她将门关上。
终于解决了,而她的心,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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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拓消沉了好些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如失了心魂,走不出眼前的迷障。
不知有没有睡着,不知道吃了哪些东西,就连水也是喉咙干热得受不了才离开房间到厨房倒杯水喝。
在爱情中一向攻无不克的他没有失恋这项免疫力,一病就病入膏盲,满脑子都是杂乱无章的思绪,解不开也放不下。
他编了个理由跟陆子农请假,先是说身体不舒服后又说想休息几天到处走走,然而,陆子农认识蒋拓这么多年,全公司的人都感染感冒就他没事,身体好得像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百毒不侵,更不可能相信他这天生劳碌命的性格会无预警地想休息。
陆子农愈想愈不对劲,试着打他手机,一连两天都关机,就连家里电话也一直占线中,陆子农便直接冲到他家里来了。
这栋公寓门禁森严,尤其管委会特别要求除非住户亲自下来带客人或是事先交代过,不能让外客随便进门,陆子农着急却又一筹莫展,只能待在管理室期待他或许会出门吃饭。
这时,邮差送信来,正巧有倪巧伶的挂号包裹,陆子农站在柜台看见管理员登记信件收发资料时,先是一惊,而后向管理员形容倪巧伶的长相,确定住在这里的倪巧伶正是他认识的那个倪巧伶,喜出望外地立刻拨电话给她。
“巧伶,妳跟阿拓住同一栋公寓吗?”电话一接通,他急忙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