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听,原本的感动与相信剎那间消失了。
这表示,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或许他常说,然后每个女人都向他要更多更久的承诺,他才会立刻显现这种不耐烦。
“是,我就是那种庸俗的女人,相信那种鬼话,如果你不能承诺一辈子就不要把爱挂在嘴边,糟蹋这个美丽的字。”
“如果我现在开车离开,半途被大卡车撞个魂飞魄散,那我就是爱妳一辈子了?不然,在没合上眼,进棺材之前,谁能保证一辈子的事?说得出口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爱情骗子。”他不是不想承诺,只是压根儿觉得这种话很瞎。
听到他大过年的如此诅咒自己,她一阵心惊,但嘴上仍不饶的说:“至少人家愿意承诺,愿意试着去做,你呢?你连说都不敢,凭什么批评别人,你根本从来就不懂什么叫『爱』!”
“那个他是谁?”他快被她的咄咄逼人给逼疯了,不懂她话中的意思,以为有别的男人追求她。她一比较,人家肯甜言蜜语,肯拿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哄她,就显得他缺乏真心。
“他是谁你不用管。”女人在爱情中的好胜心驱使,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说,就是不愿他以为两人发生了关系,她就一定是爱上他,非他不可了。
“好……那我说我会爱妳一辈子,妳就信了吗?”他真的觉得这种承诺好蠢,但是,如果她希望他说,他会说。
“不信!”哪有人用这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的,好像她求他来的。
简单两个字,铿锵有力,泼了他一身冷水。
“妳这不是在找碴,硬要判我死刑吗?不说妳不满意,说了妳又不信,妳到底要我怎么做?”他抓狂了,以为她已经决定跟另一个男人交往,自己在这紧要关头却反而见鬼地煞不住车、软不下姿态,又急又气。
“你根本不懂,不懂我要什么!”她受伤了,被他那不耐烦的口吻给伤到了,这是他一贯的伎俩,稍有自尊心的女人都该知难而退,不要逼问他爱不爱的事。
“妳不觉得妳的话太矛盾?我要怎么懂?”他努力放轻音量。
“那就算了,反正你不懂,有人懂,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她也拉不下脸,种种委屈的感觉让她硬是把话说到绝处。
她拉开门把就要下车,他倾身拉住她。
“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她这是任性,是撒娇,只要过了一、两天,他再厚着脸皮来黏她,她哪有不见他的可能,但是,当下,就是不肯吞下这口闷气。
“嘿……一点小事需要闹这么大吗?”女人这种小事化大、动不动就把分手挂在嘴边的恶习,以往他会耸耸肩,悉听尊便,但,当对象是席宝琳时,他却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席宝琳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他不懂,他还是不懂!]对他而言的这种小事,却是女人视为关系一辈子的大事!
他的反应让她感觉自己是个笨蛋,人家只是想玩玩恋爱游戏,她却认真地想到了一辈子,她蠢,为什么一不注意就让心事曝了光。
“等等,妳昨天……妳真的……不爱我?”他以为两人才要开始,没想到路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
“像我这样庸俗的女人怎么可能爱上你这种只想玩弄爱情,不想负责、没有一点安全感的公子,你想太多了吧?”现在,就是掐死她,她也不会承认了。
“那妳昨晚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我?”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大胆假设她是爱他的。
“以为我是第一次就感动了?”她学他平常那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讥讽。“别傻了,那种事有什么好在乎的,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尝尝一颗真心被人糟蹋的感觉,替那些爱你然而你却不屑一顾的女人出口气。”
她是狠了心要气死他,竟把一开始打算,但最后不但没成功还真的爱上他的计划给掀开来。
她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在做什么……
她一面后悔愈说愈冲,却又不甘心自己被他看透,不甘心明知他对爱情的态度,她还是爱上了他。
“妳……就为这个?”他不可思议地看她。“值得做到这种地步吗?”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再见!”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去。
车门“砰”地被用力甩上,苗子齐的脑中也轰然一片空白。
半晌,沮丧地垂下手。
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是气话还是目的达到了,不需要再应付他,最真实的声音?!
他一向认为自己十分了解女人的,可是,和席宝琳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他怎么就是猜不透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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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年,是苗子齐与席宝琳最难捱的一个年。
苗子齐手边的活动还是没停过,但脑子里转的都是席宝琳遽然转变的原因,两次排错模特儿的活动通告,引来更多女人会错意、争风吃醋的麻烦,而席宝琳则猜想他会打电话给她,故意关机几天,生闷气又烦躁得什么事都静不下心做。
“余暇”和“宝阁”虽然属服务业,但席宝琳仍依父亲留下来的规矩,让大家好好过个年,也跟其他公司行号一样,放年假。
大年初四过去,各行各业渐渐恢复平日的作息,上班的上班、开工的开工,但不管走到哪里,街上的气氛仍是一片喜气洋洋。
年假结束,席宝琳首次将手机开机,等了老半天,并没有预期的一连涌进苗子齐发出的数十通简讯,她望着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萤幕,愣了好久。
她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在苗子齐心中的分量?
一连几天,席宝琳都待在“宝阁”,除了忙,也是刻意不到苗子齐找得到她的“余暇”,想等他先打电话来,看他要怎么为自己的缺乏诚意道歉,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他。
不过,她仍旧不会承认自己的感情,毕竟,他的爱情观对她而言,太多风险,需要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慢慢观察,在不能感受到他的真心前,她当然也不会轻易坦白。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星期,等到她开始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难道,他也在生她的气?气她胡乱发脾气?气她任性不讲理?
然后,他就觉得她不那么可爱了,顺水推舟,转移目标去?
他口中所说的爱,才几日就过期了?
席宝琳带着满月复的疑问和气生完了之后开始感到不安的心情,来到“余暇”。
除了开工时来发开工红包,这几日没出现,小伟见到她便热情招呼,不待她问,就自动提起苗子齐带着旗下几位模特儿和台湾设计师到巴黎参加服装展的事。
因为,他的助理小女朋友也一起去了。
“席姊一定也知道,不然不会这么巧,他们昨晚才回国,今天妳就出现了,是不是和齐哥约在这里见面?”小伟早就认定他们在交往,丝毫不察席宝琳尴尬的神情,擅自揣测。
她走往自己的老位子,气愤地扭着手指,这件事,完全没听苗子齐提过。
不过,又好像有提过……只是时间没那么确定……
如果,除夕那一晚是他的精心安排,那么这次没确切告诉她出国时间的事……是不是也有关联?
她不想如此猜测,但是却又悲观地无法否认这个可能……
坐在位子上,心绪浮动,事情被她愈想愈复杂、愈想愈糟。
每次,前方那扇玻璃门被推开,席宝琳便不自觉地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