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调“真正”两个字,仿佛要对比出贺青珩给她的爱不够纯正,唯有自己对她的付出才算真正的爱。
然后,自从那天起,品駽就开始和她谈“恋爱”了。
每天晚上,他都躺到她的床上。
因为阿雪不再是万般不计较的幼儿,同样的故事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于是他的故事变得多元化了起来。
笔事从他在孤儿院落里的生活开始,全是一篇篇的心酸血泪史,于是她有点明白,为什么人家待他两分好,他就会卯足全力、回报对方。所以他对四姑姑是那样,对小麻雀也那样。
他说,当年正在成长中的自己很容易饥饿,常常饿得头昏眼花,而小麻雀对他很好,老把自己的饭分他一大半。
听到这里,阿雪很高兴,因为对他而言,小麻雀和四姑姑都一样,都归类于“恩人”那部分,更高兴的是,他对小麻雀除了兄妹情之外,再没有其他。
说完孤儿院,他又讲起初进蓝家的心情。然后,意外地,她得知,原来他喜欢她……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他说:“原本我打算在念完书回国后,正式追求你,不管这举动会不会引出你那些表哥、表姐们的刻薄话,我都决定要这么做。”对他而言,骄傲自尊和蓝伊雪相比,他选择后者。
阿雪问:“你确定自己喜欢的是蓝伊雪,而不是蓝历评留下的巨大财富?”
他没有因为阿雪的话板起脸孔,反而温和解释,“这就是我在美国时那么拼命的主因,我一面念书、一面组公司,我想要拥有和你旗鼓相当的财力,我并不介意落人口实,但介意你用特殊眼光看我。
我计划用那一成六的股票当聘金,把你娶进门,我乐意和你去办夫妻财产分开制,舅舅的钱是你的,我不会动它半分。”
之后,他讲起美国的求学生活。他说自己没心情交女朋友,因为工作的学业占去了他所有的时间,每天睡满六小时对于那时的他而言是很奢侈的事。谁知道,在他完成学业前夕,竟然接到她要嫁人的消息。
他说:“之后,我拼死拼活把论文完成,还上网调查所有关于贺青珩的资料。
我告诉自己,如果他有一点点不好,如果你有一点点的不乐意,我都会阻止你走进那个婚姻,可惜,他是个无懈可击的对手,如果我早知道他和江离芬……”
讲到这里,他面目狰狞,枕在她脑后的手臂肌肉发硬。
阿雪笑着转移话题。“因此我可以下这样的结论吗?”
“怎样的结论?”
“你和小麻雀没有一腿?”
“你在想什么,我讲过很多次,她只是妹妹。”
“你也说我是你妹妹。”
“那是因为……”他叹口气续道:“之前因为我太穷而你太小,除了兄妹,我不能有别的立场。”
“之后呢?”
“之后你嫁给别人,我想待在你身边,却不想给你带来负面影响,而兄妹是在一起的最好身份。”
“我离婚后呢?”
“带你回家后,我想你刚离婚,不愿意给你太大的压力……”
这个温吞的男人啦,如果不是贺青珩对他的刺激太大,或许他真的会按部就班慢慢来?阿雪苦笑。
以上,是他们晚上的恋爱行程。
有没有用?应该有,他不间断的沟通,让坚信“恋爱的最后一步是分手”的阿雪,产生动摇。
再谈谈两人白天的恋爱行程。
品駽很忙,但再忙也不会让阿雪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因此除了蓝氏里头有阿雪的办公桌,他自己的公司里头也有一块阿雪的办公区。
说实话,她喜欢品駽的公司甚于蓝氏,因为他选择的事业是所有女人都会喜欢的。品駽代理了美国的几家服饰品牌,现在在百货公司里都有相当好的业绩。新的一年,他打算开始培养台湾的本土设计师。他信誓旦旦,给他十年,他的公司规模将远远超越蓝氏。
听见这种誓言,阿雪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她挺乐的,因为品駽的公司里,只有蓝伊雪的位置,没有小麻雀的座位。换言之,她可以顺理成章、一个星期黏他七天,而小麻雀只有三天的份。
这种赢没什么大意义,但就是能让阿雪心情愉悦。
一天一天过去,她开始相信恋爱也会出现好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渐渐放任自己全心享受品駽的付出。真正的爱情啊……原来不必做太多的事,就能让两人同时感到幸福。
贺青桦又送花来了,这次是他本人亲送,送到阿雪家。
看见他,小麻雀乐得很,连忙打开门,把贺青桦迎进来。她通报阿雪,又送茶切水果,尽其所能地热情招待。
接着,阿雪下楼,品駽也跟着下楼,早该退场的小麻雀却不想离开,她走到厨房和客厅中间的通道,偷窥三人的互动。
贺青桦想向前一步,却让品駽抢先,挡在他和阿雪中间。
“阿雪,今天是假日,你有没有空?”他侧着脸,对品駽身后的阿雪说话。
“有事吗?”回答的是品駽,但贺青桦假装没看见中间的第三人。
“我爹妈很想你,想邀你到我们家坐坐。”
“很抱歉她没空,今天我们要去……阳明山,对不对?”说完,他转头问阿雪。
有吗?有这个计划吗?为什么三秒钟之前,她不知道?
“这样啊,阿雪的哥哥,可不可以麻烦你稍微让开,我想送花给阿雪。”
他把“哥哥”两字讲得特别大声,提醒品駽注意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阿雪的小叔。阿雪对花粉过敏,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请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把花带走。”品駽不客气,也跟着加大音量地发出“小叔”两个字。
阿雪听了好笑,温柔的品駽也有同人针锋相对的时候。这就对了,当老板的哪能一味地放软,这样容易被员工吃死。
“容我通知你一声,我不是阿雪的小叔。她已经和我哥哥离婚了,而我正准备追求她。”
说完,他绕过品駽,硬要把鲜花往阿雪向前送,但阿雪还没接稳,就让品駽单手抄走。哇,他在美国时是不是打过NBA?
“很好,那么我也通知你,我不是阿雪的哥哥,很多年前就不是了。现在我和她,已经正式交往。”
说完,品駽恶意地抽出一朵玫瑰,撕下一片花瓣。“阿雪爱你、阿雪不爱你、阿雪爱你、阿雪不爱你……”他没耐心一瓣一瓣地撕,后来干脆一撮一撮地撕,最后花蕊连同花瓣一口气扯了下来,那时他恰好念到“阿雪不爱你”。
他把剩下两片叶子的花梗塞到贺青桦手中,冷笑着说:“很抱歉,你也看见了,她并不爱你。”
看到这里,阿雪再也忍不住捧月复大笑,她笑得前仆后仰,像喉咙被掐住的鸡一样,品駽瞪了她一眼,连好看的花美男先生也对她摆脸色。
她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推开一个,拉大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距离。
她先对贺青桦说:“你是不是想要试试看,追求女人是什么滋味?”
“什么意思?”
“我猜,你的问题是因为女人拼命送上门,可偏偏你喜欢追逐狩猎的感觉,才会找上对你没好脸色的我。好,我同意,让你当我的候补人选。等蓝品駽继你哥哥之后抛弃我,我一定二话不说、绝不讨价还价,马上和你上法院登记结婚。”
他斜过目光瞄了品駽几眼,问:“你觉得他可以撑多久?”
阿雪敲敲额头,还真的思考起来。品駽看不过去,扯下她的手,对贺青桦说:“你不必等,我保证你等不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