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怎样的世界?!把单纯的爱恋摆弄得不单纯。
闪闪回神。她被骂了!所有经验都教她,被骂要骂回去,这是育幼院小孩的本质,他们没有父母亲站在前面挡去旁人的恶意,他们只能自己挺直肩膀,对抗恶言恶语。
“萧妈妈,我不是她也不像她,我和您一样是受害者,您大可不必讽刺我。”锐刺张扬,闪闪笔直走到书临母亲面前。
她的世界又恢复了原色,再不是让人模不著头绪的黑,她偏过头、直视书临的父亲,大大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愧疚。
“是的,她没错,当时她只是个小女孩,不该为大人的下贞负责。”
萧书临站到闪闪身边,握住她的手,谁都不准欺负他的小雨伞,就是亲生母亲也一样。
萧太太冷酷的眼光射向闪闪,轻笑说:“我不追究对错,我只在乎基因,那种女人生下来的孩子能长成什么样子,我清楚得很。书临,我不准你和她交往。”
“妈,你不能以偏概全,这样不公平。”他抗议。
“要谈公平?去找杜秋棠啊,看她是怎么对我公平法!”
萧太太怒目看向丈夫,他皱眉,不耐和厌烦在他眼中滋生。那个错误让他在妻子面前拾下起头,他忍了十几年,却忍不到尽头。
“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这个!”他压抑怒潮。
“不说事情就可以船过水无痕?哪有这么容易,人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会被刻在记忆簿里,萧立扬,你欠我的,你要用一辈子来还!”
“我还得还不够吗?我不敢让海齐叫我爸爸,不敢把儿子留在身边,我失去自由、失去尊严,所有朋友都知道我为这个错误付出所有,只有你,你永远觉得我还不够!”
他受不了地一拍桌。这个话题他已经听厌听腻,是他的错,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付出、偿还的还不够?他所有的财产通通登记在妻子名下,不管走到哪里,他都得带妻子出门,妻子的紧迫盯人已经让他无法呼吸,可他没有半句抱怨,因为,他错、他认。
但似乎还是错了,他以为忍得够久,妻子就能遗忘过去,可是那么多年了,那个结越结越深,妻子的恨日夜增添……他再小心翼翼,都平不了她的怨恨,算了,对这一切,他累了。
萧书临悲哀地望著争执中的父母亲。那次的外遇事件造就两个家庭的悲剧,他以为带走海齐,就能让伤痕慢慢远离,可是目睹双亲的仇怨,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海齐也是萧立扬的儿子?闪闪苦笑,她也串明白了,那年妈妈肚子里怀的小弟弟,竟然是海齐。
无巧不成书,巧合把他们三个兄弟姊妹拉进同一个屋檐下,妹妹爱哥哥、弟弟爱姊姊,他们搞在一起演。她该笑还是该哭?弄不懂了。
其实,闪闪想像过很多次,当她再碰见奸夫和妈妈时,要说什么话,她模拟又模拟,谁晓得,事到临头却半句都说不出口。
她曾想要指著害她丢掉爸爸的坏男人大声问:“全世界的女人那么多,你就不能找一个没有婚约、没有小孩的吗?你的精虫那么发达,为什么不去捐作医疗实验用?为什么要拿来制造一条又一条让人看不起的生命!”
她想丢一把斧头给他,向他撂狠话,“你把我的命运砍得七零八落的,现在,有本事,你连我的命都砍掉,不然,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是小人,我会追著你诅咒,直到你活不活、死不死!死无全尸很惨吗?不,活无全尸才惨。”
她还想给他保十亿高额保险,然后每天在饭菜里下药,鹤顶红也可以、断魂草也行,她要他死得莫名其妙,身后还把保险金全部拿来让她爽。
可是她张张阖阖、开口闭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而萧太太却有满肚子怒气想找到宣泄口,在丈夫反弹之后,她把矛头对向闪闪。
她指著闪闪对儿子说:“我相信遗传,这个女孩将来一定会背叛你,说不定她已经背叛过无数个男人之后,才又找上你,不然,哪个正常的女孩会死皮赖脸赖在别人家?”
“不是她赖,是我硬要留她下来。”萧书临抢在前头回话。
“有贞操的女孩,就算男人硬要留她下来,也不会同意。就像静柔,虽然她早就是我们认定的媳妇,可是这么多年来,她有腧矩过?有在这里待过二攸?这才是知道廉耻的女孩作为。”
“妈,很抱歉,你喜欢静柔可以收她当女儿,我没意见,但妻子是我要娶的,不需要你的认定……”
他还想对母亲多说些什么,却见闪闪端起酒杯,走到父母面前。
闪闪咬唇,不许自己发抖。
“你要做什么?”萧太太问。
萧立扬始终保持沉默,他看著闪闪,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爱情无罪,错在他们相识太晚,妻子的张扬让他更思念秋棠,即使他耿耿于怀她的背叛。
多年过去,他不再怨恨,只想问问她……还好吗?
闪闪告诉自己,别怕、别发抖,从头到尾你都没错,你不能选择父母亲,但可以选择未来的命运。
她吸气,对萧太太说:“我不会嫁给大叔,请你放心。你说得对,是基因,我有我妈妈的坏遗传,以后说不定还要勾引不少有妇之夫,但书临也有烂遗传啊,搞不好他也处处留情、会对有夫之妇有特别癖好,在这种情况下,小孩子岂不是太可怜。
“萧妈妈,我鼓励你,尽量虐待你的丈夫,可以的话把他整得半死,刻一面大号吊牌挂在他胸口,上面用粗体写著『奸夫’,最后把他绑到一O一大楼外墙,在跨年放烟火的时候,让全世界都知道这男人做过什么坏事。”她吸气,吞吞口水又续言,“如果这么做,会让你感到幸福愉快的话,请尽量。”
萧书临望著她,一抹欣赏自眼底闪过。没错,如果折磨父亲会让母亲感到幸福的话。多年来,他不断劝母亲放下过去、改变心态,试著和父亲好好过日子,却从没说过像小雨伞这样贴切的话。
“至于你……”闪闪转向萧立扬,静静看著这个在她梦出现过无数次的男人。喊他爸爸?她做不到,他是亲手毁去她幸福的男人。
垂眉,看一眼酒红液体,那是她的心被捣成了烂泥。冷笑,她高举起手上的红酒,缓缓往他头上倒。
“小雨伞,你做什么?”萧书临一把抢过来酒杯,但杯子已经空了。
她没理会他,只是寒著脸,冷冷对萧立扬说话。
“这是你欠我的,我已经讨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要作和你有关的烂梦,不要把自己的不幸死咬在嘴里,不要记得你曾经做过什么,我要努力活出和杜秋棠不一样的人生。”
转身,闪闪毅然决然走出萧家大门,就算留恋很多,她也不许自己回头。
“闪闪,你去哪里?”
萧书临想抓住她,但林静柔的动作更快,她挡在他面前,大声说:“书临,你在做什么?萧爸爸被泼湿了,还不快去找一件干净的衣服。”
他发誓,静柔只挡住他十五秒钟,当然,他还多花了一点时间对母亲说话,他坚定的眼光射向母亲,冷静说:“妈,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总之,我是一定要娶闪闪的。”
然后他毫不迟疑追了出去,但闪闪这个飞毛腿,连几秒钟也不等,让他坐计程车绕过整个大台北,都找不到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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