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我是男人婆,是所有女生失恋时,投靠的第一对象。”
没错,任何人和她谈过话,都会心情愉快轻松。“你失约了,你没来找我。”
“还说,都是你装阔气惹的祸。”
“我装阔?”跟她聊天,逻辑概念要超强,不然一个跳Tone,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时我说买中杯红茶吧,结果你硬要点大杯给我喝,茶没喝完,翻倒了,地址电话连你的名字通通被淹,我又不是天才儿童,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是我们失去联络的原因?”
唉,竟是这个原因?他以为回到英国就会收到她的信、电话……或者其他,没想到一杯红茶造成他们的失联。
“可不是?都你害的。”她指着他,把错怪到他头上,她这种人永远不会得忧郁症,反正你错、他错,错来错去都不是她的错,她的乐观因子是别人的千百倍。
“很好,把你的手机给我。”他朝她伸出手。
她没问他要做什么,直觉把手机交出去,他拿过手机,在里面输入两组号码,想想,不妥,再把家里的、办公室里的号码也输进去,交还给她。
“这样,不会再被红茶淹了吧。”
“嗯……我曾经掉过手机。”她偏头想想。
“你要逼我抓你去刺青,然后确定你不会把手臂给弄丢?”他横着眉,一脸的“有本事,就再跟我失联看看”。
周采萱笑着说:“不要,我怕痛。”
“怕痛就把手机保管好。”说着,他用她的手机打给自己、存档。
这样,他们就不再是单向联络,那年他给她地址,却没要她的,是希望让她有机会决定交不交他这个朋友,但这次,他要把机会留给自己。
她用力点头。“那我们……算是朋友了?”
“十年前我就当你是朋友。”
“好,等我到出版社交完稿子,再联络你。”她看看手表。时间搞得有点久,没耐心的杜岢易不知道会不会在外面放火?
“你真的成为旅游作家?”
“是啊?我要谢谢你的好建议,让我可以一面冒险、一面赚钱。”她的人生因他有了方向,她很感激命运让他们相遇。
“口头谢谢太没诚意,送我一本你的作品。”他的眼光一向精准,早知道她是块材料。
“一本?我有这么小气?我出过六本书,六本通通送给你。”她大方豪气。
“先谢谢你。”他要开始考虑挖角事宜。
“说什么话,下次见面一定送你。”周采萱挥手,控制不住满脸笑容。她很高兴,高兴他们之间有了下一回合。
“说话算话,我等着看。”
“我得走了,你刚有听到吧,我的老板很凶。”她朝他做鬼脸,然后飞快往外跑去。
十分钟后,他们在机场外头又碰上。
“你的司机呢?”他问。
“逃跑了,我回去查查他是不是通缉犯。你的未婚妻呢?”
“不知道,大概被某个帅哥勾引了。”他耸肩。
“那……你对台湾熟吗?有没有地方可以去,或其他人可以帮忙?”
有,他已经让台湾区经理替他和子夜准备好食衣住行,可是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他居然摇头、说谎。“我人生地不熟。”
炳!正中下怀。她笑着用拳头捶捶自己的肩问:“先生,你知道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做什么的?”
“危难的时候用的。来,投靠你最好的台湾友人吧!”说着,她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肩头。
很怪的画面,一个一百九十几公分的男人将头靠在矮自己将近三十公分的女人肩上,但他们都在笑,笑得自在轻松。
第六章——你……结婚了吗?
“你不是和丫头在一起?你们还没有结婚?”
“我和丫头?怎么可能?”他的反应是失笑,好像智商退化的是资优生不是他。
“为什么不可能?所有人都说你们是班对。”姚子夜不自觉地插话。
他怀疑横眉看向她,“丫头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和她的关系?”
朋友是做什么用的?当然是危难时期用的。
见过三次面,他们理所当然地成了好朋友,如果爱情是老天注定,那么友谊一定也是,不然不会从千万个打自己身边走过的路人中,他们就是在彼此眼底找到欣赏痕迹。
丫头拉着他,一路往公司走。
他们计划好了,先去交稿、拿到出差公费,再带他去买换洗衣物、请他大吃一顿。接下来呢?当然是回家,先睡它个二十四小时,接着带他到处游玩。
在计程车上,她告诉他,基隆庙口的天妇罗、淡水的阿给、饶河夜市的药炖猪脚……是一定要吃的,然后啊,再一路玩下去,新竹贡丸、台中的太阳饼和女乃茶、彰化肉圆,台南虱目鱼粥、蚵仔煎,冈山羊肉、万峦猪脚……都要尝一尝,才不会浪费。
她说话的时候,吸了两次口水,他嘲笑她,是不是饿过三百年,她说,每次出国,都特别怀念家乡味。
他笑了笑说:“好,我陪你去吃遍山珍海味。”
就冲着这句话,她决定把台湾最美味的好东西都送到他面前。
出版社在大楼的四楼,丫头和Edward走到大楼前时,没直接往电梯方向走,反而朝骑楼右方去。
那里有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简陋的几个水桶里插了各式各样的鲜花,生意不是太好,但她仍然尽心地整理着花花叶叶。
“女乃女乃好!”
“丫头回来了,这次去很久哦。”
“对啊,快两个月,真想女乃女乃。”
“这位是……”她凑近丫头耳朵,小声问:“是你男朋友?”
“不是啦,人家有未婚妻了,要是他还单身,我绝不会放过他。”她做了个狮吼动作。做完,她笑了,笑得很三八。
“说得好,虽然是老外,但是好帅,要是女乃女乃年轻五十岁,也不放过他。”女乃女乃跟着笑,笑得和丫头一样三八。
Edward听见了,他也笑,但笑得绅士。
“女乃女乃,我要玫瑰花,很多很多玫瑰花。”丫头一走到老太太面前,就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
“我知道,很多玫瑰花。”
老女乃女乃从水桶里把花拿出来挑挑拣拣,绑好一大束,再从丫头的钱里拿出一张大钞,将剩下的放回她手中。“这些就够了。”
“喂,女乃女乃不守约定,我们说好,女乃女乃把水桶里的玫瑰花通通给我,我把包包里的钱迩通给女乃女乃。”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不可以,女乃女乃占你很多次便宜了。”她坚持把多余的钱塞进周采萱的包包。
“胡扯,女乃女乃哪有占我便宜?”
“别跟女乃女乃争,女乃女乃吃的盐巴比你吃的饭多,你那点心思女乃女乃会看不出来?倒是你啊,赚钱不容易,省着点花。”
“知道、知道,女乃女乃最唠叨。”她笑着拍拍女乃女乃的肩膀。
“下次有空到家里来,阿芬、纹纹都想你。”
“好啊,我有从英国给她们带礼物回来,等我整理好行李就去。”
“嗯,快上去吧,你们老板一定在念你了。”
“知道,女乃女乃再见。”她亲亲女乃女乃的脸颊,走往电梯。
站在她身后的Edward始终挂着笑容,他知道她很可爱、很开朗,没想到她也有一颗善良温暖的心,这样的女孩很少了。
电梯门关上,她对他说:“女乃女乃很棒,七十五岁了,除了照顾中风的儿子,还要独自养活两个孙女。”
“她的媳妇呢?”
“在她儿子中风的第二年就跑了,至今没有半点音讯,女乃女乃不但没对媳妇口出恶言,还说,与其多拖累几个人,倒不如让她一个人受罪,她说,媳妇年轻,不应该为此受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