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和失去理智的女人争辩。转身,他要离开,却让她一把抓住。
“等等,我们把话说清楚。”她拉高声调。
“有什么好讲的?”
“你说没有时间和我培养感情,却有时间带着艾筱枫出去玩,两天一夜,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里不方便我经常出入,却让艾筱枫的家人进来开宴会?你和她出双入对,你们三餐腻在一起,好朋友这层关系,似乎不够解释你们之间。”
“谁告诉你这些?”
“多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调查我?”
“如果你没什么害怕别人知道的,调不调查,有差?”
“我没有对不起你。”
“谁知道?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艾筱枫对你而言,不只是朋友,你就应该好好处理我们之间;如果她对你不重要,就请你正视我的存在,毕竟再过几个月,我们将会成为一家人。但记住,我只当丈夫的唯一,不当老二或其他路人甲乙丙。”
撂下话,这回,换她转身走掉。
即使他是黄金单身汉,即使他条件要命的好,即使嫁不到他,她会遗憾终生,但她有她的骄傲,在感情上,她不要打迷糊仗。
罗品桦离开后,叶新恒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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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叶新恒抱着交换日记,在回忆中蒙胧入睡。
蝉鸣声大得扰人的夏夜,莲雾树里面探出来的身影,池塘里落水的小女生,她的唇……那么香甜好吻……
夜半,他从梦中惊醒。
梦里,他和品桦成为夫妻,一团混乱的关系,吵架、争执、丢东西,品桦指着他吼叫,“听清楚,我只当你的唯一!”
梦中,他很烦,烦到说不出话,他从屋前逛到屋后,走过屋里每个角落,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连冰箱、垃圾桶都逐一翻过,突然,灵光闪过,他终于记起来自己要找什么……
他醒来,用弹跳的方式,在床上坐直!
他在找艾筱枫,找那个虽然没彻底离开他的生活,却让他思念到不行的女生。
他无法忍受空气里闻不到她的气味,耳朵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厨房里没有她的锅铲声和食物香气,他无法忍受看不到她的睡颜,听不到她的聒噪声。
他懂了,朋友是一种随时会中止的关系,再好的朋友都一样。而他……不想她离去。
品桦的话像当头棒喝,打醒对爱情鲁钝的他。
他明白了,艾筱枫对他不只是友情,他不要让她消失在生活里,他无法在失去她的情况下,活得安适愉悦。
他了解,彻底清楚了。
所以和艾筱枫扮演男女朋友的时候,他那样自然顺手,潜意识里,他早就当她是女朋友;所以他喜欢艾家大大小小,胜过罗家那对有家教、有学识的父母亲;所以就算后来,艾筱枫一样送饭过来,但没了她的陪伴,他食不知味。
原来,最棒的不是她的手艺,而是她的真心,原来,他最想要她的感情,要她的真心真意,他要她,绝不把她让给表弟。
拿起手机,他自私地不管现在几点钟,直接拨过去。
凌晨三点十七分,艾筱枫接起电话,她以为在自己“喂”一声之后,他又会把电话挂掉,像过去十几天做的那样。
因此她迟迟不说喂,只把耳朵贴在手机边,倾听他细微的呼吸声。
“筱枫,你在吗?我是叶子……你睡了吗?如果你睡了,那我只跟你说几句话……”
几句?不要,她想说很多很多句。
慌慌张张地,她开口,“我没睡,我很清醒。”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这样,睡到半夜,忽然清醒,想到猪肉没腌,明天来不及给叶子做烤肉……然后,失笑,她再也不必为他做早餐了。
电话那头,传来松口气的长叹声。
“筱枫,你仔细听,我不想跟你当朋友了。”
乒乒乓乓,她本来要走下床的,可是没站稳,摔倒!
膝盖痛,她没发觉,只一心想着,和叶子,连朋友都不能当了吗?
是他自己想的,还是罗品桦的要求?
这个人怎么那么绝对啊,人的一生又不是只有婚姻家庭就足够,还要许多朋友来支持啊……她开始掉泪,闭上嘴巴,拒绝沟通。
“我想清楚了,朋友是一种不可靠的关系,随时随地可以断、随时随地可以离去,我不想你离开我,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
嗄?她有没有听错?他说不当朋友,是想更进一步,而不是拉开距离,女朋友啊……她继续掉泪,这回不是因为伤心,而是为着高兴。
她找到拖鞋,穿上,打开房门,走出去。
“不对、不好,不要当女朋友,女朋友也会离开,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妻子?我们一起上班下班,我们一起睡觉吃饭,我们一天在一起的时间要超过二十个小时,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对这种关系感觉厌烦,但是我不会,我想和你在一起,每天、每个钟头、每分钟……”他茅塞顿开,越说越欢欣。
她还是在哭,哭得很凄惨,但泪水里挂着笑容。她让手机紧紧贴住耳朵,不肯放。
“是我不对,我太慢想清楚,品桦说我是爱情残障,我承认。我只会发脾气,从没深思自己的愤怒是源自哪里?告诉你,我知道了,看不见你,让我愤怒;你送便当来,却不进来陪我说话,我气到想抓斧头砍人:以励的手搭在你肩膀,让我气得跳脚;还有,他不应该亲你,因为……”
她屏住一口气,静静等待。
“因为那是我的专利,我是尤加利树,无尾熊不可以乱乱吃别种食物,你是我的……”
叶子开始语无伦次,说的话完全没有逻辑组织,但是她好爱听。
“我真的想你,却不知该怎么说起,我对品桦很坏,是因为你不在。你不在,我对谁都很烂,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我更年期提早报到,错了,我是情绪失调:你不在,我就乱了套……筱枫,我好想你、好爱你、好想见你……”
声音低了,他从来没这样纷乱过,原来这就是爱情,他果然鲁钝得很,搞了那么久,都弄不清。
“真的那么想见我?”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很想、很想,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你在房间里面吗?”
“对。”
“那你走出来,不要走得太快,先打开电灯,再进客厅,然后打开门……”
她说了不要走太快,但是他没听她的,他开电灯开得很快、走路走得很快,在她说到打开门时,咻地,门就被打开了。
四目相对,一张惨白的脸对上泪眼婆娑的女生,他们都穿睡衣,都穿拖鞋。
他拿下她的手机,一并收进口袋里,下一秒,无尾熊又攀上尤加利树……
他把她抱进屋,用脚勾门,把门关上,他把她抱回自己房间,他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间。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是因为太想他吗?和他一样想?
“我住楼上。”
“楼上?”他抚着她头发的手掌停顿。
“嗯,以励那里。”
“什么?你住在他那里?他是婬虫、他是色鬼、他是活动精虫机,他会让每个靠近他三公尺以内的女人在他身下躺平,你、你、你……”他又气到说不出话了。
“并没有,他是绅士。”他要是知道表弟为他做了多少事,就不会这样伤害他们的血缘关系。
“我相信太阳会打西边出来,我相信母猪会跳芭蕾舞,我相信黑狗会开捷运,就是不相信乔以励是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