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你搬回来。”
“那是不可能的事。罗品桦她……”
她离开他胸口,瞬地,他胸前空了,一阵凉意染上,他的眉头打死结。
“不要拿品桦当藉口,她不会是你可以利用的理由。”
哪是藉口啊,人家已经开宗明义要她尽快搬出去,她再厚脸皮,也没道理住下来啊。艾筱枫心酸酸的。讨厌,他怎么会以为她在毁谤他的未婚妻?
就算罗品桦比她美丽,气质略胜她三百筹,就算她真的小心眼、嫉妒心重,也不会无中生有啊。
她生气他替罗品桦说话。
门打开,乔以励走进来。看见他,叶新恒的火气又冒上来。
重点是以励吧,她抵抗不了他的魅力,搬出去是为了有更大的自由和空间和他谈恋爱?
白痴哦,她看不出以励挑女人是看脸蛋、看曲线的吗?
智障哦,她不知道以励只是大鱼大肉吃太多,需要清粥小菜来修补肠胃吗?他不会对她感兴趣太久,他的爱情从来不超过三个月。
这些话,他没说出口,但两颗眼珠子窜出熊熊烈火,眼光是不能杀人,要不,他的眼光早砍死了臭表弟。
叶新恒不爽,乔以励更不爽。表哥已经是胜利者了,婚姻爱情两得意,连这个只敢在背后搞暗恋的笨蛋,也一心一意向着他,他还要怎样?
他丢给艾筱枫一个让人发毛的眼光,转向叶新恒时,笑得满脸丰采,“表哥,如果准表嫂不是理由,那么……我是个不错的理由吧?”
说着,他搂过那傻女人,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还夸张地在她颊边印上爱的小亲亲。
艾筱枫茫然地看着他,叶新恒却将这号眼神解释为陶醉,乔以励偏过头,挑衅地对表哥微笑,勾住她的肩膀往外走。
当办公室门关上那刻,里面传来碰撞声。
秦秘书抬头看着点火的两个人,想问话,却先一步被叶新恒叫进去,紧接着,大吼声透过厚重的门扇传出——
“没有我的指示,谁让你放乔以励进来?”
乔以励轻笑。这下子好得很,他们真的要兄弟阋墙了!不过,看着眼睛红、鼻子红,走到外面才敢飘泪的艾筱枫,他叹气了,将她收进怀里给予安慰。
上辈子,他一定欠她很多。
骂完秦秘书之后,叶新恒离开办公室,他跑到法国餐厅,点了满桌子菜,菜才刚上桌,他就结帐走人。
然后,日本料理、泰式料理、西餐、川菜、客家菜……他逛到深夜,才回到家里,发觉自己已经两餐没吃任何东西。
他打开冰箱,把艾筱枫腌的泡菜拿出来。她腌泡菜的技术还在学习阶段,整瓮菜酸得不像样,那个晚上,他吃进满肚子醋酸。
突然间,他懂了,不是艾筱枫煮的东西好吃,而是他喜欢吃她递过来的东西,就像贩卖机送出的饮料,怎么可能好吃到哪里去,但他,每瓶她摆到桌上的饮料,他都仰头喝光。
重点不是食物,而是艾筱枫。
想清这点,他更加生气了,想到再也吃不到她煮的餐点,想到冰箱泡菜已经被他一扫而空,想到她再也不会去投币贩卖机给他买东西……
气啊、气啊,他每天都生气,动不动就骂人、吼叫,动不动就对秦秘书发飙。
地壳变动,北极出现火山熔岩,半个月,公司里的每个上级主管开会时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火山灰湮灭。
没有人知道他在气什么,至于新传的八卦,他们在讨论过后,觉得可信度并不高,艾筱枫再有人缘,也不会好到老板那边去。
所以,工作同仁们认定,老板对业绩相当不满意,于是卯起劲拚,业绩足足成长两成。
即使如此,叶新恒还是气,对每个人火大不耐,连远从美国打电话来的父母,也没得到他的好口气。当然,最惨的是乔以励,他连见都不要见表哥一面,当炮灰这种事,别想叫他去顶。
叶新恒不吃任何东西,只吃七七乳加巧克力,他不喝任何饮料,只喝白开水,他所有的火气只有在阅读那本交换日记时,稍稍或减。
那本曾经“很无聊”的交换日记,如今成了安抚他情绪的最佳镇静剂。
艾筱枫偶尔还是会送午餐给他,她还是笑咪咪、口口声声的说:“叶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很清楚,不一样了,她甜甜的笑容底下,没有他要的一心一意,她隔着一层他不懂的东西,在和他攀交情。
他像想确定什么似的,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却在她接起电话的时候挂掉。
他担心她跑掉,担心他们一旦分别,又是十年二十年,即使她隔了一层不明异物在同他交往,他仍然不要失去她的讯息。
除了办公室,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回家,但回到家里,空空的公寓、清冷的空气,让他难以呼吸。
他从来都不在意一个人生活,直到失去艾筱枫之后,他开始在意了。
品桦经常过来,每次看见她,他就厌烦到无可复加,但他清楚不能赶她出去,这里,迟早是她的家。
所以她一来他就进书房,锁起门,把自己锁在和艾筱枫的共同空间里,她的床还在,棉被摺得整整齐齐,她离开近二十天了,他没想过把床撤离。
他想,有一天,她会回来,会笑得像无尾熊那样天真可爱,贴在他怀里,闻着她最爱的尤加利。
甩头,叶新恒走出书房,看见未婚妻的时候,才想起她还在这里。
没说话、不交谈,连眼神也互不干涉,他转进厨房,她跟在他身后。
“我们谈谈。”罗品桦主动开口。
她再也受不了了,这是什么样的关系,未婚夫妻吗?不对,他根本把她当成空气。
“没什么好谈的,婚礼照你的意思举行。”
品桦是他的计画之一,如果没出现重大意外,他没想过要更改计画。
“你还要为了我赶艾筱枫离开,气我多久?”
“你赶她离开?”他倏地转身,怒目以对。
“她没告诉你?如果她没说,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生气?”她口气不善,忍了那么多天,已经是她的极限。
他不是对她生气,只是不耐烦,不耐烦看见她、不耐烦她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不耐烦她在艾筱枫的空间里进进出出……不耐烦?
天,他要这样子一路不耐烦下去?婚礼过后,她将会是他生活的一部份啊!突然问,他心惊。
转回原话题,他问:“你为什么要艾筱枫离开?她碍着你什么?”
“你问我这个问题,会不会太幼稚?”
幼稚?从来没人这样批评他,有人说他心机重,有人说他城府沉,就是没人敢说他幼稚。“把话再说一遍。”叶新恒冷酷道。
“你到底懂不懂女人?懂不懂感情?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容许爱情婚姻里面有沙子,即使只是一小颗。”
“艾筱枫是我的朋友,她不是沙子,不需要你去容许她的存在。”
“换句话说,就算我们结婚,你也要留她下来?”
“为什么不?”
她煮饭很好吃,她爱说话,让他的生活不会无聊,她想到的每件事都很有趣,她讲起话来的动作表情,精彩得让他想一看再看。
“谁家里会容纳第三者?以后我要怎么向我的小孩介绍艾筱枫?儿子,她是你父亲的好朋友,好到他宁愿和她说话,也不肯多看你母亲半眼?叶新恒,你是对感情鲁钝,还是爱情残障?”罗品桦越说越大声,失去了她的优雅和气质,失去了她温柔娴淑的完美形象。
“我没有!”
“你真的没有?”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