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会当你一辈子的娘家,记住,往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是你第一个投奔的地方。”
“谢谢你,阿凯。”
阿凯走了,换蒋昊上来,他把杜绢抱在膝间,闻著她的发香,未来……他很高兴他们之间,有了未来。
“和阿凯谈些什么?”他问。
她红了脸,那些话,怎么能对他说?於是她巧妙地转开话题,“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爸爸亲手帮我打造的。”
他环视树屋后说:“你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嗯,很多人说他配不上妈妈,因为妈妈美丽有钱、又是大学毕业的女生,怎会嫁给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何况爸只念到高商毕业,只能在乡公所里面当一个小小的公务员。”
“可是,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蒋昊接话。
杜绢父母亲的故事,十年前他就听过,不过,他不介意再听一回。
“你说对了,我爸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男人。他在我十二岁那年生病,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之后,他买下最贵的木材、用最好的材料,替我在山坡地上找到一棵又大又粗、结实得不得了的大树,盖一间坚固的树屋,他一面盖一面说:『宝贝女儿,这个树屋是要陪你一辈子的,我非要亲手盖得牢牢实实不可,记住哦,树屋是你最重要的嫁妆。』”
多叫人动容的亲情。
“爸告诉我,以后碰到伤心事,就到树屋对星星说话,他在天上会拉长耳朵认真听我讲。他说,如果我被妈妈骂,千万不要回嘴,等晚上爬上树屋,把所有的委屈、对著星星,通通告诉他……
“树屋就像某种雷达装置,联系著我和爸爸,我到现在都不认为爸爸死掉了,我相信他只是被派驻到火星工作。”她笑出两颗泪水。
蒋昊的心不禁发酸,抱住她,把她整个人塞进胸膛前。
“以前我觉得爱情是最朝秦暮楚的事情。”杜绢对著他的胸口说。
“现在呢?”
“现在,我想告诉爸爸,也许我该为爱情做一点努力。”她仰头望他,如果她的爱情是牵系在他身上的话,她愿意试试。
“你不必做,让我做,我来打破你『朝秦暮楚』的迷信。”
她轻轻笑了。“我问过妈妈,『你为什么会爱上爸?』妈说,当爸一次次对她说:『别害怕,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陪你一起埋在瓦砾堆下。』的时候,她开始爱他;
“妈说,当爸下班,背著夕阳从马路那端走来,远远看见,就迫不及待朝她飞奔而来,而且永远不会忘记带回她最爱的冰豆花时,她开始爱他;妈说,当爸知道她喜欢花,千方百计替她找来有关花的神话故事时,她开始爱他……
“记不记上次你看过的菩提叶书签?那是爸教我做的。他总说:『女儿啊,你要帮帮老爸,爸要用这些网子,牢牢地网住妈妈的心。』”
“下次,你教我做。”蒋昊说。
“你也喜欢菩提叶书签?”
“我要以你父亲的温柔为榜样,我要用一大堆心网,网住你的心。”
杜绢咬唇。他又犯规了,不是说好只要婚姻、不要爱情的吗?但……他的犯规,似乎不再那般让人讨厌。
“舅舅和阿荣伯有没有为难你?”她问。
“有。”
不过,他很高兴被为难,这份为难代表胸前的小女人有许多人疼、许多人爱,她不是孤零零地度过他不知道的十年。
“还好吗?”
她眼底的担心让他快乐,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挂心,经验很新也很……不坏。
“杜绢。”他捧起她的脸,月光在她脸庞落下光晕,皎洁的月光,皎洁的、他的女人。
“嗯?”
她被他的眼神蛊惑,她掉进他眼底那潭深池,轻拨涟漪,划出她的爱情。这就是爱情?
“你知不知道你嫁的老公很有能力?”蒋昊靠她很近,暖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没喝酒,却有了醉意。
“知道。”
“知不知道再困难的事,都为难不了你老公?”
老公?她喜欢这个称呼,手主动攀上他的肩,额头对上他的。“应该吧。”
“那你应该清楚,不管再多的为难,都阻止不了我要让你当我妻子的决心。”语毕,吻落下来,他吻住她软软的唇,辗转吸吮。
杜绢在最短的时间内恋上他的吻,这个让人心安的男子啊,安了她飘荡多年的灵魂。
在月光下、在父亲的树屋里,他们的爱情第一次得到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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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熟悉、不明所以的习惯,他们,似乎三百年前就该这样过。
蒋昊在杜绢的床上醒来,小小的床为难了他的巨大,但他甘之如饴,因为昨夜,他们在她的床上,成了真正的夫妻。
他们,一回又一回。
他在她耳边低喃,“早知道这种感觉让人这么愉悦,我实在不应该浪费过去几个月。”
她脸红,红得透彻。
他把她锁在胸口,锁在自己的势力圈,从今而后,她,杜绢,归在他的保护范围,谁都不准侵犯。
“阿绢。”他低声唤她。
她抬头,看著他冒出胡碴的下巴。她很早就起来了,听见阿荣婶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也听见阿凯低声对阿荣婶说话,然后他们一起离开。
她在他怀里不敢乱动,怕惊醒他,昨晚……他耗了很多体力……
“什么事?”
“我发觉,我越来越喜欢你。”
蒋昊是那种认定就不轻易放弃的个性,以前他认定莹青,不管莹青对他是什么看法,他都无条件对她好;现在他认定杜绢,就会一心一意往前冲,要爱情、要亲情、要安全、要陪伴,不管怀里的女人要什么,他都愿意为她倾其所有。
她笑笑,不回应。
“如果有一天,我违背承诺爱上你,你不要对我发脾气,好不好?”
这是甜言蜜语?杜绢拉开笑脸,埋进他胸口,听著他心底怦怦跳个不停的音律。
“说啊,好不好?”
总有一天,他会把她认定的不合理变成合理,他要让她成为唯一,要让永远变得理直气壮,要让专一的他们,不觉得很累。
“你在逼我违背信念?”她笑著回答。信念,似乎不再重要。
“你真的很讨厌爱情?”
“那个,很危险,我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这是出自她的下意识,解释不来的恐慌。
“如果有能力的老公,有本事把危险屏除在爱情之外,你肯不肯试试看?”
“我不知道。”
“试试看好不好?我真的很有能力。”蒋昊手臂一缩,让她更贴近自己,然后她察觉……他勃发的。
红从脚跟窜上来,杜绢又变成煮熟的虾子,待他品尝大啖。
黄昏的时候,杜绢带蒋昊到花圃。
这里和过去有很大的不同,以前只有一小片温室苗圃,现在附近的田地通通开垦成花圃,一块红、一块紫、一块鹅黄、一片金……从高空往下看,会看见整个山坡地铺满五颜六色的地毯。
不过,温室苗圃还在,里面仍然育有许多新品种。
蒋昊握住她的手,慢慢地优游在这片山坡地上,然后眼尖的认出它——那叫做“他爱我”的长茎玫瑰。
他走向前,折下一朵含苞玫瑰,当著她的面,一片片撕下,嘴里数著,“我爱你、我不爱你、我爱你、我不爱你……”
当花办停在最后一办时,他轻轻吐出,“我爱你。”
他很开心阿凯研发成功,不等杜绢反驳,直接拉著她向前走。
十指相拙,杜绢看著他宽宽的背,忍不住好笑。他是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才说不逼她专一、至死不渝,转过头,又藉著一朵玫瑰哄骗,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