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蒋昊二话不说,拉起她走进茶水间,她来不及反应,就让他带进门,他冰冻的眼光扫过多话的女人,吓得她们缩成一团。
他不说话,效果却比说话还大,她们被他盯得心脏衰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样,两方人马僵在那里,你不动、我不动,害怕破坏这个恐怖平衡。
这个人,真不懂得给人台阶下,看来,只能靠她来打圆场。
“不好意思,可以借我过去吗?我要泡咖啡。”杜绢好心的指指她们身后的咖啡机。
“哦,你请用。”她们恍然大悟般,慌慌张张的离开。
她转开头,去泡咖啡。
“这就是你反击的方式?”蒋昊的口气压抑,好像肚皮里面存满岩浆,必须极力控制,才不会爆发。
“为什么要反击?”她淡淡回问。
“被人家这样说,你都无所谓?”岩浆在冒泡泡。
“她们说的又不离谱。”她笑笑。
“这样还不离谱?”床上功夫??她没有这等条件。
杜绢把咖啡端到他面前,认真道:“这是我的选择,我决定演出这场戏,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我该承受的。”
“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他靠近她,高大的身材、精实的胸膛,很有压迫人的威力。她退开两步,把咖啡杯放在柜子上。
想躲开,但他不让。
蒋昊双手支在她后方的墙壁上,将她锁在胸前,认真审视她的五官表情,企图从里面读出线索。
是迂回战术吗?这种战术无法替她赢得胜利。
“你不需要懂我。”她企图推开他。
“为什么?”他再追问一次。
硬要找出说法才可以吗?好……“我很负责,该做的事,我会卯足全力去完成。”
她性格谨慎、做事尽心尽责,她家教太好、品格优良行了吧。
蒋昊一动不动,专注的眼神让她脸红心跳。
她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他每次靠近,她就会呼吸急促、心跳乱序?
喜欢他吗?称不上,反而许多时候,她就是认定不能靠他太近,不明所以地,她始终相信,他会伤害自己。
这种认定无缘由,只能解释为……第六感。
手机响起,蒋昊还是不肯放手,杜绢只好缩小动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喂,阿凯……嗯,我下午请假了……对,十二点……你不必来接我,我知道那间餐厅在哪里……好,待会儿见。”
她挂上电话,看看腕表,再看他。
蒋昊记得那个“阿凯”。要研发新品种,应该留在乡下,干么到台北?他的浓眉凑在一块,明明白白地写著不爽。
“有约会?”他的手仍然待在她身后的墙上,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愿。
“我递过假条。”她敲敲表面暗示他,十二点快到了。
“我有准假?”他的声音下采零度。
她认真回答。“准了。”
“什么时候?”
“昨天。”假条是他签的,都送出去了。
“我现在改变主意,不准。”
“当上司的,不能出尔反尔。”
“这是哪一条法律规定的?”他耍赖。
“所以上司可以随自己的心情,改变主意?”她不耐。
“对。”他回答得笃定。
“那么……对不起,我辞职了。”
杜绢蹲,从他手臂间溜出去,走到门边,她回眸,嫣然一笑,“很感激你替我下定决心。”
她想辞职,已经想很久了,是他推了最后一把。
蒋昊错愕地看著她的背影,而让他最难消化的是,她的笑……是那样美丽。
第五章
“为什么不回家?”阿凯端著酒杯,轻问:“因为我?”
“不是,我现在一团混乱,得等彻底解决才能月兑身。”
“你说,你和蒋昊不是真的?”
“本来就不是,我只是帮忙蒋家。”她举三根指头发誓。
“你知不知道帮这个忙会让自己的名声有损?”将来,一个失婚女子再觅幸福,难度更高。
“在当时的状况下,我无法不答应。”
有人说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董事长却说,她的婚礼影响的是一个企业、很多家庭的生计,全球金融风暴已经让人们很难过了,她实在不想再凑一脚。
“你该多替自己著想的。”阿凯摇头,她的性格变了,但骨子里的善良没动摇饼。
她口气轻松说:“我没有不替自己著想,董事长说会好好『补偿』我的,说不定,这份丰厚补偿可以让我下半辈子不必再为薪水汲汲营营。”
他笑著伸出手,横过桌面,揉乱她的长发。
杜绢和蒋昊……怎么会绕过地球一圈,两个人又碰到一起?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
在乡下,暑假有个重头戏,叫做中元普渡,这天家家户户会准备大量祭品到庙里面拜拜,几百个圆桌子摆下去,满满的祭品上插著小花旗,上面写了善男信女的姓名住址,要“好兄弟”保佑今年顺利平安。
庙前还有很多流动摊贩,烤鱿鱼、棉花糖、炒螺肉、小鸟蛋……杜绢对这种市集很兴奋,每次都要吃到肚子胀得说不出话才肯回家。
阿凯拉拉她的马尾。“说吧,为什么挑今天放风?”
“你这样拉很像在拉抽水马桶ㄟ!”她从阿凯手里抢回自己的马尾。
他笑两声,照拉不误,谁叫他对抽水马桶有特殊偏爱。“不要转移话题,你约人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凯也。”她勾起他的手臂,用力点头。“我约了阿昊,我介绍他给你认识好不好?”
“不要。”他对蒋昊印象恶劣。为什么?不为什么,纯粹偏见可不可以?
“好啦,你们一个是对我最重要的男生、一个是我最爱的男生,我要你们互相认识。”
阿凯的五官顿时硬掉。
丑丑丑,连三丑,想要个人特色也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丑,才想著他的丑,杜绢立刻动手动脚,把他的五官像搓汤圆一样,搓软软。
阿凯拔下她的手。大爷心情不佳,这招不管用。他闷声问:“我是那个重要的,还是最爱的?”
“重要的。”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所以不爱?”
她盯住他,想半天,回答,“爱。”答案到这边就很好,但笨杜绢不识相,又加了半句,“像爱哥哥一样爱。”
阿凯丧气。“以后不要叫我掩护你。”
“为什么不要?”
“我为什么要掩护你去找『最爱』,你的最爱为什么不自己跳出来,让自己变成『重要』?”他在吃醋。
“你把我弄糊涂了。”
她的糊涂不是今天才犯,从她把他当成“重要”,当“哥哥”在爱的时候,就糊涂得厉害。阿凯揉乱她的头发,他该拿她怎么辨?
“你在生气?”她拉住他的手臂,笑逐颜开。
“哼。”对她生气根本是浪费力气。
“不气不气不生气,今天带你去看戏,你坐板凳我坐地……”
她勾著他、拉著他,绕著他跳圈圈,一根棉花糖两个人东一口、西一口,一面笑、一面走。
“阿凯、阿绢,我在这里。”莹音发现他们,用力挥动双手。“嗨,阿凯,这是禹升、阿昊;禹升、阿昊,这是阿凯。”她热情的替他们介绍。
阿凯和蒋昊互相打量对方,都不说话,没人搞得懂,两个素昧平生的人怎会用这种不友善眼神审视彼此。
“阿凯就是种出『他爱我』的人,禹升哥,想买专利权的话,你要多巴结他。”
“没错,我是该巴结他。”禹升拍拍阿凯的背,搭起他,和莹青走在前面。
落单的蒋昊和杜绢走在后头。
她对他笑,他不反应,她逗他说话,他不理,她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勾上他的手指头,在人来人往的人潮里,动作暧昧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