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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大概超过一百二十,蒋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安全回到家的。
打开门,屋内一片黑暗。
跳跳没回来?怎么可能,她在电话里告诉他已经买完东西,马上回家的。
咱,他打开电灯,光线充满屋内。
定进跳跳的房间,里面没人,书房,没人,最后他进厨房,厨房的灯是亮的,他看见流理台上堆满满的食物,水槽里还有洗到一半的虾子……她回来过了,又去哪里?
在他准备冲出厨房时,眼光一转,发现蜷缩在厨房墙角的小人。
她的背靠在墙壁上,头缩在膝间,头发垂下来,掩盖她的手臂。怎么了?睡觉吗?怎么会睡在这里?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来,轻轻唤她。
“跳跳。”
她没有反应。他心慌,动手推她。“跳跳,你怎么了?”
半晌,她慢慢抬头,茫然的双瞳对着他。
她的额头被压得红通通,双眼有着严重红肿,茫然的眼神里有着惊恐和忧郁。
“发生什么事?”他凝声问。
又看得见了!商天雨狂喜。
忽略头痛、忽略仍然模糊的视线,她迅速拉起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扑进他怀里。“阿誉回来了。”
阿誉回来,阿誉回来就好了,她不怕……
“为什么坐在这边?我一直打电话,你都没接。”他一开口就是担心,担心她的反常不对劲。
“我……”她停电三秒,然后过度快乐,连声嚷嚷,“我睡着啦!阿誉知道,跳跳睡着就跟睡美人一样,叫都叫不醒,阿誉回来,我就醒啦!”
“不对,你哭过。”他勾起她的下巴,静静审视。
他一说,她的笑容还在,但眼泪一束束从眼角滑下来。
这号表情让他想起多年以前,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张脸,让他气得不想和她说话,甚至发出薄薄的怨恨。
晴天去世,送她到火葬场后,商妈妈崩溃了,商爸爸紧急送她到医院,只留下几个朋友亲戚陪伴跳跳,送晴天进入火炼般的地狱。
大家都待在外面等,只有跳跳和他像被钉子钉住般,站在临时的灵堂前。
跳跳看着姊姊的照片,不哭反笑,笑得来来回回的人们奇怪地多瞧她几眼。
她的笑惹毛他,他故意不理她,假装没看到她颤抖的身躯。
轮到晴天了,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把灵柩放到平台上。
他们就要失去晴天,但跳跳还是笑着,碍眼得连工作人员都不解她的快乐。
他们把晴天送进去,关上炉门,热烈的火焰一下子吞噬晴天。
他满肚子的怨、满眼的恨,说不出的无能为力让他全身疲惫。然后,小小的手握住他,手是冰的,微微渗着汗水,他赌气,不想看她,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她一眼。
她在笑,但眼泪一束一束从眼角滑下来。
“阿誉知不知道,命运是个落井下石的坏蛋,你不可以哭出声音、不可以对它示弱,不然它会更嚣张。”她的脸好倔强。
“不哭,难道要笑?”
“对啊,要笑着跟它呛声,说我们一点都不怕,那么,情况就不会再继续坏下去。”说完,又是一串眼泪滚下,晶莹剔透的水珠子挂上眼睫,但她在笑,还笑出声响,她说,她要当最勇敢的女超人。
没错,她勇敢,比崩溃的商妈妈、选择逃避的商爸爸和任自己沉溺往事的他都勇敢。
蒋誉把她抱进客厅,“跳跳,告诉我,为什么哭?”
她仰头看他,不说话。
“你不讲话,晚上就没有泡面火锅吃。”
“我没事,只是……”她扁嘴,伸出食指。“阿誉看,我被虾子刺到了。”
“只是被虾子刺到,就窝在厨房角落哭到睡着?不合逻辑,你在说谎。”他摇头,不信她。
“是真的,我睡着是因为太累,陈奕承是个让人很累的家伙,至于哭是因为想起姊姊……”她大大的眼睛闪过一抹哀伤。
他把她的头压进胸口,让她听着他笃笃笃的稳定心跳声。
小时候,她常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睡,现在,旧事重温,温得她全身暖暖、甜甜。
“晴天不在,不能帮你贴OK绷了。”他叹气,很轻很轻的一口气。
“阿誉。”
“怎样?”
“手上的伤一下子就不痛,心底的伤口,贴再多的OK绷都没用,对不对?”
“对。”
“但它终究要好的,一年、五年、十年,伤口一定要愈合,对不对?”
这次,他不回答。
“不愈合的话,阿誉怎么和新娘子过着美满的生活?阿誉想得到幸福,一定要让晴天变成回忆里面最甜美的桥段,而不是最悲伤的桥段,对不对?”
“我没办法选择性遗忘,只记得甜美,忘记悲伤。”他低下头,额头靠上她的。
“生离死别不是悲伤,它是开启下一次见面的契机。阿誉就当作送晴天回家,晴天关上门,阿誉还在我家门口徘徊,有惆怅、有不舍,但转过身,用力迈开脚步时,阿誉就会想着,明天再见面,要给晴天制造什么样的惊喜。”
“因为计划再见面而快乐?”
“对,阿誉要把生活过得精彩绝伦,等到上天堂遇见晴天时,把有趣的故事一个一个讲给她听,不要忘记哦,晴天喜欢热闹的喜剧,不爱哀伤的悲情剧。”
蒋誉望她,再次紧搂住她,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那个陈奕承是个让人很累的家伙?”
“要先讨论他吗?我很饿了耶。”
商天雨模模肚子。饿是假的,她只是怀念帐篷里,热腾腾的泡面香。
“都忘记你还没吃东西了。”说着,他放开她,进厨房里。
跳跳追在他身后。“决定了吗?什么时候结婚、用什么方式举办婚礼?”
“你那么关心啊?”
“当然关心,阿誉未来的幸福耶!”
虽然她的关心他很受用,可心里却莫名的又有些抗拒。
抗拒什么呢?他也不晓得,大概是因为方才找不到她太慌张,看见她只是睡着才有些生气吧?
“时间太多、嘴巴太闲,你不会先告诉我那个叫陈奕承的男生如何?”弄不清自己,他只好随便丢个话题。
“他啊,他讲一堆刑事案件给我听,好恐怖哦,听他说话,好像全世界都是坏人……”她胡扯。
“那下次还跟不跟他出去?”
“不去不去,说什么都不跟他出去。”
原本奇怪的心在听见她的回答后又不奇怪了。“还觉得他很帅?”他甚至有了挖苦人的心情。
“不帅,他比不上阿誉的百分之十。”她从背后抱住他,贴住他宽宽的背。
“在他面前,胃口还会变好?”
“不会,当然是在阿誉面前,胃口才会变好。”
他笑了,这天晚上,他们享受一顿温暖的泡面火锅,这个火锅的味道和若干年前那锅,一样美味。
酒足饭饱之余,商天雨又环住他的腰。“阿誉,跳跳真的好爱你。”
虽然她的爱很廉价,但听进耳里,蒋誉无限欢愉。
第六章
蒋誉开始习惯和跳跳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更习惯在前一个晚上,和她并躺在床上聊天,聊到其中一人体力不支。
罢开始,是他模上她的床,但她的床再舒服,都比不上主卧室里的Kingsize,于是上星期,他把她连同棉被卷成毛毛虫,带回自己房间。
前天,他再把她的睡衣搬进自己房间浴室,她洗澡、他签公文,她出浴室,他马上拉开棉被,把她收进床被间。
昨天,他应酬完回家已经很晚,跳跳早就睡进周公家内院,但他还是把她抱回房间,拿她当泰迪熊锁在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