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尴尬、没有争吵,他们就像是老夫老妻般聊着过去的事。
“抱歉。”贺英东硬着头皮说了,尽避莫子茵好像不在乎,但他仍觉得自己不该欺瞒她。
“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当初你非常气愤的说讨厌黑道人物,我很怕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会让我连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
莫子茵咬了咬下唇问:“难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蛮横不讲理吗?”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心虚……”
莫子茵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因为我将父亲去世的事怪到你头上,所以让你耿耿于怀,不过那时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宣泄情绪,才会迁怒你,我也该向你道歉,是我不好。”
贺英东连忙抓着她的手,像是想阻止她的致歉。“小茵,你从来就没欠我,所以你永远都不必向我道歉;反而是我欠了你……”
他真的欠了她太多太多了。
“你哪有欠我?”贺英东的表情太过严肃,让她只想以微笑化解他的忧愁。
察觉到她的努力,贺英东也展露笑容。“你救了我,我不是欠你一条命吗?”
“举手之劳而已……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救了你,才会喜欢上我的吧?”她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假使真是如此,那就轮到她叹气了。
“傻瓜,当然不是这样,不然如果是男人救了我,我也要爱上他吗?你外表看似弱不禁风,事实上却很有韧性,也很有个性,更有一股难以摧折的毅力,让我羡慕、又欣赏,若说那次的打击让我萌生了改变的意图,遇上你就是让我加深要远离黑道的意志力……小茵,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
贺英东一席话说得她晕陶陶的,整个人好像浸在酒缸里,都快醉了。“我有这么好吗?”
“当然了,在我心底,你是最好的……你肯原谅我没说实话吗?”他紧张万分的寻求原谅。
莫子茵撇了撇嘴,像是在思考般。“如果你以后不再隐瞒,我就原谅你。”她认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毕竟没人喜欢被鼓里。
“好,我答应你。”他俯身亲吻她的唇。
“哎呀!”
“怎么了?”
“那只帝王蟹浪费了……”苏纷必定很遗憾。
莫子茵画得一手好画,偏偏厨艺不佳,甚至连炒盘青菜都有毁坏厨房的危险,因此苏纷从不让她下厨,免得烧了房子。
贺英东回台湾那晚,满桌的隔夜料理让他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断说要“柳叶”的师父向她学习,害她感到尴尬万分——她只是将食物摆得很像家常菜般,并取走盘里原本的摆饰,难道他吃不出那是“柳叶”师父的手艺吗?还是说他只是想给她面子。
想来想去,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她今天特别要下厨煮一桌菜给他吃。
程耀昂五天前就“不小心”透露贺英东的生日,而她牢牢记在心底;她都已是他的人了,因此她决定要做出他意料之外的事,而什么是最出乎他意料之外呢?当然就是为他下厨了。
即使比不上五星级饭店的主厨,她认为自己至少也能端出像样的菜,于是她买了食谱,询问母亲,再向程耀昂探听贺英东爱吃什么菜,最后订出五道菜式。
早上到超市买菜,一回到贺英东的家她就窝在厨房里,并在一旁播放母亲亲自开班授课五道食谱的讲解录音带。
面对她的艰困挑战,母亲语重心长的交代她小心,苏纷则是要她先准备好灭火器。
她们真是太小看她了——她的母亲手艺这么好,她那会差到哪里去,她只是不常下厨罢了。
这次她回新竹请教母亲,也顺便将贺英东的事说出口——男友能瞒住她,她却不想瞒着母亲,本以为母亲会因父亲的事而心有疙瘩,但在听完她的美言后母亲总算露出笑容祝福他们,并要她有空带贺英东回新竹一趟。
她们终究是跟贺英东有缘的,而既然有缘,就不要记着一些不好的事。
“如果贺英东能让你一辈子幸福,那么他有什么过去重要吗?”当时母亲是这么说的。
她十分高兴母亲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收敛心绪,她继续和食材大战,又切又洗,又要注意火候、注意调味,简直比画画还忙碌。
七点的晚餐,她本以为中午开始准备已是绰绰有余,无奈大概她是真的与食物相冲——鲑鱼煎得体无完肤,青花菜炒得花熟了、梗还是硬的,应该充满酱油香气的卤肉令人为之鼻“酸”,诡异的海鲜蒸蛋中海鲜熟了、蛋还有点糊,结果唯一能端上桌的就只剩下清蒸的螃蟹。
唉!她不禁叹气,一转头再看见厨房的惨况,不禁悲从中来。
贺英东提早回来,把每样菜都尝过后,心底只觉得五味杂陈。
“抱歉……你的生日,我却搞砸了。”早知如此,她就该听取苏纷的意见,去餐厅比较不会暴敛天物。
他亲昵的搂着她,安慰道:“至少你有一道菜煮得很棒。”他衷心赞美。
“你的——身体。”他附在她耳畔边低语,却换来她尖叫声。
他的生日当然要按照他的期待——先吃点心,再吃正餐。
于是两人在床上窝到十一点半后才规矩的坐在餐桌前,由贺英东将每道菜都重新烹调过,才开始庆祝。
“你真的好会煮菜。”羡慕又嫉妒。
“亲爱的,好歹我也是厨师,如果我不会煮菜像话吗?再说,你也不必难过,你会画画,那就是你的才能,你应该以此为傲。”
莫子茵想了想,也不再钻牛角尖,立刻接受了有点“缺陷”的自己。“英东,生日快乐,以后每年我都会帮你庆祝!”
“谢谢,不过明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直接在床上庆祝就好。”他非常期待明年的生日。
“……”
第9章(1)
眼前的凌乱令贺英东双手插在裤子里,眼神凌厉,神情紧绷。
程曜昂跟在身后禀报损害情况,“‘柳叶’、‘水天阁’这两间店的损害情况非常严重,另外三间餐厅因为昨天公休所以没受影响,不过由这种破坏的方式来看,应该不仅是想收保护费而已,可能还是针对我们而来。”
“叔叔怎么说?”
“贺先生说可能还是要靠老板亲自出面处理,毕竟那是你父亲的事。”
当年,他花了不少钱和时间才摆平了父亲的帮派——美其名是解散了,还将背叛他的人送入大牢;表面上大家都遵从他的处理方式,但私底下不服他的人仍旧有不少,甚至还成立新的帮派。
他们有什么念头,他心知肚明,无奈他已月兑离黑道,无法干涉太多。前阵子,叔叔就告诉他有人花钱要买他的命,主谋就是仍在监狱里的许世文。
看来这事非得靠他亲自摆平不可了!
贺英东严肃的从残破的“柳叶”走出来,这里已成为废墟,一点也看不出前天还风光的招待各部会首长。“曜昂,其他店都暂时歇业,薪水照发,‘柳叶’、‘水天阁’也暂时别动工复原,一切等我处理完事情再说。”
“还有,不许告诉小茵这件事,我暂时也不会去见她,你去替我把我房子和‘小巷子’的钥匙都拿回来。”他的住处也是危险之所。
“万一莫小姐问呢?”
贺英东冷横他一眼,程曜昂立刻点头。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老板,隐瞒的方式真的不妥,万一危及到莫小姐,让她先有心理准备比较好。”
以前他们也曾遇过连妻小都不放过的坏人,那时父亲就是将他和母亲送出国,不过他非常肯定莫子茵绝对不会安分的出国,为了保护她,他得换个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