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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星光闪烁时 第5页

作者:桔梗

隋唐闲闲坐下,大手突然一伸,将钟无依连人带椅子拉到自己身边。他以为会听到小师妹的惊声尖叫,以为只要一低头就会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只是,这一切只能发生在梦中,或者是他的想象中。事实是,他的小师妹面色平静,五官正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还隐约透露出一丝嘲讽。

嘲讽什么?当然是嘲讽他的无聊恶作剧啦。

有时候,上天造物真是不公平。想他一介翩翩贵公子,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年轻有为,玉面带喜,人见人爱,人见人羡,简直可以说是胭脂帝国中众女儿的克星。只是,只是,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众家女子并不包括他的亲亲小师妹,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于他大众情人的美名可谓是直接的挑战。为了稳固自己在美男界的地位,他不惜放段,放低姿态,嬉、笑、怒、骂种种手段无一不用。无奈他的小师妹丝毫不为所动,五年前见他一副冷面孔,五年后见他还是一副冷面孔。

看,今日他另辟蹊径,改用恐吓。原本以为小师妹经过今天下午的重重劫难,心绪稍稍难平,一不留神赏他一个花容失色的成果,那他就大功告成,从此以后前往西方极乐世界修身养性也。

只是,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呜呼哀哉,他的小师妹就像午后的太平洋,波澜不惊。

第一百零一次逗弄冷面小师妹宣告失败。

隋唐挥走笼罩在头顶失败的阴云,眨眨眼睛,向钟无依抛个媚眼,“师妹,今天的事情怎么不推掉?”

钟无依对他的魅力视若不见,依事陈述:“急诊室只有我一个医师。”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抛送媚眼失败,隋唐依旧不甘心,继续追问。

“你在会诊。”

隋唐算败给自己这个师妹了,仿佛不知道生与死的区别,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与害怕。他只有叹气,“师妹,在我眼中,你只是个小女孩。你知不知道,看着你被抢匪挟持走出银行大厅,我的心差点跳出来。下次不要这样了。”

钟无依避开隋唐的双眼,她知道里面盛满关心,如一个兄长一般的热切关爱,厚重而温暖。只是,她明白那不是彼岸,她注定漂浮。

“谢谢师兄关心。我很好。”

隋唐再次叹气,拉过她的左手臂,轻轻撩起衣袖,星星点点的淤痕无处藏身。他不再开玩笑,拿起棉签继续消毒伤口,纤细的手指轻盈跳动,力道轻到几不可感。

“不要费尽心思瞒我。小妹妹的心思怎么会逃过大哥哥的眼睛呢?师妹,我等着有一天你甜甜地叫我一声哥哥。”

钟无依无语。

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灰白灰白一片片,空无一物。

一如她的心,再也装不下他人给的关爱与温暖。

时间的步伐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止,纵使世界风云变幻,潮起潮涌,它依旧安静而走。不快,不慢,永远匀速。

与之相反,在现代人心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称之为永恒。昨日费尽心思寻找发誓一生一世会喜欢的东西,今日便有可能扔掉;昨日轰动全世界吸引无数眼球占据各大报刊头条的事件,今日便有可能被遗忘在不起眼的角落。

就像两个星期前被院长表扬同事称赞连清洁工都竖起大拇指的钟无依,现在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餐厅,无人陪伴。

下午两点时的餐厅,间或有几个值班的医生或护士下来用餐,狼吞虎咽后匆匆离去,因此偌大一个餐厅显得冷冷清清。

钟无依喜欢这样的寂静,喜欢独自享受四周没有一个人的空间。买一杯咖啡,她选定靠窗的座位,隔着半透明的印花玻璃窗,望向那无边无际的天空。

初夏的天气,冷热适中。医院主干道两边植满法国梧桐,高大的树干撑起数条枝节,尚未完全长开的女敕黄色叶子迎风招展,一片一片,譬如风筝飞舞。隔着半透明的玻璃,模模糊糊,似乎比春天的花朵还要娇美一些。

这般平和的心境,这般美丽的心情,如果可以永远持续下去,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只是,幸福总是与钟无依擦肩。

就像现在,她一个人的空间插进几个实习护士的碎碎念。一杯咖啡,几个无聊人士,不出一刻钟,整个医院大到院长小到一个刚进来的护士就会被他们的嘴巴反复嚼来嚼去。直到再无滋味,一口吐出去为止。

“喂,急诊室的高级医师钟无依这两天可算出尽了风头!”牙尖嘴利的小女生,说出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另一个附和:“可不是。像什么社会新闻频道啦,城市治安之窗啦,警讯快报啦,只要和抢劫挂上钩的传媒,统统大肆报道南马路银行遭劫,大肆宣扬钟无依不畏惧死亡的精神。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责任与本分,她只不过是做了她该做的,凭什么就被当作英雄一般顶礼膜拜?更让人生气的是,她还一副目中无人、趾高气扬的模样!”

“对。你说的我深有感触。就昨天,我在急诊室门口碰上她,搜肠刮肚想了几句好话夸奖她。嘿,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冷着脸对我点个头,嘴角抿得死死的,连句谢谢都没说。她什么人呀?就算是古代的公主也不能这么骄傲吧?何况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医师!”

“高级医师。”口气中带有无尽嘲讽。

“高级医师有什么了不起?你看看急诊室主任隋唐,人家是著名的高级医师,师承外科权威叶之源教授。论相貌、才华、医术水平,哪一样不比她强啊!横比,竖比,就算你倒过来比,钟无依也比不上隋唐一个小手指头!尽避才华横溢,尽避位高权重,可人家隋唐一贯平易近人。即使碰上像我这样平凡不起眼的小护士,也会笑脸相迎。前天他还夸我漂亮呢。”

“隋唐是我的梦中情人!”

“你们说好了不和我争呀。我早就说过了,隋唐我追定了。”

她们的对话一句不落传进钟无依的耳朵,对她的贬损,对隋唐的敬慕,字字清晰。她并不生气,相反倒有些羡慕。可以那样轻松自如地谈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可以那样直言不讳地说出喜欢一个人,追求一个人,坦白而真诚。

“钟无依医师,请速回急诊室。钟无依医师,请速回急诊室。”医院的广播毫无预兆地插进来,拉回钟无依越飘越远的思绪,同时也把几个小护士当场震呆。

因为,她们座位紧靠的过道是出餐厅的必经之路。广播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个身穿白色医师袍的女人从她们身后匆匆走过,急速奔跑带起来的风掀起白袍,下摆甚至扫到了一个护士的身体。良久,她们才从震惊中回神,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她们半小时内议论的女主角就在餐厅,两点之间相距不超过十米。

哇呀呀,这次完了啦!

“什么情况?”钟无依跑回急诊室,一边戴清洁手套一边询问情况。

晓清正在为病人清理伤口,余中恒赶忙报告:“病人三分钟前送来。车祸,月复部大量出血,有短暂昏迷现象。”

钟无依托起病人的头部,轻轻按压,“我现在为病人初步检查。头部正常,没有受到创伤;胸部正常,心脏跳动正常;月复部有一条大约十厘米长伤口,准备清理包扎;右腿正常,左腿关节错位,小腿有骨折现象。”

“钟医师,现在应该怎么做?”余中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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