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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人生 第4页

作者:桔梗

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她的决定突然而决绝,他以为她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哪知这个问题竟如此困扰她,以至于她一遍一遍地拷问自己。她到底为什么而犹豫呢?

他很想很想知道。

他扑向书架,一本一本翻看自己的书。却一无所获,再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黄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书房的地板上堆满乱七八糟的书,苏亦文瘫在书堆前,形容惨淡。

他无力地拨通何平的手机,“何平,家里没有她的照片。”

“你们结婚的婚纱照呢?”

他一愣,“我们结婚时并没有拍婚纱照。”

那边的何平久久不能出声。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低沉而略带责备的声音:“老大,我真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与你结婚?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给过她什么?”

是啊,我给过她什么呢?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努力回想着。从求婚到结婚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他们没有谈恋爱,这代表着那些恋人们的固定经典节目他与她无一经历体验;结婚三年,他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有超过一个星期的假期,妈妈身体不好,这意味着他们从未有一个离开本地的单独相处的体验。没有浪漫而甜蜜的恋爱风景,没有婚纱照和蜜月旅行的结婚仪式,没有温馨而亲密的婚后生活,他们什么回忆都没有。

那个叫做林仪汐的女子,那个有着恬淡笑容的女子,她为何与他结婚呢?为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吗?可是她离开的时候未要他一分一毫,即使是她穿过的衣服。

这一切仿佛一个谜团,他不经意地陷了进去,却再也走不出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纵使他不爱她,仍在这个平凡的夏日午后放掉他赖以度日的工作开始找寻记忆,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拼凑属于他们的故事。

……

笔事慢慢拉开帷幕,背景是淡然的色彩。时间是六年前,那个温和的春日,阳光很好,没有风,五颜六色的花开在伸展的枝头。

在仁和医院,林仪汐慢慢地向他们走来。脚步轻盈,裙摆无波。

第2章(1)

我多想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

苏玉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进仁和医院了,她几乎可以与主治医师许婷聊一聊她儿子的第一颗牙是何时长出的。她本身并不怕死,经过那些大起大落的感情生死存亡早已不具任何威胁。但是,她唯一的儿子苏亦文在意。她有些后悔与丈夫以那样激烈的方式离婚,全然没有后退之路。这样的毅然决然让苏亦文从小对父亲感情淡漠,长大后又形成极其冷淡的个性。他的寂寞与形单影只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奈何却无力改变。

这次进医院令苏亦文的脸色又添几分担忧,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阴沉。她斜躺在病床上,对忙前忙后的苏亦文说:“阿文,你回公司吧。医生和护士会照顾我的。都是老毛病了。”

“妈,”苏亦文坐在病床一侧,给苏玉一个安然的笑容,“公司有何平呢。我再陪您一会儿。”

苏玉连连摆手,不断地催促他。

许婷走进来,问了问苏玉现在的情况和感受,建议他们请一个全日看护,一方面可以随时掌握病人的实际情况,另一方面有一个专人陪伴可以让病人放松心情。苏亦文也赞同,黄妈年纪大了,不方便跑来跑去;他自己还要忙公司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妈妈并不喜欢与他谈论。请看护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了许婷。最后决定请两个,一个在白天,一个在夜晚。第二天傍晚,苏亦文和何平一同来探望苏玉。苏玉的病情已稍稍稳定,正在窗前翘首企盼。

何平是典型的自大狂。他以夸张的语调唤苏玉:“阿姨,您是在盼着我来吗?哈哈,我来啦。只要阿姨您说一句话,我明天不工作冒着被老大骂的危险也要来陪您啊。”

苏玉被他逗笑了。有时候她真希望儿子有一点点何平的轻松和快乐。她踱回病床,慢言慢语地说:“何平,阿姨真是喜欢你。不过,我可不是在盼你。”

“阿姨,您偏心,只疼儿子不疼我!”

苏亦文因他的捶胸顿足展颜。他拉起苏玉的手,“妈,你是不是想我多陪您啊?”

苏玉很快地摇头,“没有啊。你们工作那么忙,我可不敢天天缠着你们。我在等林小姐啦,她是我夜间的看护,人非常好,你们一定会喜欢她。”

何平撇撇嘴,不以为然道:“阿姨,我喜欢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要让老大喜欢是不可能的。您看街上美女如云,他老人家从不侧面,您该劝劝他找个女朋友。”

苏亦文反问:“你怎么不找?”

“我?我要有了固定的女朋友,那众家女子岂不全跳黄河了!想我何平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岂能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苏玉浅笑,“何平,终有一日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

“不怕。那一天可能是公元三十世纪的某一天!”何平丝毫不在意地说。

林仪汐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病房。她走过两人停在苏玉面前,一个笑凝在唇边,“苏女士,今天还好吗?”

苏玉的笑满含开心,“不错,没有昨天那么难受了。你可真准时。”

林仪汐扫视苏亦文和何平,说:“您有客人啊。探望时间不要超过一个小时,您现在还需要静养。我一会儿再过来。”

苏玉叫住欲离开的林仪汐,“我给你们介绍。”

林仪汐的笑仍是温和,月兑口而出的话却是不折不扣的拒绝:“不用了。我半个小时后再过来。”

何平盯着她的背影拍拍苏亦文的肩,“老大,和你有得拼啊。阿姨,也没什么特别啊,也不是很漂亮。”

苏玉说:“她的不同要以时间为尺度,接触多了你们就会发现她的与众不同。阿文,你满意吗?”

苏亦文没有回答妈妈的问话。坦白说林仪汐的匆匆来去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普通的一张脸,毫不出奇的五官,唯有唇边的那个笑让她显得较温润。整个人就像一张白纸,从头到尾都没有耀眼之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玉的病随着时间流走慢慢痊愈。住院期间妈妈辞退了日间看护,一切由林仪汐掌管。每次去医院,苏玉都会与他聊一些关于林仪汐的事。无外乎她今天带自己去哪儿玩了,她们吃了些什么东西,讲了一些什么话。他是个内敛却聪明的人,从妈妈的讲述中分明可以感知这个被妈妈极力夸赞的随和女子与其他的护士似有不同之处,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楚。但基本上苏亦文是左耳听右耳出,林仪汐的所作所为就像微风吹动大海一样不起任何波澜。在他的生活中她实在是没什么作用,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的喜爱,他与她就是游在深海里的两条鱼,彼此之间没有交集。而他是个不将其他人放在心里的人,所关注的仅仅是事情本身,习惯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事情,从不关注细枝末节。换句话说,他只想让妈妈快乐,至于是谁让她快乐、是怎样的过程让妈妈开心他并不在意。这就是妈妈住了两个月医院他和林仪汐仍是陌生人的原因。

很奇怪,是吗?世上竟有这样心性淡漠的人。究竟要怎样才可以让他灿然一笑呢?

北部的秋末昼夜温差有点大,白天是煦暖阳光普照大地,夜晚却会变成寒风刺骨。一日傍晚,凉风渐起,苏亦文提早下班探望妈妈。到了病房却发现妈妈不在,问了其他护士才知道林仪汐带她去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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