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绕道。”画灵犀声音低柔,却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楼半琴和白灯芯对望了一眼,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般坚持。
白灯芯看看他平静如水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武功底子,一旦遭遇到外敌自保总还可以。可是画灵犀白白净净的,挨个三拳两腿非去见阎王不可。
“灯芯,妳会武功?”画灵犀眼睛一眨,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楼半琴倒是没听说白灯芯什么时候学过武功,便迟疑地问:“灯芯,妳会武功吗?”
“会啊!”白灯芯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画灵犀轻风和日地笑着说:“那妳保护我。”
平时若见他这么信任自己,白灯芯一定会受宠若惊,但这关系着画灵犀的安全,她怎么好随便乱答应。她皱着眉想了想问楼半琴道:“楼大哥你怎么说?”
楼半琴却仍在失神状态。
他身旁的汉子路斩推了他一把提醒道:“大哥,白姑娘叫你。”
楼半琴这才如梦初醒地问:“妳说什么?”
“你没在听啊?在发什么呆?跟那个强盗头子有关吗?”
“不是,我是在想妳为什么会武功。”楼半琴知道画府白总管师出天山,武功不错,但各门各派总有传男不传女的规定,天山派应该也不会例外才对。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家学武功做什么?
白灯芯哼了一声,抗议道:“我就是有办法学就对了。”
她可不想说因为自己迷恋画灵犀,所以死缠着老爹教她武功好让她可以保护他。
楼半琴也不再往下追问,他模模鼻子转回话题。“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既然灯芯会武功,有她保护我就够了。”
画灵犀一字一句说得好不轻松。
楼举琴站起身,临窗而立,思索着要不要答应。
画灵犀也不着急,等着他慢慢想。
白灯芯拉了张椅子坐到画灵犀身边,很顺手地把他的手拉过来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玩画灵犀的手早成了她的乐趣。
不过在平日里,他们是隔绝在马车里的二人世界。现在看在别人眼里未免有点惊世骇俗。
那个魁梧大汉路斩看着他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家公子怎么就由着白姑娘对他动手动脚,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惨叫道:“白姑娘--”
白灯芯抬起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楼半琴转过身,刚要斥责路斩的大呼小叫,却猛然也发现眼前不容世俗的画面,忍不住皱眉低咳了两声。
“你们在看什么?”白灯芯被他们两人看得很不自在,不自觉地手往后缩了缩。
画灵犀抬起仍被她牢牢抓着的手不以为然地示意她,“看这个。”
白灯芯羞红了脸,很不情愿地放开他的手,搔了搔头问道:“楼大哥,你想好了没?”
楼半琴听小皎说过白灯芯对画灵犀的心意,但这段日子来两个人都未逾矩,他也就忘了这回事。这时候想起来,白灯芯对画灵犀好也很正常,但画灵犀这么顺从倒是很有趣,两个人似乎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他又咳了两声掩去闷笑。“明天我会让大家先顾着灵犀的安危。”
他又关照白灯芯几句,带着路斩出去,才刚走到走廊上,白灯芯就追了出来。
白灯芯有些不满地对着他说:“楼大哥,你怎么由着他乱来?这样太危险了!”
“灯芯,妳见过灵犀改变自己的主意吗?”楼半琴一边走一边说。他也要白灯芯回答,顿了顿继续道:“虽然灵犀看起来很好说话,但什么时候变过主意?不依他又能怎么样?”
他说完就进了隔壁房间,留下白灯芯在走廊上若有所思地回想这几句话。
她仔细想想又似乎真是如此……画灵犀的确是个坚持己见的人。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货队离开客栈,踏上新的旅程。依然是楼半琴和路斩骑马在前,然后紧接着是画灵犀和白灯芯的马车,其他兄弟押货在后。
白灯芯拉开布帘看看窗外,心里并不轻松。如果不幸被楼半琴料中,那些匪徒找上门来,她该怎么保护画灵犀不受到伤害呢?
“灯芯,妳不用紧张。”画灵犀安慰着她。
“我怎么能不紧张?”白灯芯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却发现画灵犀正望着她。
“公子,你不紧张吗?”
画灵犀轻笑着。“紧张?有一点,只有一点点。”他伸手比着“一点点”的距离,颇有几分可爱。
白灯芯笑了,脸颊上隐隐有个酒窝。她握住画灵犀的手,轻声说:“公子,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一个平淡的温暖承诺。
“灯芯……妳不要对我太好。”画灵犀似乎是想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他此时的表情很认真。
白灯芯很安静地听他说完。
“妳不要对我太好。”画灵犀再说了一次,然后很久没有再吭声,似乎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了。
白灯芯抿着唇想知道原因,她想知道他心中究竟藏有多少事情。画灵犀知道她喜欢他吧?
“灯芯……喜欢我并不是一个好决定。”画灵犀的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淡淡的阴影,像两只无助的蝴蝶微微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对他太好?为什么喜欢他不是一个好决定?
因为……画灵犀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因为我是会死掉的。”
白灯芯瞪大了眼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喃喃地吐出一句:“人都是会死掉的。”
画灵犀笑了,在这种最不适宜的时候却笑得满不在乎。“人虽都会死,但别人能活上五、六十年,我却活不过二十岁。喜欢我……那二十岁以后怎么办?”
白灯芯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画灵犀不在乎的神情第一次让她看出了哀伤。
她忽然拿起身边的食盒打开,取出一碟糕点来,笑着问:“你要不要吃?”那种问题让她窒息,她一点也不想探究。
画灵犀摇头。
白灯芯又取出另一碟来,“这是桂花麻球,很好吃的,你不要吗?”
画灵犀微蹙了一下眉,摇头不语。
“我也带了菜,不过已经冷了。你看,都是清淡的小菜,一点也不油腻,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吃一点吧!”白灯芯不死心地再问。
“我不饿。”
白灯芯担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这几日,画灵犀的胃口比以前还要小,每一餐几乎都吃几口就停了。任她如何哄骗诱拐也只是微笑着端着碗筷发呆。她原本就很担心,经过了刚才画灵犀那番话,她心里忐忑的心情更甚。
画灵犀轻轻叹了口气,“不是。”
“真的吗?”白灯芯不信。“你自己是大夫,不可以隐瞒病情的。”
“真的。”画灵犀浅笑着点头。“我现在不会死。”
白灯芯打了一个寒颤。“公子……”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了。”
白灯芯深吸一口气,一边把碟盘收好一边问:“那些箱子里到底装些什么东西?”
“当然是绣品。”画灵犀毫不犹豫地应着。
“绣品?”白灯芯心里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因为自己不被信任。
“让我们可能会早死的三公子长途跋涉送绣品?”言语太过犀利不像出自她的
听到她的话,画灵犀的唇微微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三公子,从来不管事的你突然要送一批绣品去黄河以北,又不肯假他人之手,这让别人怎么不怀疑?”
“灯芯,妳生气了吗?为什么?”
“你瞒了很多事,那些箱子里不是绣品吧?是些什么?”白灯芯低着头看他的手,声音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