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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灵剑(十)江南会 第12页

作者:小林子

“三更天的时候我们可是好梦正酣。”

“……古少爷,如果还没有证据,不可先下定论。”叶月明低声说着。“这件事我晓得了,你们就先住在我庄里,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就是。”

“……好,就凭您这一句。”古月站了起来。“叶庄主,你们有事情谈,古月先离开了。”

“慢走。”让管家带路,叶月明等到古月走后,才用萧子灵之前觉得很恐怖的平和表情看向了百越掌门。

“百越掌门有事?”本来是有事,但如今叫他如何拿出那张战书?

“……没想到真的发生了……”百越掌门却是如此说着。

“其实这次本就是要来秉告叶大侠一声。就在昨天,遇上了崆峒掌门。您晓得,本门向与崆峒交好,亦有地缘之亲。此次因中原商人积极西进,乱了我们的生计。本门是还无大妨,但是崆峒掌门却像是已然被逼上了墙头,不断邀约本门一同向古记施压……”

想起了崆峒的背信弃义,百越掌门的怒火就更甚了。

不过他说的可都是实话,那天也是崆峒提议,要暗中剪了古记小当家的小命。

“……本门被崆峒逼得也快守不住了,故来向叶大侠求一个解决之道。”

“……门派间自是以和为贵。”叶月明微微笑着。

“年轻人气盛,难免少留了一条后路让人走,这地方我会再与古少爷说,让他斟酌斟酌。可古记向来与丐帮交好,与朝廷亦有一段渊源,靠山不弱,两位掌门务必要多加思量。”

“……哪有什么要思量的,现在只要叶大侠一句话,我们百越门与古记间的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消!”百越掌门说得豪迈,然而,却有着狡讦的心思。

如果叶月明同意了,那么就着这句话,日后就算被查出就是当夜的凶手,他也不能再过问。

“……好,就这么说定了。”叶月明依旧笑得平和。

“掌门……”才出得叶府,几个弟子就是低声问着。

罢刚的场面他们自然也是见到了,可真不晓得该要窃喜还是无奈。

“……明的路就别走了,改走暗的。”掌门低声说着。“我们先按兵不动,看崆峒他们怎么做。”

“那战书……”

“假装没收到过。”百越掌门如是说着。

“……好了,别伤心了古月……”看见古月还在伤心,萧子灵连忙就是劝着。

“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可是我没有证据。”古月哽咽地说着。“只要他们矢口否认,我根本没有证据让叶大侠相信我。”

“不用什么证据啦。”萧子灵低声说着。“反正我也要报仇,顺便帮你一把,省着以后他们又找你麻烦。”

“……可是,古爷说过,跟江湖有关的纷争事,都得找叶庄主的。”古月的眼睛看起来还是与之前一样的直率单纯。

“古月,你这样是会让人欺负的。”萧子灵坐在了他的身旁,连忙说着。

“我们得自己找法子,不能一直靠别人。”

“……可我没有法子。”古月低声说着。“我得问问郑爷,他刚刚捎了飞鸽来,说他过几日就到,让我待在叶府别乱跑。”

……看着他,萧子灵真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

“……好啦,随便你了。反正我就照自己的办法走。”

萧子灵说着。

三更天的城北二里,就连一个人都没来赴约。

萧子灵一直等到了快天明,才气冲冲地走到了崆峒派的据点,一个小小的庭院。

其实,他压根没有想过会有人不管别人的挑战。

可就这样模黑去杀人,跟强盗杀手又有什么两样?也许,再下一次战书,这次写得过分些?轻轻跃上了墙头,萧子灵决定效法前次的法子。

然而,放眼望去,院中的众人似乎都在梦乡之中。

难以磨灭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那一夜的萧家庄,与如今的场景岂不一般?只是如今,我为刀俎。

若我凭借着绝顶轻功潜入他们房中,谁堪得了我致命一击?今日我在这儿为着该不该报仇而挣扎,可当日他们是如何残杀我们全庄上下。

包括着爹爹……爹爹不曾学过武,而他们可曾留过半分的情面?若非他们辣手,今日娘会死,我会无家可归?举世无亲的感觉他们可曾经历过?他们可晓得我日夜苦练剑法,就是为了今天?紧紧捏着的手,忍不住微微颤着。

想到了怨恨处,想到了今日自己本该有着的一切,那火焰就越烧越盛。

前日古月为了方掌柜的死哭得伤心,而他只不过是他亲如父执辈的一个没有血缘的人。

那日……那日他可是亲眼见到自己双亲横死,八年生活的世界毁于一旦!

“站住!”为了先前的战书,崆峒派本就有人巡夜。

此时见到了站在屋顶上,一动也不动的萧子灵,就是忙不迭地仗剑而来。

萧子灵只是缓缓转过了头,看着来人杀气腾腾。

没错,他还是在犹豫。

犹豫着该走,还是该杀!锵!下意识地抽剑而出,萧子灵挡下了一剑。

“紫棱剑?”来人只是失声惊呼了三字,而萧子灵接下来那顺手的一招,就让来人再也发不出声音。

那是根本不成招式的一招,只是来得既快,又毫无破绽。

顺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些滞疑。

来人抱着自己的肚子,瞪着眼睛,缓缓跪了倒,又缓缓向旁倒了去。

萧子灵手上的宝剑,就连一滴点鲜血都没有得沾上。

然而,那人身上的鲜血,却是泉涌而出,染上了大片的屋檐。

当那人的身体跌落之时,只在暗夜之中传来一声骨肉碎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就是如此的简单,就杀了一个人。

然而,心里的痛,为什么就连一分都减不去?萧子灵望向了那人的尸体,本是没有焦点的视线,却在那一个刹那凝聚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身上披着保暖的斗篷,眼睛静静看着那具尸首。

他没有说任何的一句话,可萧子灵的耳旁,却是似乎响起了隆隆的雷鸣。

“果然出事了。”

说话的人是沈云开,他就站在那人的身旁。

缓缓抬起头,那人望向了萧子灵,他还是没有说话,可萧子灵却是宁愿他破口大骂的。

那令人战栗的喜悦,如今却是加着让他根本动弹不得的情绪。

那人缓缓移开了目光,手掌则是轻轻按上了自己的左胸。

不晓得是因为伤口的痛楚,还是心上的痛楚。

“你又何必如此,看得还不够多吗?”沈云开只是淡淡说着。

“强欺弱,本就是武林血淋淋的定律。”

看着那人离去的沉重脚步,萧子灵再也忍不住地跃下了屋檐,赶上了前去扶着他。

在他的胸口,有着一道很深的伤,缠绕着重重的白纱。

“……师父……”萧子灵颤着声音说着。

“徒儿不肖……”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那人却只是把那冰冷的手掌放在了他的发上。

滂沱的大雨下在江南城里,微凉的天气跟湿冷的风。

赵飞英身上披着保暖的毛氅,可握着茶盏的手,一直都是冰冷的。

僵硬的,几乎没有感觉的,仿佛那只是石雕成的、一只有着优美曲线的右手。

他还记得萧子灵,那个年幼的孩子。

眼里那炽热的火焰就与蝶衣一模一样。

可是,蝶衣呢,那是谁与蝶衣的孩子?为了什么他挥着蝶衣的剑?我还记得握着他的手,教他剑招的时候。

我让他学武,却是要他懂得武学的精义。

那是力量与美的结合,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控制月兑离了轨道的事情。

我在教他学武的时候,竭尽心力地想要告诉他这件事情……就与大师父每日教我佛经一样……可我那时,为了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我封上了自己的耳朵与眼睛,但大师父轻柔的声音却总是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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