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姚世宁讶异地看着她。
殷秀一脸茫然微带愤怒地看着姚世宁,“我真的忘了,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们。”
“十年。”姚世宁的心猛然一抽,不自觉地模着胸口。那件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年了……
殷秀蓦地说道:“我记得有个阿姨住在仁爱路。”
姚世宁很快跳出过去的记忆,“妳记得那位亲戚的住处吗?”
“应该还有一点印象。”殷秀蹙紧眉头,没有十足的把握。
姚世宁冰冷沉道:“总比没有好,我陪妳去找那位亲戚。”
“你要陪我去?”殷秀质疑他的好心。
姚世宁睇着她冷笑,“我现在是殷道振的律师,若是没处理好妳的事情,相信我的委托人会不满。”
殷秀讽道:“怕委托人不付你律师费?”
“有点。”姚世宁懒得辩解,顺她之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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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殷秀,我没法子收留妳。”阿姨一脸难色地拒绝。
殷秀怔了下,接着有点激动地扬高声音:“阿姨,我只知道妳这一个亲戚,妳若是不让我住下,我真的不知道要住哪里了。”
“我也不能因妳而让我家跟着蒙羞。”阿姨因为她的激动语气而勃然大怒。
殷秀不能置信地看着阿姨,“让我住下会让妳家蒙羞!?”
“现在电视上不断报导妳家的事,我要是在这时跟妳沾上了边,只怕检调单位的注意力转会移到我家。殷秀大小姐,烦请妳大发慈悲,别将衰气带进我家,再说,我这小庙容不下妳这尊大佛。”阿姨态度疏离,语气嘲讽。
殷秀彷佛遭到雷殛般,整个人怔住。曾几何时,她变成了人见人怕的衰神,只要让她沾到了边,就会惹祸上身?
“妳不要再说了!放心,就算要睡在公园或马路边,我也不会再要求妳收留我。”殷秀拎起行李,昂首阔步地走出阿姨家。
一跨出阿姨家的大门,殷秀立刻沮丧地垂下头。唯一记得住哪的阿姨都拒绝收留她,现在还有谁会收留她?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长这么大从未受到这等屈辱,殷秀绝望的好想放声大哭。
拎着行李来到公车站旁,坐在候车椅上,她茫然的眼睛看着面前穿梭不停的车辆,肚子咕噜咕噜地抗议大叫。
手抚着不断发出警讯的肚子,殷秀难过的眼眶泛起泪光,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她,没想到也会面临狼狈不堪的一刻。
倏然面前出现一个还冒着香气的便当,她错愕地抬起头——
“是你。”
“感到意外?”姚世宁冷笑。
殷秀纵然愤怒他的态度,此刻却是无力反击,只是幽幽地叹口气,“很意外。”
姚世宁瞥她一眼,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殷大小姐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悲凉?
“我早料到妳阿姨会拒绝收留妳,所以我就在离妳阿姨家不远的地方等妳。”
殷秀无法置信地睁大眼,“你早料到我会被我阿姨……”
“这年头每个人都懂得明哲保身。”姚世宁不想多解释,将便当递到她面前,“拿去吧。”
殷秀从他手中接过便当,搁在双膝上,怅然地低头凝视它。“我爸爸今天若是没发生这件事,亲戚就不会摆这种脸色给我看……”
“好了,别想这么多,快吃便当吧。”姚世宁温声催促。
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她,也会落到必须靠人施舍才能存活的地步。捧住便当的手在发抖,她泪水如泉涌般落下,“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会出来?”
“法官怕他们彼此串供,所以暂时收押禁见。”姚世宁告诉她实际情况。
“这么说连我都见不到他们?”殷秀好担心。
“可以会客。”姚世宁回答。
“爸爸赚的钱足够花一辈子,为什么还要去贪这种钱?”她实在思不透。
“现在案子还没审判,妳不能妄自定他们的罪。”姚世宁严声纠正。
殷秀怔怔地抬起盈满泪光的眸子看着他,“这……”
姚世宁的神情僵了一下,心里突地涌起一丝对她不该有的怜悯。
“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老天会还妳父亲一个公道。反倒是妳,要打起精神,不能被困境击垮。”
“我已经无路可走。”殷秀的泪水不停地滑落。
“胡说!”一股怒潮霎时在姚世宁的心头翻腾,他扣住她的手腕举起,强迫她看着他,“妳爸白生妳、白疼妳了,他尽其所能给予妳最好的生活,现在他面临困境,妳非但没想过要设法救他月兑离苦厄,反而躲起来自怨自艾。”
“我……我……”她觉得彷佛当场被人打了个巴掌,耳边轰然作响,“我能做什么?”
“帮妳父母亲月兑困。”
殷秀情绪激动嘶叫:“帮我爸爸妈妈月兑困?要我怎么帮?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要怎么帮?”
“妳可以自力更生,至少妳在外面,不是在大牢里。”姚世宁口气恶劣,他气她事已至此,竟然还像个不成熟的小女孩。
“自力更生?”这句话她常听到,没想到会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妳可以去上班,赚钱养活自己,这比跟亲戚求救有尊严。”姚世宁铁青着脸训斥。
“上班?”殷秀又是一怔。
“不上班,难道妳想做乞丐?”姚世宁冷讽。
“我不会去做乞丐!”
姚世宁讪笑,“还算有志气,那就祝妳顺利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起身,拍拍微皱的长裤,俯视仍然呆坐在椅子上的殷秀,“等妳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别忘了一件事。”
殷秀忿忿仰起头看他,“什么事?”
“支付妳父母亲的律师费。”
“我爸爸和妈妈的律师费!?”殷秀震惊地张大眼睛,“你不是说,我爸爸和妈妈的律师费已经有人支付?”
“目前是有人支付,可是妳别忘,对方只是妳父亲的一位朋友,那妳呢?那是妳的父母,这份重担妳怎可以让外人承担?”姚世宁讽笑。
这要求对目前吃住都成问题的殷秀,简直是雪上加霜。
“一切都得等我找到工作后再说。”这是殷秀唯一能给他的承诺。
“好,就等妳找到工作后再说。”姚世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找到工作后请知会我一声。”
这么狠!当真不给她喘气的时间,一找到工作就知会他一声?
殷秀受挫地将名片捏在手心,“放心,我不会不守信用,只要有支付律师费的能力时,我一定会偿还这笔帐。”
姚世宁的唇角微微扬起别具深意的讽笑,“我不是怕妳不支付我的律师费,我要知道妳落脚处,如果妳父母亲有什么事,我好通知妳。”
“噢。”这样的说词,殷秀能够接受,“好,等我找到工作会通知你。”
“妳明白就行了。”姚世宁瞥了她面前的便当,“快吃饭吧,有力气才能找工作,我先走了。”
殷秀垂丧不语,默默地看着他横越马路,钻进轿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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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简单的便当,让她饱餐了一顿,接下来,她就要面对住的问题。
离开台湾十年,在这里她没有朋友,今晚她要住在哪里?
殷秀万分沮丧地拎着行李,走在清冷的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可以让她栖身的地方。
不经意晃到一条僻静的巷弄,突然感觉一道令她不舒服的视线投射而来,殷秀心颤了一下。
一道人影从暗处窜出,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抬起头,正好迎上那道邪恶的目光。
那人充满婬意地看着她,嘴角还阴阴的笑,“小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