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榆望着低头看着地毯的钱满棠,“妳呀,从小就太好命,不愁吃、不愁穿,所以能拥有梦想,长大后可以随心所欲实践梦想,像我们只希望温饱就阿弥陀佛。”
钱满棠往沙发上一靠,直勾勾地看着安榆,“妳真以为有钱是件好事?”
“难道不是吗?至少妳不必为下一餐发愁,我呀,若是一个月不工作,生活就乱了。”安榆脸上带着一丝哀怨的笑容,明显地刻划出对生活的无奈。
不喜欢看到朋友脸上的哀怨,钱满棠道:“不说这些,明天记得帮我结帐。”
“妳当真明天要离开?”安榆心里有一丝不舍。
“嗯,麻烦妳。”语气坚定。
“好吧,看来我是留不住妳。”安榆起身拉整身上的制服,“我不打搅妳,早点休息。”
钱满棠微笑起身,“还有,妳要记得帮我叫车喔。”
“放心,我不会狠心让妳扛这么多行李离开,会记得帮妳叫车。”安榆笑了笑,走到门边回眸瞅她一眼,“要车子几点来接妳?”
钱满棠淡然一笑,“八点好了。”
“好,我会通知车子八点准时在大厅等候。”安榆点点头。
“谢谢。”
“甭客气,早点休息,”安榆走出房间。
这趟花东之行该告一段落。
她不晓得自己哪来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了好久竟然还收拾不完。
终于将行李箱塞满,拉上拉炼,钱满棠累得像条狗似地爬上床。
在安静的房间里、舒适的床上,她发觉自己居然失眠了。不管她怎么闭上眼睛努力数着羊,还是睡不着,金杰森的影子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
她不断地催眠自己,要忘了他,不再想他,但,不知怎么回事,脑袋和一颗心就是不肯听话。
窗外响起细微声响。
钱满棠掀开被单,走到窗户旁,伸手撩起遮住玻璃的窗帘,发现玻璃窗上被豆大的雨点敲得咚咚响。
“不会吧,下雨了?”错愕中带着一丝沮丧。
决定要离开,却碰上雨天,钱满棠不禁摇头。
放下窗帘回到床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先是想着摄影展的事,然后,那张令她怦然心动的俊颜竟又浮现。
她心头猛然一惊,双手惶然拉高被单掩住头,“不能想、不能想……”她不断地警告自己。
饼了多久,她不知道,直到她的脑子想到筋疲力尽,坠入白茫茫的无意识世界,感觉不到任何人事物……
蒙胧中,彷佛听见手机定时闹铃的声音,她惊醒过来,才发觉天亮了,本能地伸手拿起摆在床头柜的手表,凑近一看。
八点?!
她从床上猛弹起来。
老天,她打算七点起床的啊!怎么会糊涂地将手机闹铃设定在八点?
可恶!都是昨天那个男人害的。
没时间让她耗,安榆叫的车此刻应该在大厅等候了。
钱满棠以最快的速度梳洗,七手八脚拎起所有的行李冲出房门,到了大厅,她看到安榆正以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
“钱大小姐,说好八点……”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嘛!”钱满棠歉然地微笑赔不是。
安榆瞥她一眼,莫可奈何地叹了一声,目光随即移向大厅外,望着淅沥哗啦下不停的雨,脸上布满担忧。
“非要今天离开吗?外面正下着大雨,是不是考虑多留一天?”
钱满棠皱着眉头瞪外面一眼。老天还真爱捉弄她,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挑她要离开的时候下雨。
“反正是坐车又不是走路,应该无大碍。”决定还是离开。
“妳确定?”安榆不相信地看着她。
“没关系,妳别担心。”钱满棠安抚忧心不安的安榆。
看她坚持要离开,安榆吐出一个深重的叹息:“既然妳坚持,我也拿妳没辙。”
“好啦,没事,妳帮我叫的车来了吗?”
“我敢不叫?人家司机已经等妳老半天。”安榆回头举手唤着等候的司机。
司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安榆的面前,“安组长。”
安榆吩咐司机:“将客人的行李搬上车吧。”
司机毫不费力拎起搁在钱满棠脚边的行李,搬上车。
“帐结好了吧?”钱满棠温柔地问着安榆。
“都结好了。”
安榆引领钱满棠走向柜台,并吩咐柜台服务人员将帐单拿出来。
“这些是这几天的住宿费,为了表示我这个好朋友没亏待妳,特地帮妳打了八折,够意思了吧?”
钱满棠瞄了帐单一眼,即露出欣然的微笑,“够意思。”抓起面前的笔埋首签字。
“嗨!早。”
蓦地,一道低沉极有磁性的魅力嗓音窜入。
安榆发现他的出现,面带笑容迎视,“早,金先生。”
“钱小姐,早。”他没漏了她。
钱满棠本想低着头来个视而不见,没想到还是没躲过他的眼睛,只好无奈地强挤着笑迎视他,“早。”
一看到他,她的胃就开始翻搅,心里那头小鹿又开始焦躁不停地跳踢踏舞。
金杰森直勾勾地看着她,“下雨天,妳还打算出去拍照?”
“我打算今天离开。”钱满棠生硬的回答,差点没咬到舌头。
金杰森暗暗吃惊,很快表情一转,又露出慵懒的微笑,“非得挑这种鬼天气离开?”
“坐在车里又不会淋到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坐在车里也难保安全。”他轻声提醒。
这是什么话?她真想冲上去撕烂那张乌鸦嘴!
钱满棠无由地一股怒火燃起,顿时失去女孩应有的温驯,“你是想诅咒我什么?”声音变得气愤。
“妳我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诅咒妳?只是这个天气真的不适合离开。”金杰森一笑置之。
“谢谢你的关心!”钱满棠几乎咬着牙说,转身看着安榆,“我该走了。”
安榆抓住钱满棠的手,紧紧的,“我也觉得这种天气……还是多住一天,大不了,今天的住宿费算我的。”
钱满棠迎上好朋友不安的目光,“放心,不会有事,别被别人一句话就吓倒,我的命韧得很。”嘲讽地给金杰森一记白眼。
“欸,既然妳坚持要离开,我也不强求妳留下。”安榆抿着嘴盯着钱满棠。
钱满棠微笑给安榆一个友谊的拥抱,“不会有事,到家,我会给妳电话。”
“真的要记得给我电话。”安榆不安地叮咛。
“会的。我要走了,十八相送会让司机等太久。”放开双臂,转身对上金杰森笑谑的眼神,她的心里稍稍平息的怒火再度飙起。
“我会平安到家!”忿忿丢下话,她走出饭店。
金杰森觉得好笑,他只是好心,她有必要发火吗?
沉默地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他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觉,就在前一刻,他有着一股冲动想上前阻止她离开,甚至用暴力拦住她都在所不惜。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钱满棠冒着雨跳上计程车,“司机先生,请开车吧。”
司机透过车内照后镜,望着钱满棠,“妳是到机场还是火车站?”
钱满棠瞥见车外雨势滂沱,不禁有些懊恼,她居然挑上这种鬼天气离开?
“你跑不跑长途?”
“到哪?”
“高雄,随你开价。”她想直接回家,懒得中途再换交通工具。
“当然可以。”
难得能遇到一个长途客人,司机欣然接下,车子开出饭店门口。
钱满棠回头望着饭店门口,她的心不知怎地突然有股剧痛,她也非常明白这股剧痛缘起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