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这个建议是不是太伤人?”金杰森皱起眉头,突地转身离开她,朝着饭店方向走过去。
钱满棠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的背影,过了几秒钟,她惊慌地追了上去。
他走得很慢,似乎有意等她自动追上来,所以她毫不费力地跑了十几步就追上他,他们又静静并肩走了一段。
“对不起,有的时候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巴。”她主动打破沉默。
他终于笑了,“我也没有考虑周全就月兑口而出,很抱歉。”
“欸,无所谓,其实我也深受和你一样的困扰。”她不得不承认。
他讶然地停住脚步,“妳是说,妳也被家里强迫相亲?”
“嗯,没错。”大方地点头,“不过,我从来没想过找个男人充当男朋友,这样的游戏固然能唬住家人,但始终是暂时的,我更不想玩这种引火自焚的游戏。”
“或许妳说得没错。”他强笑。
接着,他俩一路无语地抵达饭店门口。
“晚安。”金杰森轻声道。
“晚安。”钱满棠勉强回应,见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无奈地尴尬补上一句:“谢谢你的晚餐。”
“回去后,我会留意妳的摄影展。”他也补上一句。
“那彼此多保重。”钱满棠强挤出一丝笑容,为今晚的美好划下句点。
金杰森依然站在原地没动,目不转睛凝视着她,神情热切,彷佛要将她的倩影收入记忆里,将她的神情、轮廓全刻入脑海里。
看着她走进电梯--
她走了,走出他的视线。
他转身走进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终于明白什么叫冷清。
他的心里正暗暗呼唤着她的名字,紧接着挟持他回忆刚刚的一幕幕情景。
不不不不不……
他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
第三章
钱满棠仓皇地低下头,手探进皮包里,胡乱翻找房间钥匙,然后匆匆打开门冲了进去,倚在门后不断地喘气。
她从不知道一个吻具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魔力,他的吻令她天旋地转、热血沸腾。
“天啊!”手拍着自己额头,臣服地低下头闭上眼睛。
钱满棠呀钱满棠,现在的妳简直就像一个超级大傻瓜。
“不行,我有比这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摄影展,我的……”
她在原地兜转,豁地发现四周的一切没跟着她转,可是她已经晕眩,不是头昏,而是他的影像无声息地窜进脑海,她为他的温柔昏眩、为他的狂妄昏眩,为他举手投足不经意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昏眩。
叩、叩、叩。
钱满棠错愕地拉回神--
懊不会是他吧?
立刻站直,以手指迅速耙了一下头发,手指轻点自己的唇,深深吸口气,站在门前用力拉开门。
“请问……”
“唉呀,小姐,晚餐时妳跑到哪儿去?害我到处找妳。”安榆气急败坏地推门而入。
钱满棠失望地露出别扭的苦笑,“我到外面去吃。”
“外面?”安榆刺探的眼神紧盯着她,“我刚才在楼下瞥见有个男人在妳身边……”
被她看到?
“这……呃……”钱满棠仓皇失措。
相信笨蛋都能看出她正慌乱,更别说向来观察细微的安榆,安榆笑了笑,执起她的柔荑轻拍,安抚着。
“瞧妳紧张的,男女交往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又自然的事。”
“今天才认识。”她干脆招了。
“哇,好讶异。”安榆吃惊,张大眼睛微笑,“这表示妳有进步喽。”
钱满棠哪听不出来安榆的讥讽,甩掉她的手,“我就知道,只要让妳知道,妳非逮个机会糗我不可。”
“别这么说嘛,说妳进步,这是真话。同学里就属妳最保守,到现在搞不好没握过男人的手。”
“谁说的!”
“啧、啧,瞧妳这表情,刚才那个人一定牵了妳的手喽!”
糟了,自己泄了底。
钱满棠的脸上立即染上一层薄红,“没有,别乱说。”
“有没有乱说,妳心里最清楚。”安榆不错过任何调侃的机会。
“安榆。”钱满棠恼火。
安榆连忙面带微笑搂住怒冲冲的钱满棠,“妳知道,我只是逗妳玩,不过有件事我还想证实一下。”
“什么事?”
“行行好,我已经站了一整天,别让我站着说话。”安榆将她推到沙发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边,“晚上陪妳出门的男人是谁?”
又想挖八卦。
钱满棠俏皮的眼神一闪,“是你们饭店的客人。”
“果然没看错。他姓金对不对?金杰森。”安榆自豪地撇嘴一笑。
“没错,就是他。”钱满棠不得不佩服她的好眼力。
“真是他。”安榆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讶异,“妳知道吗?硬抢了妳原先预订的房间的人就是他。”
经这一提,钱满棠顿时记起这事,“噢,原来他住的房间是我事前预订的房间。”
那间房间的视野正是她所需要的。
“满棠,妳是怎么认识他的?”安榆满怀疑惑地询问。
“很偶然认识。”要她重复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她不禁感到身心俱疲,机警地话题一转,“安榆,妳知道饭店要扩建吗?”
“这件事曾经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一直没见正式公文下来。咦,妳怎么知道?”安榆颇感诧异。
钱满棠无谓地双肩一耸,“我是从金杰森的嘴里得知。”
“他?!他怎么知道?”安榆大吃一惊。
看到安榆一脸惊讶,钱满棠真想爆笑,亏她还是这间饭店的组长。
“据他说,当初饭店着手建筑前,就是经由他勘查饭店的地质和地形,现在饭店要扩建,所以他再度回来这里。”
“真的吗?”安榆半信半疑。
“妳不信?”钱满棠质疑她的困惑。
“不是不信,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位金先生一来这里,许多高级干部主管的神经都绷得好紧。”安榆迟疑地说出心中的疑惑。
钱满棠噗哧一笑,“别忘了,妳也算是这间饭店主管,据他说,饭店扩建要经过他点头才能动工,那么,饭店里比妳还高层的主管能松懈每一分钟吗?”
安榆不由得释然一笑,“妳说得也对。”突地,她若有所思正眼瞅着钱满棠,“妳有知会伯父、伯母,妳在这里吗?”
“没有。”钱满棠瞬间笑容顿失,摇头。
“为什么?妳家两老会担心的。”安榆无法理解。
“反正我决定明天就离开。”钱满棠平静地道。
“妳明天就要回去?!”安榆猛然一惊。
“对呀,我已经拍到我想要的相片,所以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在这里是浪费时间?”
一抹微愠在安榆的脸上隐现,责怪她没良心。
钱满棠微微一笑,“别这样,妳知道,我为了筹备摄影展,忙得不可开交,目前为止,手边还差几张我想要的相片,希望能尽快完成。”
说得有理,无法怪她。
安榆没辙地慨叹:“这么说,我也不好拦阻妳,可是满棠,无论妳再怎么拚,早晚还是要嫁作人妇,希望妳能抽点时间交交男朋友。”
又在老生常谈。
“安榆,这是我自己的事,妳就别替我烦恼,妳只要做我最好的朋友就行了。”
“妳不要我一提这种事,妳就故意岔开话题,我倒认为妳明白得很,选择婚姻,妳就有机会拥有体贴的丈夫;选择事业,妳就可以梦想做个扬名世界的摄影师,但,最重要的一点,妳无法同时拥有两者。”
“妳说的也不无道理,问题是,现在这个年头,选择了婚姻,也不见得能选对好老公,依我之见,还是选择事业才有保障。”低着头,钱满棠将左脚迭在右腿上,左脚尖划着地毯,语气满溢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