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要下红雨了吗?教头的语调为什么,听来感觉这么多情?
康若华好害怕,这是最后的晚餐吗?
但是,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严浩然见她没反应,竟然又从行李里拿出了几本杂志,摊开摆放在她面前。
“你先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明天回去,我们去拍婚纱,去找餐厅试菜,挑喜帖,定个日子,请公司的同事们和你的亲戚们吃喜酒,请一请,办一办。”
“呃?”康若华一脸惊愕地瞪着面前的新娘杂志,又抬眸,像看着外星人毅地瞪着严浩然。
他不是说,婚礼一切从简吗?不是又说,办公室恋情要低调吗?
还说,要是他们是夫妻的身分被别人知道,游戏卖得好容易被说话什么云云又云云的吗?
“卖,卖机子的地方,有卖新娘杂志吗?”惊吓过度,抓不到重点的毛病和口吃同时发作。
总监这次竟然没有叹气?
而且,而且……是她看错了吗?他的耳朵,好像变成暗红色的了?
不是吧?教头是会害羞的吗?他,他是特地跑去买新娘杂志的吗?
“你是特地去买杂志来要让我挑婚纱的吗?”康若华又愣愣问了一次,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
她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看到严浩然耳廓的暗红色渐渐蔓延到脸颊与脖子。
莫名硬气的男人就这么与她四目交接地堆望,直到撑到再也受不了,忽而憋不住地呛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他一边咳,康若华一边帮他拍背顺气,怎么搞的?突然咳得这么厉害?
拍拍,顺顺,又拍拍,脑子放空,那根难得聪慧的神经却在此时被接上,心领神会——
“总监……我,我问你喔!我出差前,你对我生气,是气陈维新帮我拿包包,不是气我介绍他进公司吗?”不然,为什么他言谈间完全没有任何指责她多管闲事的意思?
仔细想来,他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她介绍新人进公司啊?
但是,他有不满陈维新占用她时间,还提到她与陈维新的八卦,问她为什么让陈维新帮她拿包包……吗?
“那,你现在要拍婚纱要宴客,是因为吃醋了,所以在想公司里,公开我们的夫妻关系吗?”
“咳!咳咳咳!”严浩然越咳越厉害了。
“唔……你不想回答也不要咳成这样嘛!”康若华急急忙忙地冲出去,又急急忙忙地捧了杯水进来。
救命……她问的每个问题都得这么难回答才行吗?
严浩然喝了口水,颊色却深到不能再深。
“反正,我说要拍婚纱就要拍婚纱,要宴客就要宴客,以后要是谁对我们是夫妻或是我的游戏比较好卖这件事有意见,就叫他直接来找我。”最后是丢出这么句蛮横的结论。
“嘎?噢……好。”康若华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点什么头。
心里觉得甜甜的,但是在甜什么呢?她已经理不出来了。
严浩然望着她傻傻的笑颜,突然对这个少一根筋、呆愣得完全不知他这几日心思百转千回又愁肠百结的天然模式感到万分不满。
她竟然敢躲他?竟然敢不接他电话?竟然敢有事情瞒着他?竟然敢偷偷跑来北京,不对他交代行踪?
“你放心。我和我父母的关系不会永远都这么糟的。”
“啊?”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跳转到这里的康若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你瞒着我介绍新人进来,又瞒着我跑来跟我妈见面,不是为了怕我们好不容容破冰的亲子关系又恶化了吗?”
“啊?当然啊,我好担心你跟妈妈又吵起来……”
“别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不高兴,都拿孙子挡就好了,祖父母最吃小婴儿那套了,不看父母的面子也看婴儿的面子,我哥哥和弟弟都还没有小孩。”
“唔,也对,我爸妈也好喜欢小婴儿,每次玩邻居的小孩都玩得好高兴。”康若华点头,又愣了愣。
“不对啊,你哥哥和弟弟都还没有小孩,那哪儿来的孙子?我又——唔?唔唔唔?”后知后觉的女人被铺天盖地地吻住,就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孙子?这真是神来一笔的好主意。
严浩然将她放在床上,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思念完全地,彻彻底底在她身上身体力行。
她是他的妻,不想等到假日再聚首,不想隐晦在应该低调的办公室里。
他可以台北、北京两地跑,她也可以尽量跟着他两地跑。
总之,不论现在或是未来,都不该、也不准有人打她的主意。
假日夫妻?他改变心意了,从今以后,不会只和她当假日夫妻。
“总监,为什么老板刚才跟我说,你以后不回北京了?”回台湾之后,某个同事离职的欢送会上,康若华悄悄地坐到严浩然身旁,低声问他。
他们住在一起呢!明明天天见面,她却连听也没听他提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先暂时台北、北京两地跑的吗?
严浩然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啜了口冰啤酒。
“你也看见了,开发部又少了一个。”今日欢送会的主角,便是产品开发部的人。
“这我知道啊!可是……”就是很奇怪嘛!目前两边跑不是也跑得好好的吗?而且,他怎么都没跟她商量,她竟然还是从老板口中听见的,感觉很怪。
“怎么?你不希望我留在台北?”严浩然挑眉。她如果敢说是,她就死定了!
“当然不是啊,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教头怎么每次都会归纳出很诡异的结论?“我只是想,你房子买在北京,当初一定是很喜欢那里的环境,才会在那里置产啊。”
“我现在还是很喜欢北京。”
“那房子……”空在那里,不是很浪费吗?
“我还没打算要月兑手,我想,我们放假时随时想回去住都行,而且……”严浩然顿了顿。“爸爸已经说下星期要带妈去那边住几个月了。”岳父很兴奋,竟然已经开始规划行程了。
“啊?”想也知道,他口中说的一定是她爸跟她妈。“我爸妈也知道你以后都留在台北?”唉,为什么只有她不知道啊?
“是。”
“为什么?”太过分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怕她阻止他啊!这驮兽就是傻瓜似地喜欢把一切责任全往肩上扛,她一定以为,他是为了她才要留在台北,不想他委屈,势必努力阻止、拼命劝说。
但是,他又没有放弃什么事业目标与理想,只是把重心悄悄往回移,既不委屈,又何必需要多此一举向她解释?
包何况……他要怎么对她说明,现在与她分隔两地,无法每天见到她,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委屈……咳!
“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康若华惊叫过后,又慌张地扬眸环视四周。
幸好,这里是人声鼎沸的啤酒屋,同事们没有细听她在与严浩然谈些什么,也没人看见她夸张的反应,她尴尬地笑了笑,提醒自己压低音量。
“你一定有什么事情偷偷瞒着我,才会连这种大事都不跟我商量。”想了想,又说:“你千万不要为了我牺牲什么,如果北京那边的工作环境你比较喜欢,我也可以——”
话都还没说完,从旁边突然杀出一大盆鲜花,狂放地挡在严浩然与康若华中间,中断了他们的对话。
“前辈,我喜欢你!”
“呃?”康若华与严浩然两人同时一愣,抬眸望向捧着鲜花的主人……陈维新?
嗄?这花是哪来的?好像是啤酒屋门口桌上摆的那一盆?不是吧?欢送会才开始两小时,这么快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