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什么鬼?
连陈维新都回来上班了,她却还没有出现?
造反了!他这几日闹着无谓的别扭没打电话给她,她竟然也就真的不打电话给她了?
“若华呢?”按捺了几日,严浩然再度走到康若华的座位旁,问挺着个大肚子的杜卉梅,一脸阴沉。
陈维新与孕妇同时扬眸看向连日来心情不佳的总监大人。
“小华?她喔,她临时打电话回来多请了两天假。”杜好奇梅用打量的眼光看着严浩然。
敝怪的喔!平时总是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的总监,现在脸上竟有股风雨欲来的态势。
“若华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浩然转头又问陈维新,虽然是千百个不愿意和他说话。
“小花她——”
“她叫若华。”义正词严的纠正。
“……”同一个称呼,杜姐用就可以,他唤就不行?罢了。严总监是他心目中的大神级偶像,他要怎么电新人都可以。
“前辈说她要去北京找亲戚。”陈维新马上识相地改口叫前辈,这样总行了吧?
北京找亲戚?若华在北京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亲戚?
严浩然扬高了眉。转身走回办公室。拨了电话给康若华,没人接,没应答,再拨一次,还是没回应!
可恶!胡思乱想,总感到坐立不安,于是,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严浩然打电话给岳父大人。
“爸。”
“咦?浩然喔?”康父一边看布袋戏,一边回话,“你不是还在北京吗?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回来?”
“我提早回来了。”
“那还真不巧,小华去香港出差了吧?你们有碰到面吗?”前几天,女儿打电话回家报信。
“有,我们有碰到面。”严浩然点头,接着说道:“爸,我就是要问你有关若华出差的事,她没跟同事一道回台湾,说要去北京找亲戚……我们在北京有什么亲戚吗?如果有的话,你方不方便给我北京亲戚的电话,好让我打回去问一下,我找不到若华人,很担心,放心不下。”
康父愣了一下,“我们在北京哪有什么亲戚?”
“没有吗?”严浩然也是一愣。
康父又仔细地想了想,“真的没有啊,小华阿公阿婶走得早,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在云林,北京连死了的祖先牌位都没有,哪有什么活着的亲戚?”
严浩然眯起了眼,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没打电话给他,不接他电话,还失踪了?
等她回来,等他们见面,他,他一定要拆了她,他从来没有觉得情绪这么不受控制过。
康父停顿了会,又说:“小华电话没人接,可能放包包没听见吧?她刚刚一到,大概一、两个小时前还有打电话给我,蛮烦恼啦,她大人一个,虽然有点迷糊,但是不会把自己搞丢啦,你等等再打打看。”一边看电视,一边碎碎念。
“好,爸,谢谢,我等等再打给她试试看。”
应了声好之后,乐观的康父愉快收线,又一头栽进布袋戏里。
严浩然手支着下巴,陷入一长串无边无际的思考。
是他前几天对她太冷淡,才让她多拿了两天假不想回来。
她明明是个很粗线条,不会说慌,又很好懂的单纯女人,为什么会有令他如此头疼的时刻?
紧闭双眸,食指与大拇指紧揉着眉心。
亲戚……亲戚……慢着!亲戚这名词最近是不是也使用过?
“其实,这个陈维新……是我一个亲戚的儿子啦……”
“嗯,就,就他对游戏很有兴趣,刚好又是亲戚的儿子……然后,可是,可是他没有相关背景,找这类工作找得很辛苦,亲戚又来找我帮忙……”
对,一切的怪异都是从这个陈维新出现开始的。
严浩然花了点功夫,从人事小姐那儿拿来了陈维新的履历表。
皱眉凝望——
药学系,药商,药厂,相关工作经历,庞大的医药背景……就连填在父亲权位的那格姓名,他都是听过的,是个颇具盛名的药商。
他记得,这个药商与父母亲的医院一直有合作的关系,近几年,甚至还能在报上看见他们底下药厂研发制药的消息。
她哪里有认识什么医药界的人?
“妈妈她……也许不是对你那么好的人。”
康若华曾经说过的话,此时突然没头没脑地窜进他脑子里。
听来明明毫无关系,偏偏又是如此相关。
“我是说,期待越高越容易受伤害。你们已经疏远那么多年了,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补得回……”
“不是啦!我是说喔!有的父母天生就比较不会爱孩子,不会爱不代表不爱……我的意思时……”
“我是要说,那个大衣,你下次也买一件给我,只买给妈妈,我会吃醋……”
妈妈也许不是对你那么好?感情一朝一夕补不回来?天生不会爱孩子?
很好……事有蹊跷,她明明就是一个那么不会说坏话的人,这几句没头没的对白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她说,陈维新是个亲戚的儿子其实,其实,陈维新是母亲医院合作药商的儿子。
会不会其实,康若华是拐弯抹角地在告诉他,母亲那天找上他们吃饭,目的是不单纯,并不只是为了弥补多年来疏离的感情?
会不会其实……陈维新是那天饭局上,他外出接电话时,母亲请康若华帮忙交办的事?
而她说要去北京找亲戚,这个亲戚,指的该不会就是他的妈妈,她的婆婆吧?
如果他的推理是正确的,那就难怪了!
难怪她欲言又止,难怪她支支吾吾,难怪她带陈维新带得如此卖力?
康若华!你这个笨蛋!严浩然突然起身——
***
哎哟!怎么会变成这样?
康若华坐在北京的公寓里,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香港出差的最后一天,她临时接到婆婆的电话,说为了谢谢她帮忙,想请她吃顿饭。
她想,也好,她出差完直接绕过去北京找婆婆是最好的安排,就说是路上有什么事。
结果,嗯,那顿饭上,婆婆是怎么说的?
婆婆说:“若华,既然维新在公司里有你照看,那你帮我想个办法,劝劝浩然回到妈妈医院里来帮忙好不好?”
“啊?”她筷子上挟的那块蹄筋差点掉下去。
婆婆又说了——
“浩然没读医科,当不了医生和药师不要紧,至少可以来医院帮忙我们处理一些庶务,在医院工作,怎么说也是比在游戏公司上班有前途,比较上得了台面,不然,你想想,再这样下去,浩然都三十出头了,一事无成又济不了事,每回亲戚问起他来,我跟你爸爸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不知道怎么向别人解释才好。”
呃?可是,其实,总监在业界呼风唤雨,很济事,很上得了台面……
康若华还来不及说话,婆婆又接着说下去——
“你想个办法跟他提一下,他的职务我跟他爸爸都安排好了,看他想待在台北或是北京院所都行,回台湾之后,我等你的好消息,知道吗?”
“知道了。”知,知道什么?知道个大头鬼啦!康若华沮丧地垂下了肩膀。
她是白痴,看看她抗了什么在肩上。
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将脸埋近抱枕堆里。她真想一辈子都不要把头抬起来。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招惹这些麻烦啊?
她,她好心虚,心虚到这几日看到严浩然的来电显示都不敢接,而且,接了又能怎样?她怎么可能跟总监开得了口?
他前几天已经为了陈维新的事对她够冷淡了,难道她现在还不要命地去说服他回去父母亲的医院上班吗?
她怎么可能这样做嘛?
但是,婆婆又说要等她的消息……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烦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