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很好笑!
却也很厉害!
那人的脸明明肉嘟嘟的,却有办法将那些肉收缩到看得见颧骨。
她是这么的觉得。
石桓熏季将精装的名册退还给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也是让她感叹人类潜力无限的人后,转身走向外头。
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忙要去拉住金主,不不不,今晚最美丽的女会员的手,一路追到花园才拉到人……家的手提包。
“石桓小姐,妳不费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这五个可都是上上之选的名男人耶,妳说不要?很多名媛一听到是他们,都争相要来,妳居然说要走,我的天……”
“吵死人了!”
石桓熏季举脚一踢,用长靴的鞋尖将地上一只花盆粗鲁翻倒,接着一蹬,铿当的破碎声终于将鸡叫的男人吓阻成功。
趁着鸡没啼狗没叫,石桓熏季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名册,摊到他眼前,“先生,我没跟你飙你就该偷笑了。”
“石桓小姐,看──看再走也……”不迟啦。
“看看再走?”嗤地一笑,精致五官摆出厌恶表情。
“如果我没记错,我在入会数据上填写的男性对象,只有唯一的条件,那就是『简单』!可是你自己看看,今晚这些,一只比一只更像孔雀,跟我要的对象,根本大相径庭。”害她浪费时间作造型、化妆,还得跟叔叔编借口才能出门,一切,白搭。
被发威的美女一路逼到墙角,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抖起胆,颤声解释:“我们安排的人和负责现场的,不是同一组人啦……而且,今晚的入场邀请卡超难拿的,费了九牛二虎才拿到十张,石桓小姐,算我求妳,既然妳人都来了,等人到齐,见过面了,妳还是觉得不喜欢再走也不……”被瞪得消音,但抓她手提包的手不敢松开。
之所以巴着她硬鲁,除了她是他少见能将清纯与绝艳汇聚一身的美丽女人外,她的品味与知性,绝对让今晚那五只沙猪男口水涓涓滴流。
十天前他接到今晚排定的男主角时,他只差没从十楼的办公室开窗跳下来。
不知哪个恨他入骨的人居然将俱乐部挑剔出了名的男会员全排在今晚,不是故意整他的话,他实在想不出理由了。
幸好!他还有想到石桓熏季这个年纪刚满二十的日法混血大美女。
为了茍活,他只好动点小手脚。等那些沙猪见过她后,他绝对不会被他们破口大骂。相反的,他还有机会可以嘲笑那几只猪……哈!想到就爽。
瞧他乐歪的表情,该不会以为她答应留下吧?!
石桓熏季冷冷下最后通谍,“放手,不然我喊抢劫。”
呜,白日梦醒得太快。“石桓小姐,我一家老小都还要仰仗我这份薪水,求求妳帮个忙……”他几乎已经听到那几猪在他面前咆哮了。
“要看你去看。”用力抽甩,包包仍被对方抓得很牢。石桓熏季不雅地翻了翻眼,一个用力抽回后故意放开。
砰!
堡作人员在地上翻滚一圈,手提包从他手里被松开。
石桓熏季弯身检起她的手提包,拍了拍沾染上头的尘土。
“回去把我的数据抽掉,我拒绝再接到贵俱乐部的电话。”不给他有鸡叫时间,说完即走人。
急欲离去的人在转角时,不小心撞上急着找化妆室解手的恒藤司。
“对不起。”
石桓熏季脚步停留的时间只有道歉的那短短几秒。
相同的短短几秒,足够恒藤司将翩然离去的那抹娇影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他才继续往化妆室的方向前行。
今夜的晚宴,是在某个议员的代官山豪华别墅内举办。
兄弟们都不爱类似这类的应酬。打着公益为号召,实则只是一堆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三不五十还会有相亲俱乐部的会员穿梭其间的,以三比一的票决,将最长袖善舞的他拱了出来。
仲夏的夜,稍微动一下,就会有汗水从毛孔渗出。
他,有点讨厌这种湿黏的感觉,也不喜欢来参加这类无利可牟的晚宴,却没想到会出现惊艳。
不具名的她,嗓音沙哑成熟,面容却是很纯粹的女孩子,野艳中带有清纯,宛若是堕尘天使般,是男人最无法抗拒的类型。
立体的五官很精致,高窕的身段很迷人。深邃的蓝色低V小洋装、黑色皮草勾织外罩衫,同色系麂皮的长靴,将今年的秋意提早带来了。
最令他眼睛一亮的,是她右手食指上戴的黑色Chaumet的ClassOne系列男士钻戒,与他左手尾指上戴的,一模一样。
第一次,他在同一场合撞见有人和他配戴相同物品,没令他起反感的。
只可惜──
她走了。不然,上前搭讪倒不失是一个不错的邂逅。
第一章
“副教……”
脚步悠闲慢滑在林荫大道下的男子,有听到自背后传来的呼唤声,停下等待五秒,没有下文,自动认为对方不是在喊他,漫不经心的步履又继续往前滑。
“副……”迟疑了一下,夏川翔梧将呼喊的分贝加大,“恒藤司副教。”
都连名带姓了,确定是喊他没错,恒藤司缓缓回过头。
一看到叫住他的人时,他诧愣了一下。
“你……叫我?”轻柔的语气,像是怕惊扰到谁似的。
“是!”夏川翔梧肯定回答。
“有事?”
恒藤司抬头望天,风清日暖,阳光普照,一切正常呀。
可是,他怎么好像眼花了,居然在夏川翔梧那张阴鸷寡欢的俊脸上,看到一丝青涩腼腆出现?
夏川翔梧走向恒藤司,用坚定的语气,道:“爱情。”
“什、么?”
恒藤司率真的掏耳动作,让虽然决定来向这位以幽默风趣闻名的年轻副教请教,但情绪却仍不由自主忐忑的夏川翔梧渐渐松开他寡笑的唇。心想,找他咨询,是对的。
“我、我很喜欢一个女孩子,喜欢好久了……副教,我跟她……姐弟……”中间一段话,他嗫嚅带过。
恒藤司手一摆,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答案根本不必想,只有:放弃。
夏川同学的神情虽不致凄惨,但不悔这段世间难存的压抑情感仍存其间。
身为人师,此时,应该搬出耐心与耐性,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对误陷迷途的羔羊晓以利害,要他及时返回正途。
但,他是恒藤司,不是前面所述的那款人。最憎恶的,就是被人废话连篇。待会他要说的,夏川同学若是听得懂,是他有运;万一听不懂,那也是他的命。
清了清喉咙,恒藤司正色以道:“夏川同学,一串话,你说得七零八落,念你还在在学期间,我可以原谅。近亲通奸,就算不是法学部的学生,也该知道那是不被社会所允许的。很抱歉我帮不上忙。”转身走开两步后,恒藤司突然又转过脸,煞有介事地承诺:“你放心,我不会对其他人提起。”
夏川翔梧拒绝接受,举步追上他。
“副教,她不是我的亲姐姐,是我老头之前一个女人的女儿,她跟她妈咪一起到我家的……”他还没说完,副教他就下定论,挥开保镳,要听的不是如此轻率的敷衍。
这小子!就这么坚持倾诉他的烦恼情事啊。
恒藤司突然脚踩煞车,停了下来。
夏川翔梧冲过头后才发现,又踅回恒藤司的面前,道:“她大我二岁。”
横睨着仿若木偶的五官,恒藤司的脑筋打歪了起。
都来求人,摆出这么臭的脸?!谁理他啊!要玩他?或不玩他?
恒藤司抬头问天,天空微笑。又低头看看地,地摆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