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夫人从椅上站起,“鹰匠,你真的确定要走?”
斜睨她一眼后,头往旁调开。“对!”
别人不认识她就算了,是她的孙儿怎会搞不清楚她笑脸背后是满脑子的计画?
他不想再蹚入公司经营团队中,要他承认自己无能也好、懦弱也罢,他目前仅想亲力亲为于自己开创出的事业。
还有他的小纱也待他追回。
“在你走出大门后,你只剩下持股百分之十,要想再回来的话可就得凭真本事,你确定?”吊诡的语气。
“万分之亿的确定。您别再劝我了,我会记得定期回来开董事会就好。喔,对了,忘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如果顺利的话,搞不好我今年就会结婚,所以别再逼我做我不爱做的事,免得您想抱小孙孙的梦又要延宕了。”
八字虽还没一撇,但人家不是常说,梦想说出后会勇于实现,实现就代表美梦能成真。
金老夫人内心虽喜,但颜面上却装出不在意。
“是吗?弄大哪个不知检点女孩的肚子了?我虽然急着要你结婚,可没说阿猫阿狗都会同意,只要我看不顺眼,管她孩子生男生女,我照样撵走她,若她不识相不肯拿钱走人,我就找一票男人勾引她红杏出墙、拍果照寄给狗仔杂志,让她怨恨自己曾经出生过。”
金鹰匠猛然旋身瞪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臭老太婆!
会有毒嘴的封号都要拜她所赐,每次对他说的话不是带刺就是带辣,久了自然练就一身好武艺。
金老夫人露出一个贵妇般的微笑。
“别瞪了,有空的话,不妨去烧香问问你爸当年讨我喜欢的秘方后,再去传授给被你看上眼的倒楣女孩,别第一次来见我时就吓得逃回家。我再次提醒你,要想再进入公司的经营团队,不是求我就挤得进来的。”说完,她坐回咖啡色大座椅,戴回搁在桌上的老花眼镜。
她那句话一而再提醒,令他全身疙瘩一阵,有种即将落入陷阱的预言闪出。
旋开门前转过身,金鹰匠忍气吞声的问:“外婆,您是不是最疼我的?”
“嗯,不疼你疼谁。”敷衍地朝他挥了挥手,要他离开。
“那我走了,有空的话我会回家陪您吃饭。”连头皮也站起粒粒疙瘩。
等待了十多秒,老太婆再也懒得理他,他无趣地走出。
“喀啦。”
在门掩上后,金老夫人咧嘴微笑。
拿起电话拨到澳洲分公司,等待几声铃声后,对方接起。
“喂,阿Ken,你先整理手边未完的案子交接给财务经理,一个小时后会电传公文过去。”
听了他那边简短的报告后,金老夫人满意的挂上电话。
自信不会看走眼,加上从阿Ken那儿得知,她相信小纱一定会拉住孙子的注意力,只要耐心等待,不久的将来,甜美果实肯定会呈现在面前等待她去品尝。
呵呵呵呵……
死缠玛斯洛,金鹰匠终于得到一条有利于他的情报。
他整天情绪激昂,愈接近下班时间,他愈控制不住自己,火速完成手上客人的挑染发后,他吩咐James处理后续,立刻扯开工作袍,飞冲出Helmut。
“哇,真得好漂亮。”没听到客人及她朋友的赞美语。
逮人、解释清楚、抱入怀中、对她亲亲、然后……他整天满脑子净是计画和小纱重逢的情节,想着想着,身体硬邦邦,体温火热。
车开到张家门前时,反倒骤然降温而怯懦,在车内犹豫一会后他才下车按门铃。
未久,一位圆敦敦的妇人打开门。“请问找谁?”
金鹰匠躬身后有礼道:“妳好,我找张绮纱。”
避家张妈瞧呆了。“呃……啊,你好,请进,小小姐刚回来。”
在张妈转身领他走进时,他眼翻舌吐,憎恶自己够虚假的,欺骗善良仆佣。
会趁这个时段来也是玛斯洛建议的。张家今晚全家一起吃饭,杨莘蕾近日虽时常加班,今天亦不例外,所以,也就所以,让他坐立难安了数小时。
原本还企图用美男计迷晕小纱的理智,让她傻傻的卖了自己,在见到她的人后,被她瘦了一圈的模样给抛开已想好的企图。
“小纱,妳搞什么?不到一个月妳竟然给我减肥?这次又是为了哪个野男人了,妳说--”他如火车头般冲到楼梯口,模模她的脸和手臂。
张绮纱尚未从见到他的惊讶中回神,任他往东转、往西转,还模来模去。
金鹰匠蹙眉盯着她无血色的小脸,有些动气。“妳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吗?那个黑不隆咚的男人有哪点值得让妳废寝忘食?如果妳喜欢的是那种黑得恶心的男人的话,我去想办法弄黑自己,别再记着那个王八蛋了。”
这次是被他吼得愣住,无法反应。
“妳已经够瘦了,连我的胸部都比妳大,也比妳翘,脸早就无庸置疑的比妳美了,做个女人妳连及格的分数都拿不到,学人家减什么肥嘛!”
漂漂亮亮的男生生起气来还是比一般人好看,再听到他对小小姐说的话,虽然难听,却载满浓浓的关心,张妈感动的闪进厨房准备茶点及晚餐,不做不识趣的电灯泡。
魔手又袭上张绮纱巴掌大的脸,张开手掌比了比,心疼呀心疼,居然比他的手还小。她镜片下的黑眼圈,又浓又大片,她--只会做出气死他的行为,难不成她是他宿命的天敌?
“咳咳,小小姐、这位先生,请用茶。”张妈走出厨房看到他们还在楼梯口,将托盘上的饮品和点心放在桌上。
客厅只剩下他们俩,张绮纱顿了顿,“呃,你怎么来了?”
不知要如何称唤他。
两人之间无形的疏离从那个短短的呃字中彰显开来,金鹰匠掀了掀唇,又咽不要说的话,放开握住她的手,走到沙发坐下。
“我姊还没下班,你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她你人到了。”她随着他走到椅旁却站立未坐下。
“小纱,我是来找妳的--”悲哀,心事谁能知?
“喔,是……忘了我哥哥要在哪家饭店请客吗?”她猜想。
握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向下扯,要她坐他旁边。“不是,我们好久没有聊聊了,妳最近好吗?”
不太适应他正常的言语,张绮纱倾身模他的额,另一手模自己的额头度量。还好,没发烧。
拉下她的手握着,他无奈地说:“我正常得很,只是后知后觉了点。那天在咖啡店和妳碰面后,我就知道我生病了;小纱,妳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要说出--”他紧瞅着她,幽幽地接道:“我……好想妳,我和妳姊不是妳想的那样,从她回台湾到现在,我只有那天和她碰过一次面。那天离开后我回去找妳,妳和妳朋友已经走了,我想问妳毕业了没?考上哪里?为什妳不跑步了?我每天都在中正国小等妳,但……”
愈说,愈觉得自己像被主人丢弃的小狈,可怜兮兮的。
“你关心我?”
从两人交握的双手温度证实的确不是在梦中,她却仍质疑真实性有几分。
“废话!我都要追妳了,不关心妳,难道关心和我们跑步的胖老伯还是猴子脸婶吗?说那什么傻话,呿!”眼神飘向旁边不敢看她。
“你要追我?”这话更令她坠入五丈深渊。
“妳别说废话嘛,为了我金鹰匠的幸福,妳一定要让我追,最好马上点头说要嫁给我。”
他还是狂妄到极点!内心的话当然不能当他的面说出,因会被他用更狂妄的话反驳,受害的终是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