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戴棒球帽、男装的打扮现身在火车站,令来接她的温蒂妮险些认不出来。
“小纱?我的老天!”
左手比YA,张绮纱露出亮眼的笑容。“我回来了。”虽是冬天,她的皮肤未幸免地变黑了些。
温蒂妮帮忙将她的行李放入后车箱。“伯父知道妳要回来,还命令胜楠今晚要回家吃饭,我也要到场。听好,是命令呢!”
“姊姊回新加坡了吗?”
说到杨莘蕾就会联想到金鹰匠,温蒂妮悻悻地噘嘴。“前几天才回去,一回去后就传真一份公文说要请调回台湾。”
听张家的管家说,杨莘蕾在未回新加坡前,每天出门追着金鹰匠跑。
气死人了,都是这个女人害她平白多等了一年多还没嫁给心爱的人,若早知她并非是个坚贞忠烈的女人,说什么都要舍弃尊严拖着胜楠上教堂。
“蒂妮姊,妳别气了,生气会使女人容易变老。未来的嫂子太老的话,小泵是有权力退货的唷。”张绮纱打哈哈的说。
“小纱,妳真能将金鹰匠忘了吗?”温蒂妮担心她在强颜欢笑。
和她之间虽不若和阿Ken那样无话不谈,但也非客套寒暄之交。
张绮纱失神了片刻后才道:“忘到近八成了,等后天开学后专心在课业上后会全都忘光光。别说他了,搞不好他和姊姊会有结果呢。”
“不说不说,我们别谈这些会让肚子胀气的话题。”挥扬手背,希望能就这样挥开金鹰匠对小纱所下的迷恋魔障。
说实在,要不是她已经有了胜楠,说不定也会迷上金鹰匠。少见像他那种男女通杀的柔俊外表,又兼俱品味不凡的内在。若让他反串日本歌舞伎的演员,铁定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蒂妮姊,我想明天搬去哥哥的公寓,和他一起住,省得……”看到请调回台的姊姊和金鹰匠旧情复燃的画面。
“好啊,明天我一定到场帮忙,无条件做义工。”
张绮纱翻出背包内的相簿,笑着说她在旅途上遇到的趣事,以及她在旅程上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孙禹莫,一个与她因相同心境放逐自己的大四生。
夜夜笙歌了一个礼拜后,金鹰匠恢复早晨跑步的习惯,在中正国小的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未见到张绮纱的人。
怅然若失地离开等待的地方,跑不到五圈便上气不接下气,一切都不对劲了。
没听到和他打屁的笑声、没听到她要他再跑一圈的取笑声,也见不到她跑步时神情飞扬的稚女敕脸庞。
踱步走出时,他再回首,是真实的没有她的身影。
他还没跟她说从今天开始他得去外婆的金氏集团上班,会很忙、会……心空空洞洞的凹陷了一个大窟窿。
回到公寓花了十分钟冲个早浴,一身清爽的穿上衬衫和西装裤走出家门,发动车子后,拿出手机拨了好几天不曾拨去骚扰的号码。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拿到眼前确认是由手机电话簿里的记忆号码拨出的,他再按一次通话键。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怅然的将手机丢在副座上,捏揉额穴际检讨着这些天来的生活。
他错过了什么吗……
接到电话后,阿Ken急急忙忙地带着玛斯洛和张绮纱来到曾来过的PUB。
三人一到店里,依着服务人员的指示找到坐在角落桌边,已经烂醉如泥软在椅上的金鹰匠。
“阿匠?”阿Ken坐到他身边扶正他。
因刚巧在阿Ken和玛斯洛的家吃饭,张绮纱也听到了电话,虽未被受邀,却执拗地要跟来看看许久未见面的人。
瘦长的她躲在玛斯洛欧美人体型的身材后方,不让金鹰匠看到。
金鹰匠半睁开醉意的双眼。“阿Ken?你来了!”睁开的眼缝只瞧见他。
阿Ken抢过他要仰颈倒人的龙舌兰,端另一杯冰块溶化的水放到他手上。
“你别喝了……有什么事需要藉酒浇愁?我认识的阿匠是个自大得不得了的人……而不是像一个萎靡不振的胆小表!”太久没骂人,几次停顿后才完成。
金鹰匠顿时放松将身体往后仰躺椅背,闭着眼吐纳近日来的挫败感。
“阿Ken,家世好错了吗?别人只看到我是总裁的孙子、未来的接班人,不管我做得再好、再烂,永远都看不到别人真实的表情……”他猛打酒嗝,喝了口阿Ken递上的水后继续说:“整栋大楼全都是一票虚伪、恶心到见骨的家伙。他们以为我很想去公司上班吗?还不是老太婆要的,以为我希罕吗?”
震耳摇宾的音乐掩盖不去他的哀伤,张绮纱拚命地揪着身前玛斯洛的衣服才止住上前安慰他的冲动,豆大的泪水悬在眼眶边,为他心泛疼。
才一两个月不见,他怎会被折磨到自信心全丧失?短发落至耳上,拉杂地随意旁拨,衬得失意色更浓。
“金女乃女乃仍要你回去接手家里的事业吗?”
虽是家族企业,整体规模却是排名在台湾百大企业内,旗下横跨的事业十多项,从机电工程到百货公司。
要不是他刚好是金氏科技连续两年的签证会计师,从董事名册中看到金鹰匠的名字,才会知道他的背景雄厚,身价值上亿。
仅是纳闷金老夫人既然钦点他为接班人,何以让他在国外逍遥好几年,且未遏阻他向叔父拜师学艺。
狂笑数声,金鹰匠坐直,火红的双眼逼视阿Ken--
“你知道老太婆还说,我不想做或做不来想滚蛋都没关系,只要去弄个有能力且愿意担起责任的女人丢给她,她不介意训练她出头掌实权,而且她会训练到那个女人一辈子恪守本分,不敢想越俎代庖,让我永远能当个最后签名的阿斗总裁。”
自己根本是被他人当成窝囊废在看。
靶受到背后那只小手揪得更紧,玛斯洛插话,“你找到这样的女人了?”
彷佛现在才知道有额外的人站在一旁,金鹰匠睐了他后又躺回椅背。“有,一堆,连杨莘蕾也有报名。”他自嘲地笑。“你要帮忙介绍吗?”未想起自己在期待谁,但十足十确定目前已举手的这堆女人中,没有一个是他要的。
张绮纱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因自己高中尚未毕业的学生身分吞不想说的话。
他该答应金老夫人的邀请吗?
阿Ken茫然地望着男友玛斯洛,寻求他的答案。
玛斯洛回望他,轻轻点首答应,他感动的红了眼眶,庆幸这次没爱错人。
“阿匠,我能帮你什么忙吗?”阿Ken问。
三人静息等待好一会,才知酗酒的人已昏睡过去。
玛斯洛走近拍了拍他的脸,金鹰匠嘟嚷一声,头转到另一边。
像吃饭般轻易的将醉鬼甩到肩上。“阿Ken先去开车;小纱,帮个忙把他的东西收一收,我们先回我家再说。”他彷佛无负担似的稳健迈步走出店门口。
把散落在桌椅上的手机、烟盒和车钥匙,全丢进从地上捡起的LV侧背袋。
指月复依恋地抚过他的手机,那是她之前经常触模到的物品。间隔七十多天后再触及,彷佛似过了千万年之久。
在阿Ken哥哥说出那句话时,她也好想说出。
只是她真能帮他什么吗?她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