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雍又问:
“那妳的意思是说,妳算是伶牙俐齿喽?”
她摇摇头。
“非也非也,启禀雷经理,当我替自己买东西时,我不会为了一点小钱就锱铢必较;当我在学校被推上演讲台时,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当冤枉我的人是小人时,我会做的……就只是叹口气罢了。”
只见她一说完,雷子雍就在纸上振笔疾书;随着他不断的书写,宋芸歇原本就已沮丧的心,又更下滑了些。
这时,俞以宽终于开金口:
“那么,妳为何想来长龙?”
“因为想找个能让我安身立命的场所。”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不是应该说:她久仰长龙的大名,长龙的什么什么是全台湾远近驰名之类啊……
连喜憨儿都知道!
好端端的,她干嘛往坟墓里跳?!
呜……呜……呜……
三位男士确实因她的直率坦白而一愣,但俞以宽仍再问:
“可以请教妳更详细的原因吗?”
她皱起眉头,一副哀怨样。
“因为我先前工作的单位是结束营业,那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原先我对它充满了希望,但它就这样没了,让我感到人生无常……”神色一凛。“所以,我便发誓下回一定要找个能长久待下去的公司。”
只见她说完后,会客室里有片刻的宁静……
不一会儿,竟爆出大笑声。
“哈哈!我汪亚文一生面试过多少人,却从没见过像妳这样的!”
“我在业务部见过不少油嘴滑舌的,就属妳最另类!呵呵……”
俞以宽的情况最为严重;就见他已经笑到满脸通红,快直不起腰来。
啧!笑成这样……
宋芸歇被这些男人上一刻还慎重其事,下一刻却捧月复大笑的举动给搞得很不是滋味,尤其他们又是因为她才笑成那副样子!
她站起身。
“请问各位还有什么指教吗?如果没有,那么恕在下先告退了。”
当她跛着脚要走出门时,后面传来汪亚文的声音:
“抱歉,我失态了。宋小姐,可以再请教妳一个问题吗?”
“请说。”
“我这样问可能有点失礼,若宋小姐觉得触及个人隐私,可以不回答……”
雷子雍和汪亚文看着她的脚,然后由后者发问:
“基于对员工的关心,请问宋小姐的脚是否不良于行?是小儿麻痹吗?还是车祸的后遗症?”
她实在服了这男人,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她先深吸一口气,之后再慢慢月兑下两只鞋子,站得挺直道:
“我是正常人,而且是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今天早上,就在刚才,我要进贵公司大门时,我这只鞋……”她举起坏掉的左鞋--
“的鞋根突然折断,当时我当机立断试图把另一只鞋……”她再举起完整的右鞋--
“的鞋根也给拔掉。但是却……”她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不知怎么的,它黏得真紧,回头得问问那家鞋店,到底这鞋是谁做的,想必跟我有仇。”
说完,她两手一摊,表示:就这样啦。
这次是更久的沉默,然后只见男人们发出比先前更夸张的爆笑。
“哈哈哈……”
“呵呵呵……”
汪、雷两人连话都省了,笑到在拍桌子!
俞以宽还是老样子,笑到直不起腰来。
宋芸歇渐渐适应了这些人无厘头的举动,套上鞋,随便喊了声:
“告辞!”
转头打算出去,却一头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只觉得视线一暗,便埋进一股好宽好壮的中。
这种温暖……这种高级西装的触感……
这股香味……混着古龙水和男人独特的体味……
噢!快把她迷倒了……但是……好熟悉啊……
究竟是在哪闻过?
胸膛动了动。
“妳在搞什么鬼?!”
她猛一抬头,对上一双利目。
是他!那个被她鞋子敲到头的男人!
她浑身一颤!再仔细看,啊?!他--不就是……
不就是那个……她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相见的男人?!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唯一可以安慰她的,就只有那张人妖照片……
多少个夜里,她是望着手机里的他入眠的。
她曾很不争气的偷偷跑到他家附近绕绕……
还想过要纵火,看看他会不会逃出来……
最后因为失业,忙着找工作才无暇分心。
他就像她的灰姑娘……
魔法消失,他也就跟着蒸发了……
她好恨……好恨自己……
必于他的一切,她什么都没留下……
连名字都不知道……
她不是在作梦吧?
他正瞅着她看哪……
看着她的身形在他黑钻般的眼中,啊!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啊……
哦,他魔性魅力的眼还在放什么电哪?
她早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管下了……
“妳叫什么名字?”
“啊我……”说话--宋芸歇……说话呀--
不待她挤出名字,男人比她动作还快的拉着她就进门去。
“我要这个人。”
当男人拖着身高不到他腋下的她进门时,正在讨论的三个人迅速闭上了嘴,静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们应该已经决定好人选了,是季容樱是吧?”
乍见暗恋对象时的狂喜,在听见他说的话之后,稍稍冲淡了一些。
宋芸歇还未来得及哀悼自己的坏运气,就听到三个男人异口同声:
“本来是这样,但……”全看向宋芸歇。
“宋小姐也挺有意思的,因此我们还在伤脑筋。”
拎着她的男人露出一副“那好办”的表情。
“你们就录用季容樱,至于她嘛……”
他看着她如丧考妣的脸,坏坏的笑了笑。
“则是新任的总经理特助。明天来报到……记得,不准迟到!”
第三章
宋芸歇回家后,很幸运的没有遇上谢于婷和杨荣川。
她换掉衣服、洗把脸后,稍稍缓和了一身的疲惫。
电话响了,她接起--
“喂,您好……是舅妈呀,对……呃,业务助理不是我……您不用紧张,但是,我变成总经理特助了……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嗯,好,还是很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再见。”
只要一想到那男人的眼神和他所发出的诱惑,她就心慌意乱。就像是匿名投信检举总统贪污,然后很怕被抓到一样。
她明明很确定他不会记得她呀,她当时可是什么都没留下。
包何况,在事情发生过后的半年,她仍在饭店工作,而他并未去找过她。若要说他对她有记忆,根本不可能。
唉,这八个月来,他的身影一直像只恼人的苍蝇一般,在她脑海里绕来飞去,挥都挥不走。
承认吧,她就是哈到他了呗。
啧!她还没听说过有人比她更快爱上一个人、然后却什么行动都没有的。
也从没遇过像她这么执着,却又这么愚蠢的……
对了,那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啥那汪亚文、雷子雍和俞以宽都对他必恭必敬的?
还记得当他把她放回地面上时,他便离开了,像一阵风似的。
当她用无言的眼神询问那三剑客,得到的却是相同的答案--
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有着那霸道又无礼的他,和这三个一天到晚笑嘻嘻的三剑客……她开始怀疑长龙是否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成功。
“啊……嗯。”
宋芸歇很不雅观地打了个大呵欠,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身在长龙的总经理办公室中。
她提早到,所以总经理还没来。
昨晚她挑选上班要穿的衣服挑到半夜三点,这还不打紧,最麻烦的是,她没有鞋子可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