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芸傻眼看着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这男人一早抽这么多烟是怎么回事?
“你……工作不顺吗?”
“还好。”他面无表情,神态冷淡。
“那是……你家女乃女乃最近又连还夺命Call吗?”
他仍捧着烟灰缸,淡然地解开她的困惑。『没有。”
“啊!那你是做了什么恐怖的噩梦,吓得爬起床,抽根烟定定神——”
“不是。”正确来说,他一夜未眠,仅是猛抽着烟。
“你…!”天芸古怪的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这男人的状况看起来就是一副很不妙的样子,她不由得为他担心。
“对。”穆丰洹抿紧唇,目光直接且一毫不遮掩,瞧得天芸心慌意乱。
“什么事?”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很严肃地说:“你挡到路了,我要倒掉手里的烟蒂。”
神色本紧张的天芸一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想抬脚踹他。“你是哪里有毛病,更年期到了呀?”亏他还说得煞有其事哩。
他仔细清理烟灰缸,将里头堆积的馀灰倒干净,没留意她的不满。
“你早餐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就买。”
天芸盘坐在沙发上,喃喃碎念:“老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古板模样,偶尔使坏,死后又不会下地狱,作啥老过得战战兢兢……”
穆丰洹弯收拾的动作略为停顿,而后却对她淡淡地笑着,默不作声。
天芸拉低他的衣领,踮起脚来想吻他,试探他嘴里馀烟的气味,然而穆丰洹却抢先一步闪过她的红唇,令她傻了半晌,只觉得尴尬,更能明显察觉到眼前男人绷紧的神经。
“别吻我。”他的话一如往常般轻柔,但带着从来不曾有过的冷漠。
她瞠着大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她单纯并不代表愚蠢,她感觉得到他刻意传来的冷淡。“为什么……不可以?”
穆丰洹抿着唇,好似他的话再说得重一些,她眼底的泪花就会顿然涌现。他别无他法,只能想个最保险的说法。“你不是讨厌我嘴里的烟味,我刚抽完烟。”
“我不是没尝过你嘴里的烟味。”天芸松开手,瞧见桌上咖啡壶内已凉掉的走味咖啡,再想想卧室的床单整齐得像是从未有人躺下过,由此可见他待在客厅里一夜未眠。“你坐在这里一整晚,想的是什么?”
既然被察觉,他倒也坦荡得很。“没什幺。”
“里头……有没有我?”她问得极小声,失了往日的轻松自然。
“只是公事上的麻烦,无关乎其它。”穆丰洹将杯子和咖啡壶收进厨房,不敢看她眼底闪烁的光芒,那包含她的泪光。
天芸整个人蜷在沙发内,他的拒绝,教她顿失所有安全感,仿佛在他冷静的目光中,见到另个重迭的身影。
穆丰洹再度回到客厅,却看到她小脸埋在双膝内,两肩颤巍巍的,哽咽声缓缓闯入他耳底。
“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她咬紧牙根,强忍要跌出的泪水,小脸埋在膝头未抬起,她没有哭,没有哭!
“丫头?”他坐在她身边,见她瘦弱的两肩抖个不停,那压抑至极点的啜泣声,说明她虽泪流满面,却仍强撑着面子。“你要哭,就哭出声来,别哭得如此辛苦,全压在喉头里,那不好受的。”
断断续续的低泣声像是把折磨人的刀,穆丰洹投降,将她揽进怀里,天芸一抓住他的衣襟,再多的克制也消失无踪,随即放声大哭。
“你不要我了……所以不给我吻了,是不是?”
怀里号啕大哭的小丫头,哪里像个小女人了?穆丰洹虽心疼,也真拿她没辙。“你想太多了。”
“你有……你有!”他的眼神冷得像是想将她抛下,她曾经看过和他一样冷淡的神态,她没忘,只是不敢忆起。
“是是是,你说有就有。”
一听闻到他的敷衍应答,天芸更是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呜啊啊啊——你真的有!”
穆丰洹受不了的直翻白眼,抬高她下巴,抹掉她两颊的泪,前一晚已告诉自己说好不吻她,也不想再放纵她的,却因为她哭得梨花带泪,模样好不可怜,他心一软,又给了她一个热切诚恳的亲吻,而这一吻,却吻掉了他苦心建立的理智。
他明白自己无法忽视她的泪水,也清楚只要她一掉泪,他就急得心慌,更晓得她一向不把这项利器当作要胁他的武器,所以他才会手足无措。
见她泪眼汪汪,穆丰洹发狠似的拥住她,使劲的向她索吻,不管他嘴里浓烟的气息她是否受得了,只知道现在的自己除了吻她之外,也只能吻她。
他的吻又苦又涩,带着呛人的烟草味,攻城掠地未有一刻放松。天芸看不见他眼底透露的哀伤,沉沦在他粗犷却又蛮横的热吻中,未曾细想向来谨慎理智的他为何会如此反常失控。
他粗厚的大掌滑进她衬衫内,眷恋着掌心底下细腻的触感,再顺着她柔媚的曲线而下,揽住小蛮腰的手微微收紧。
直到天芸再也忍不住地挣扎,欲争口新鲜的空气时,穆丰洹才全然清醒过来,看着身下喘息不已的小丫头,惊觉到这个吻已超乎预期。
她眨眨眼,搞不清楚一脸怔仲的穆丰洹,脸上的表情简直比活见鬼还要可怕。
“怎么了?”
“没什么。”替她拉好被自己拉开的衣襟,顺道将她蓬松的秀发拢回脑后。
天芸不疑有他,猛地一抬头,见墙上钟表停在七点十分的位置。“糟……”
一绺微卷的细发仍留在他的掌心底,穆丰洹轻柔地吻住,眼底透露的不舍被自己藏敛得很好,不想让她看到,也不该被她见到。
“嘿,你要迟到了。”她推推他的肩头,迟钝得感受不到他的迂回心事,虽然他今早眉头皱得比往常还多,但他不说清楚,她永远也猜不透。穆丰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轻啄她的唇瓣,淡淡地留下一句。“我买早餐去了。”
第八章
天芸蹦蹦跳跳地跟着穆丰洹身边,嘴里舌忝着最爱的草莓甜筒,两人携手出游。
步出展览会场,穆丰洹翻着画展简介,仲秋的天气依然热力四射,穆丰洹一身轻便装扮,月兑掉平日老气横秋的平光镜架,鼻梁上架着一副有型的墨镜。他本来就是一个极为抢眼的男人,高雅不俗的品味,健壮优美的体态,帅气的外表,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天芸仍免不了好奇,为何他老将自己扮丑?
“你的老土眼镜呢?”
“在家里。”她不是早就知道吗。
“为什么不戴?”
“我又没近视,干嘛要戴。”
“那你买来做啥用途?装斯文呐。”
“那是我的上班基本配备,不可以吗?”
“噢,这么说来是刻意遮掩住这张英俊漂亮的脸蛋罗。”天芸故意摘下他的墨镜,朝他吐吐舌。
“我只是不想惹麻烦。”一想到这张脸带给他多少的不便后,穆丰洹连选都没得选择只能将自己弄丑。“当你莫名其妙成为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后,你就会很乐意全世界的人眼睛都瞎了,看不见你的外表。”
他二十岁进入“穆氏”,刚开始和一般社会新鲜人没什么不同。初出茅庐的小毛头无论背景多雄厚,靠山多强硬,在“穆氏”的下场通常就越惨,他从工读生一路爬到正式职员,花了八年的时间才坐上总经理这职位,当然外表看似平步青云,但不少老臣背地里花招百出,他真正掌握实权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
尤其是他天生桃花满天下,在学生时期虽吃得很开,但一出社会后,这竟成了他最大的绊脚石。多数人宁可相信他靠的是外表,也不愿相信他的工作能力,一旦专案客户怡好是个女人,不堪入耳的传言不到三个月绝不平息。他不澄清也不否认,总以为只要认真工作就会有回报,但是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