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再任她继续哭喊下去,他很难相信自己不会被人当成寡情无义的男人。说不定未来在校园内,会有女同学相约一起唾弃他。
厉海严别无他法,只好将她按进怀里,然后带她到一旁的树荫下。
柳绪缇哽咽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念书。”厉海严将她拉到身前,替她遮去大部份的阳光。
“我们是同学吗?”柳绪缇又笑又哭,泪还悬在眼角,模样逗趣。
厉海严替她拭去泪水。“是的,从今天起,我们又是同学了。”
“哇”地一声,柳绪缇又开始哭得颤抖,吓得厉海严手足无措。
“柳绪缇,妳……妳怎么又哭了?”
“笨蛋!我是喜极而泣。”她踢他一脚,这个大傻瓜!
他将她重新揽进怀中。“记得高二时,我不是问过妳以后想考哪间学校吗?”
她点点头,抹去泪水。
“我说过,会做个配得上妳的男人。虽然要付出的东西很多,但是我做到了。我希望能光明正大的跟妳走在一起,让妳不需要因为我的关系,而受到旁人的指指点点。”
自从母亲出走、妹妹死后,他和父亲的关系就陷入死局,他也因此犯下杀人未遂的罪嫌,在少年感化院待了一段时间。
一个家不像家的地方,所有青春岁月,厉海严几乎过得一片黑暗。
出狱后,他跟祖母一块生活没过多久,高二时便得亲手送走年迈的老人家。接着,他迫不得已跟着住在台北的大伯离开台中……一切发生的毫无预警,甚至未让厉海严得以喘息。
“我不怕!你别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们只要做我们自己就好。可是……你却该死的选择一声不响就走了!”柳绪缇气得又捶他。他晓不晓得她这一年来过得有多寂寞?
“家中的变故,让我不得不跟大伯离开,我明白当时的我什么能力也没有,只会拖累妳而已。”
如今,一切不同了,他考上这间不知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大学,也拥有好几份不错的家教工作,开始了新的人生。
“妳不晓得为了跟妳当同学,我念书念得有多辛苦?”
他清楚自己程度不像她那么好,如果别人花一倍的时间就能获得的东西,他就要花二、三倍的努力,甚至是更多的功夫……他不以为苦,反而觉得踏实,日子也变得极为充实。
一年来,厉海严每日早出晚归,无一日在学校或补习班缺席,认真听讲,专心做笔记,种种改变让大伯感到不可思议。大伯清楚他一心要抛下过去,选择在后头默默支持他。
这些日子,是他人生中最平稳、最有目标的安定生活。
“我写好多信给妳,可是妳却从来没回过。”直到现在,他还是保持两日一封信的习惯。“昨天我才将新的信寄出去。”
柳绪缇皱起秀眉。“我真的没收到过。”
所有在厉海严心里一年多的疑惑,此时豁然开朗,原来她不是气恼自己的不告而别才不联络,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收到信。
“你是不是将地址写错了?”
“没有,我很确定,而且在转学那天,我也有将一封信放在妳家信箱里。”他再不经心也不会在如此重要的事上出错。
“我没收到,一封也没有。”板起脸孔,柳绪缇显然很不高兴。
接着,当厉海严流利的背出她家地址,才让柳绪缇想起一些奇怪的地方。
这一年多来,母亲辞去工作在家中陪伴她,每回遇上邮差送信或是领挂号之类的事,母亲就急忙忙地冲出门,好似在防范什么似的,显得紧张兮兮……原来是在拦截厉海严写给她的信。
这让她莫名地感到愤怒,为什么大家要将他们俩拆散?难道她的人生除了念书以外,就不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吗?
“算了,计较那些都没有意义了,至少我努力考上学校,咱们又可以一块当同学了。”虽然他和她选择一样的大学,但还是同校不同系。
她抬起头来,怯怯地问他:“只是同学吗?”
“当然啦,有其他更好的发展空间,我也乐见其成。”他俯,留下一吻在她面颊上。“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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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走慢些……那边有石阶,旁边有盆栽……”出院后,柳绪缇亦步亦趋的尾随在厉海严身后,一颗心忐忑不安。
比阳转过头去,再也受不了。“柳小姐,我已经很小心了。”他扛她家老大扛得很努力、很用力,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
面对厉海严直逼一九○的身材,谷阳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八三的身长很吃不消,一小段距离也够让他大喊痛苦了。
在医院还可以借到轮椅将厉海严推上车子,回到家后,谷阳很难想象柳绪缇这样娇弱,如何照顾这么“庞大”的病人?
闳嫣看不下去,也跟着开口:“妳别紧张兮兮啦,赶紧去开门。”从下了车柳绪缇就一直穷紧张,还不快打开大门,没看到这两个男人脸色都很青白吗?
柳绪缇二话不说,赶紧冲到家门口,却看到有个黑影杵在庭园里。
“老大呀老大!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正当众人站在门口等柳绪缇开门时,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响起,人未到声先到。
不知多久以前就窝在这里的何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听到开门声,立即从后院飞奔到门口。
“何谟?”厉海严这些日子只顾着养病,压根儿忘了知会他一声。
“虾蟆?”其他三人听到这可笑的名字,差点没笑掉大牙。
“你怎么了?”见平日威风凛凛的厉海严如此虚弱,何谟吃惊不已。
“没事,你等很久了吗?”厉海严摆摆手,没多说什么。
“当然,我从早上等到现在。”现在都傍晚了!
柳绪缇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只是微笑地道:“进来聊吧!”
“嫂子!好久不见啦!我今天可不可以来妳家吃饭?”一看到柳绪缇,就会想到她的手艺,何谟只要顾好自己的肚皮,厉海严对他再苛刻,他都可以不计较。
“我们见过面吗?”她尴尬地笑,与厉海严有关的事情她几乎都想不起来。
“啊?”这下换成何谟傻眼,他们不是上个月才见过面吗?这几年下来,何谟跑厉家不下数百次,因为有得吃,他一向是勤快的不得了。
柳绪缇不知该如何回答,红着脸转身进屋里。
“老大……”何谟才回头,就见到厉海严笑得一脸无奈。“嫂子怎么了呀?”
闳嫣走上前去拍拍何谟的肩。“不好意思,你嫂子现在失忆中,今天算初次见面,记得好好表现。”话说完,她踩着三吋高的高跟鞋尾随在柳绪缇身后。
“什么?”何谟瞠目结舌的看着厉海严,天底下真有这种大乌龙?
“很不巧的,关于厉老大的事,她没一样记得起来。”虽然不想相信,但是谷阳仍觉得有说明的必要。
“啥?”
何谟的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颗凤梨,这是他听过最光怪陆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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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后,谷阳和闳嫣因公司有事,先行离去,柳绪缇在厨房清洗晚盘,客厅内只剩何谟和厉海严在讨论补习班最近的状况。
“我找认识的学弟来帮忙代课,课程进度没有落后,你可以专心养病。”何谟摇摇头,不禁叹气。“你也真是倒楣,没事净把麻烦往身上揽,那些死小孩又不是你生的,还白白让人捅一刀……跟你讲几遍别那么热血,倘若有个万一,你要嫂子一个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