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汉辉走了之后,陈蕾绮看着何汉辉的背影,好奇地问戴少平:“他是谁呀?”
“一个朋友。”戴少平淡淡地说,然后还是不放心地问她:“你真的没事了?”
“什么事?”陈蕾绮睁大眼睛问说:“我有什么事情?”
“就……”戴少平转个念头,把说到一半的话都吞进去。这个时候,他的办公室电话响起。
打来的是那胖警察,他在电话那一头兴奋地向他报告:“医生啊,是我啦。我跟你说,那个陈蕾绮的监护人已经到警局了,你可以把人带来这里还给他们了。这几天真是太麻烦你了。皇天不负苦心人,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了这件事情可是日夜奔波,医生啊,你看什么时候把人带来这里还给她的父母,顺便做个笔录。”
“……”戴少平抓着电话筒,呆了几秒钟。
一心想要除掉大麻烦的他,此时此刻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觉得震惊、觉得意外,甚至……他不想承认,他舍不得。
没听见回应,胖警察在电话那一头喊着:“医生,医生?电话是不是有问题呀?医生……还是我重打一次好了。”
“不用了,”戴少平很平静地回应。“我听到了,我晚点会过去。”
币下了电话之后,陈蕾绮扯着戴少平的白袍,好奇得像一只猫,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叔叔,你的脸色很难看。”
“你的父母要来接你了。”
听到了这句话,陈蕾绮脸上表情也变得凝重。接着,她皱着眉头看着戴少平,像在问他:你真的要把我送回去吗?
戴少平的心里也陷人了两难。
送走这个大麻烦,不就是他这几天来最想要做的事情吗?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反而想退缩了?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念头,想要留下陈蕾绮……在他的身边?
他确定了吗?他确定了她是他这辈子想要照顾的人了吗?他确定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的感情了吗?
看他的表情,陈蕾绮大概知道他的想法,于是,她悄悄地转过身子,想要静悄悄地从戴少平的眼前溜开。
好不容易跑了出来,现在又要被送回去,她不愿意,她绝对不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
虽然在发呆,可是戴少平还是很精准地抓住了她的领子.让她动弹不得。“你想去哪里?”
“我……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你是想溜走吧?我看。”戴少平没好气地说:“听到你的父母来了,你就想溜走,我看是这样吧。”
“……我不想回去。”她大声地说出来:“我不要回家!不管我要饿死街头也好,还是留在你家帮你煮饭也好,反正只要不回家,我什么都愿意。
所以,我要走了,叔叔你自己保重吧。”
“可你这样逃避可不是成熟的作法。”戴少平说着,就拉着陈蕾绮的手往外走。
他要带着她去“面对”。
不论如何,他得带陈蕾绮到警局去。
陈蕾绮急了。她看着戴少平这么坚持的眼神,内心越发恐惧,越发紧张。
虽然她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之下和他道别,也许她压根儿不想和他道别,可是,事情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她绝对不想再回头去认命承受那一切苦难。
她必须这样做。
于是,陈蕾绮突然用力地踩了戴少平一脚,想要趁隙逃离将平医院。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戴少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她不知道,这样的疼痛,在戴少平来说只是小意思。他和盛中天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犀牛皮,就算是子弹贯穿身体,也不曾哀号痛叫过。
陈蕾绮惊讶地看着戴少平无动于衷的表情,急了,又更用力地踩了他一脚。
但戴少平仍然不为所动,并且紧抓着陈蕾绮的肩膀不放。
“让我走!”陈蕾绮又急又气,抡起拳头开始“揍”戴少平。
她的拳头如雨点般地捶在戴少平扎实的胸膛上,疼得她眼泪直枫。
“让我走!我不要回去!我不想再回去了!叔叔,你好心肠一点,放我走吧,我会……很感激你的……”
戴少平看到陈蕾绮已经失控了,只好把她打横着扛到肩膀上,扛着她走出办公室。
陈蕾绮拼了命地挣扎,叫着:“我不要走!不要把我送回去!”
当两人步出办公室,行经将平医院的每个地方时,所有人都像鸵鸟一样,从病床上、椅子上、办公室的小窗子、柜台里面,拉长了脖子伸出了头,好奇又兴奋地看着这一幕。
“那是院长吗?”
“那是院长吗?”
“那真是院长吗?”
“唉唷,他在做什么呀?”
“靠,光天化日之下强掳少女。”一个通缉犯看得崇拜不已。“真是够胆量,怪不得他是将平医院的院长。”
就这样,陈蕾绮一路被扛上了车子,一路被带到警局去。而这一路上,戴少平始终三目不发。不管陈蕾绮在后座如何死命地捶打抱怨哭泣,他都是一脸冷漠。
因为,他的心里正在盘算一个决定——
她的事情,他是管定了。
到了警局,陈蕾绮被从车上扛了下来。她已经筋疲力竭,而且双眼哭得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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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警察一看到戴少平,立刻满脸谄媚的笑迎上来。
戴少平立刻问:“她的父母人在哪里?”
“他们在里面,我带你们去。”
陈蕾绮老大不甘愿地被戴少平拖着走,走进去办公室里,见那一对她永远不想再见的夫妻。
四个人坐下来,而胖警察去张罗茶水。
陈蕾绮紧张得揪住戴少乎的衣角不放,他发现她抖得稂厉害。
如果是以前,这一对邪恶的夫妻根本不可能来带她回去的。
但是,陈蕾绮的养父陈阿财,在一年前开始赌博,还背着老婆吕秀芳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而就在陈蕾绮离家出走的前两天,陈阿财已经偷偷地将陈蕾绮卖给赌场的人了。
所以,两人一直在找寻她的下落。
“绮绮,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中年女人准备演出可怜的戏码。
“你这样闷不吭声地离家出走,我们真是急死了。你要好好谢谢这位先生,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我就算现在跟你们回去了,还是会找机会走的,所以你们就不要多此一举了,”陈蕾绮不客气地对那对夫妻说,多年的积怨让她连爸爸妈妈这种称谓都说不出口。
“绮绮,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呀!”中年女人一听到陈蕾绮这样说,虽然很心虚,不过在戴少平这种看起来很体面的外人面前,她还是得继续假惺惺下去。
“你要知道,我们其实是很爱你的,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照料着。当年如果不是我们领养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我们夫妻含莘茹苦地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居然说走就走,还差一点被卖掉。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哭了。”
骗人骗人!陈蕾绮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都皱成了一团。
因为新仇旧恨令她太过激动,所以她紧紧地抓着戴少平的掌心不放,仿佛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即将沉人海底或者漂浮在海上,就全看戴少平了。
“别哭了,女儿没有教好是我们的错,别在外人面前闹笑话。”
中年男人比较不耐烦,他一直在看表。
他站起来对戴少平伸出手,想要与他握手,表示感谢和不再联络。
“戴医师吧,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们家绮绮,从现在开始,就不再麻烦你了。我们以后会好好管教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