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煮了。”戴少平“喊”了回去,说:“我们叫外卖就好了。”
“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陈蕾绮对他说:“叔叔,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一定要对你表达我的谢意。”
很想对她说“不必了”,可是喉咙像哽住了什么一样,这三个字,实在说不出来。
女人亲自为他下厨,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呢。
那会是什么感觉呢?让自己心动的女人为自己下厨?
十五分钟之后,在砸掉了三个价值连城的英国手工骨瓷碗之后,陈蕾绮终于把三颗看起来受尽折磨的荷包蛋搬土桌了。
之所以还确定是荷包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蛋黄似乎都集中在中间”。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之后,戴少平盯着那一盘焦黑的煎蛋,瞠目结舌地看了很久。
“吃啊。”陈蕾绮满脸笑意,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她做得很好。
虽然她在家里的时候要做所有的家事,可是唯独家里的厨房她是不被允许去碰的。因为,她的养父养母欺负人家,又怕人家做饭的时候给他们下毒。
如果不是她只有十八岁,如果她一路的表现不是一直都这样憨憨傻傻的,换成是别人,戴少平一定会以为她做出这种“食物”,是为了要整他。
戴少平咬紧牙关,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GOD!那种要命的咸,他这辈子是第一次尝到。
差一点吐了出来,可是,当他一看到陈蕾绮那一脸充满期待,希望被赞美的脸时,又吞了下去。
“好吃吗?”
“还不错。”
“那我试试看。”拿起了筷子,陈蕾绮也想尝一口看看。不过,却被戴少平阻止了。
不忍心她发现事实的真相,那太伤人了。
“我想,我一个人要吃完全部才能吃饱。”戴少平对她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帮我打电话旁边红色纸条上的电话,请他们送早餐来。我想,我这样应该不够吃。”
“好!”陈蕾绮不疑有他,很快地跑到茶几旁打电话,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知道我应该有做饭的天分……”
做饭的天分是没有,整人的天分倒是很大。戴少平苦恼地看着眼前这一盘东西,心里叨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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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终于把早餐吃完之后,戴少平就倒回房间里面呼呼大睡。今天是周末假日。
戴少乎睡到了傍晚才醒来。
砰的一声,他是被一个很大的声音给吓醒的,那听起来似乎是爆炸声。
他立刻翻身跳起来,直奔声音的来源——厨房。
一把火从炉子,直冲到天花板。不得了了,这是小型火灾。
戴少平一见,立刻拿起灭火器往炉子上猛力喷去。
很快地,一把又一把的灭火粉末,覆盖上了他那昂贵的钢琴镜面烤漆流理台,以及所有从欧洲带回来的古董餐具。
放下了灭火器钢瓶之后,戴少平总算松了一口气,蹲了下来。
而这个高度,让他正好可以看见在厨房的另一头缩着的小黑人。
被薰得满脸黑的陈蕾绮缩在厨柜的另一角发抖。她被吓坏了,两眼直视着前方,对戴少平视若无睹。
呆了。
戴少平一看见,也顾不了他那满目疮痍的百万厨房,用全身的力量扑了过去,抓着陈蕾绮的肩膀摇晃着,急切地问她:“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没有反应。
戴少平继续用力地摇晃她,“你说话呀!你没事情吧?!版诉我你没事,我命令你快说,说你没事情。你说呀!陈蕾绮,你说话呀!”
陈蕾绮这才把眼光集中到戴少平的脸上,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然后,终于缓缓地,从口中说出:“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戴少平伸手模模她的头安抚道:“我知道,没有关系。这是意外。”
陈蕾绮继续自言自语:“我不是……故意的,叔叔。你不要……讨厌我。”
“我不会。”戴少平看着陈蕾绮,突然发觉她有点不对劲。
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陈蕾绮开始拼命地大声叫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最后挣月兑了他的双手,站起来就往外冲,边冲边狂叫同样的话。
而戴少平也警觉到大事不妙,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她要夺门而出的那一刻把她整个人抱住。
“冷静一点,没事了。没事了。你给我听进去,没事了,我说没事了!”
最后,陈蕾绮整个人陷进戴少平的怀里,用猫一样的声音,哭泣着。
第七章
柄内最有名的心理医师,叫做何汉辉。据说,深谙催眠的他,能让所有的病人,无所遁形地说出潜意识的想法。
他是戴少平大学的同学,毕业之后继续进修的领域是犯罪心理学。而他能在这个领域发展到如此权威的地位,也是要归功于戴少平的帮助。因为,戴少平提供的个案包括他自己,对何汉辉在研究上的助益匪浅。
而陈蕾绮在经历过那次百万厨房爆炸事件之后,陷入了沉默状态。她始终不发一语,不管戴少平怎么凶她哄她都没有用,她就是不开口,夜里还会流着眼泪。
这让戴少平慌张不已。
于是,两天之后,戴少平决定把何汉辉带来和她面谈一下。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戴少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坐立难安地等待结果。
直到……何汉辉从会客室里面面色凝重地走出来。
“如果是一般的病人,我就不会说这么多了,既然是少平你的朋友,我得对你多说一点。”
“说吧。”
“这个女孩子……以为她害死了她的父母。”
“什么!?”
“你听清楚,我的意思是“她以为”,但这并不是事实。”何汉辉对戴少平说:“在她三岁的那一年,有一年元宵节,她拿了花灯,不小心跌倒,她的花灯跌落在地上,造成非常严重的火灾。”
何汉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对戴少平说:“那一场火灾,把他们全家都烧死了。她现在所谓的父母,监护人,其实足她的养父母。
十几年来,养父母只是把她当成拖油瓶。当时他们是为了没有小孩才领养她,后来小孩子一个一个生出来,又从某个多嘴的社工人员口中听到那一件事情,他们开始对她很反感。
他们曾经试图弃养她不成,就开始对她非常恶劣,说她是扫把星,只要遇到不顺的事情,就打她出气,她成了受气包。所以,她终于选择离家出走。可怜的少女。”何汉辉感叹道。
戴少平陷入沉思,没有回应何汉辉。
而这个时候,陈蕾绮已经推门从VIP室走出来了。她很奇怪地看着两个面色凝重的“叔叔”。
被催眠的她只觉得作了一场梦,醒来也差不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但是感觉通体舒畅,她忘了两天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忘了她又是如何地沉默了整整两天、呆了两天.因而吓坏了江湖上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道医生戴少平。
戴少平对她这个转变感到很惊讶,对何汉辉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光。
依据多年来好朋友的默契,何汉辉对他微笑以对,表示没有事情了。他高明的医术已经把她心理的阴霾去除了,戴少平充满感激地看着何汉辉。“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还要赶回去。中午我老婆会来找我一起吃饭。”何汉辉婉拒:“改天吧。我想,你应该有很多话想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