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窗破碎的厢型车疾速驶过堪堪闪避的南宫杼身旁时,一阵混杂的独特气味随风飘入他鼻端,让他眉头一皱地眯起黑眸。
“可恶,这下该怎么办?”瞪著逃逸无踪的歹徒,弓巧月捂著负伤的肩头,面色苍白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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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身为弓巧月的首席大弟子,柯以政不敢置信的大嗓门回荡在临时停课一日、气氛凝重的道馆内。
“是我不好,竟然无法阻止他们……那几个男人就这么在我面前把学生给绑走,而我只能眼睁睁看著事情发生。”情绪低落地抚著额,弓巧月一边接受肩膀的包扎,一边自责地开口。
“这不是你的错,这类学童绑架案通常都是预谋犯案,犯人在锁定目标后会做长期观察,并拟定详尽计划,单凭你一个人是无法阻止事情发生的。”事件发生后首次开口,南宫杼安慰著陷入强烈自责中的爱人。
“可恶,你倒是很清楚嘛!”不满地将矛头指向南宫杼,柯以政又气又恼地啐道:“光会在这里空口说白话,方才事情发生时怎么不见你表现?居然还让巧月小姐一个人孤军奋战对抗那些没人性的歹徒,你还算不算是男人啊?没用的家伙、懦夫!”
挑衅责骂的言辞只换来南宫杼的沉默以对,可这情形却让柯以政更加不满。
“怎么,无话可说、没得反驳了吗?”他愤愤不平地质问。
倒是一旁的弓巧月看不下去,蹙起眉头出言制止他太过激动的情绪。
“要不是南宫学长即时赶到,我恐怕早进了医院。”抚著扎上白色绷带的肩头,她缓缓开口。
的确,刚才若非南宫杼及时将她扑倒滚向路旁,自己恐怕在歹徒第一波开车撞击时便成了轮下亡魂。
两方交战,她明确感受到那些歹徒的恶意,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伤人,她真无法想像那些人会如何对待被绑的学童。
“事到如今,只能交给警方处理,家属那边也已经通知了吧?”
南宫杼有力的掌轻按上她未受伤的肩头,无声地传递著温暖与力量给她,让弓巧月感激地回望向他。
“便衣警察已经陆续进入小牛家监听探察,现在,也只能耐心等待消息了。”稍稍平复了心情,柯以政开口。
南宫杼明白他的心情同样不好受,刚刚才会以尖锐的言辞攻击自己。
身为首席弟子,加上热心又有些鸡婆的个性,所以柯以政常会帮忙指导后进学生,而儿童班的孩子也几乎都把他当成无敌英雄在追随,今天被绑的小牛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孩,自然也是他小小仰慕者之一。
发生这种事,无论是谁心情都会糟糕透顶吧!
就连他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那场恶梦……
紧闭上眼强制挥去记忆中的黑暗,南宫杼止不住深深叹息,期望事情能平安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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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月,这件事谁也无力阻止它发生,你就别再自责了。”
开车送她到家门口,南宫杼忍不住轻声劝慰。
“可是,如果我再有能力一点……”一向自负的武术在紧要关头却丝毫派不上用场,这教她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就算你再强,那些歹徒拿学生当人质,你敢贸然出手吗?”他一句话戳破她不甘心的设想。
“可是……”
“别再多想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就算再厉害也防不了藏在暗处的恶徒,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小牛能平安被释放……拜托,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一把搂过隐忍著泪、神情倔强的弓巧月,他将脸埋入她未受伤的肩头,嗓音低哑地沉道。
被南宫杼紧紧拥入怀中,弓巧月这才察觉他的脸颊好冰,全身也像止不住寒意似地微微颤抖。
夏末的天候明明热得教人流汗,他的体温却冰凉得吓人。
“南宫学长,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她有些担心他的状况。
如果她是在平时对他提出邀请,他一定会开心地一口答应,可今夜情况却不允许。
“我想,以我目前的情况恐怕会让小织担心,还是不要的好。”垂下眼,他低声婉拒。
“没关系,小织今晚住在李妈家,因为意外来得突然,我不知道会弄到几点才回来,稍早我已请李妈代为照顾一晚。你留下来,家里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呃,我是说你可以……”
所以什么?他可以怎样?
解释的话才说到一半,看见他专注凝望著自己的黝黑瞳眸,随著她的话愈见深邃,弓巧月蓦地发现,刚刚她所说的那番话活像是在勾引男人!
“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如果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会很难熬,所以、所以才……”
唉,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绯红了双颊,她慌乱地摇手,可却懊悔地发现自己愈描愈黑。
她不过是见他一脸憔悴,同样因这件绑票案受到不小的打击,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才主动邀请他留下来过夜,反正家里还有空房间不差多个人睡,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不良意图呀!
怎么办,他该不会误会她是个大胆又不经思考的开放女性吧?
看著她又羞又窘的解释,南宫杼忍不住低笑出声。“谢谢,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找个人陪。”
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悄悄汲取她的体温、轻嗅著专属于她的幽雅芬芳,他唇畔逸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也很需要人陪啊!”在他怀中闷声咕哝,她也很担心他的情况呀。
对她来说,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只装有秘密的藏宝盒,在灿烂耀眼的表象下,隐瞒了一个谁也猜不透的谜。
而她却敏感地察觉,那个被层层掩埋封印的谜底,对南宫杼来说,是一道沉重而黑暗的枷锁,不时逮著机会便会释放出负面的能量。
今夜,她就从他身上明显感受到那股不安惶恐的气息。
接受了弓巧月的邀约,与她一同回到弓家,坐在铺著手工拼布椅垫的沙发上,感受家庭的温暖,其实南宫杼心底十分感谢她的好意收留。
如果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家中,今夜,自己一定又要失眠了吧!
“抱歉,我家没有咖啡,喝杯热可可应该可以舒缓一下心情。”
递给他一杯香浓的热饮,弓巧月不知道自己温暖甜美的笑意,其实正是抚慰他心灵的最佳良药。
夜色已深,他们安静地肩并著肩靠坐在一起,感受、分享彼此的体温。
“谢谢你今天为我说话。”沉静之中,他突然开口。
他指的自是当柯以政厉色责备自己时,她的出言相挺。
“为什么这么说?”她望著他,不解轻问。
“其实阿政他说的没错,我是个懦夫,早在事情发生时我人就已经在现场了,可是却整个人僵在当场,动也不能动……”
他为自己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前去救人,反倒被过往记忆吞噬感到羞愧自责。
“南宫学长?”望著他痛苦的神情,弓巧月满心担忧。
他这副虚弱的模样,她曾经见过!
在恋慕学园体育馆停电的那晚,他也同样陷入莫名的无助与恐惧中,让她不知该如何抚慰,平复他胸口纠结的伤痛。
“其实在我七岁那年,也曾经遭到歹徒绑架……”缓缓地,他哑著嗓音开口,“计划绑架我的人,是我家教老师的男朋友,听说在外头欠了赌债,被逼到无路可走,才说服我的家教充当内应,绑走当时年幼的我,向我的家人勒索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