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
邦星逐渐步上轨道,很快所有事情就能告一段落。
他把该做的事完成,把该欠的恩情偿还,等她好起来,找个时间向她求婚,把孩子带走离开台湾,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让父亲再也抓不到他的弱点、逮不着他的把柄。
穆以律决定,他要亲手把心里的恶梦埋葬掉,谁也不能动摇他!
***
空气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童昕睁开眼,眼前一片黑,直到她的视觉慢慢适应黑暗后,一股痛感开始爬满她全身。
好痛!她身体是不是被卡车辗过?
动动指尖,她发现自己没感觉,一股很恐惧的念头从她心里窜起。
她该不会残废了吧?
死命把头转过去,但效果不是很好,她瞄到床边有团黑色阴影……不会吧?那团黑黑的东西是人头吗?怎么会有人头在那边!?
童昕、童昕!你冷静一点,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里是哪里?穆以律屋里?不对,他家墙壁不是白的。穆家大宅?可是有消毒水的味道,她从没在那里闻过。
单调的格局、死白的墙面、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
不会吧?她头一次进医院就遇到鬼喔?
黑黑的头颅是不是朝她靠近了一点?童昕的身体再怎么痛,她绝对没有此刻的恐惧更令她来得慌张!
她想起跟曹芸芸看过的鬼片,它们出现最密集的场所就是医院啊!
人头又动了一下,童昕怕得要死,吓得直盯着不放,虽然她怕得要命,却还是没把眼睛闭起来。然后,头颅突然“飘”了起来。
“穆以律——”她尖叫。
病床小灯亮起,光芒乍现。
“童昕?”穆以律睡眠不足,被她的尖叫声给吓醒,“作恶梦了?”那个梦一定很可怕,不然她不会叫得这么凄厉。
童昕简直快被他吓到心脏停掉,“是你……”
老天,她刚刚以为自己遇鬼了!阿弥陀佛,还好不是,不然以她胆小的程度,没被吓死也会吓疯。
“你终于醒了,是不是哪里痛?我帮你叫护士进来。”
他的眼神看来好担心,下巴也长了短短的胡髭。童昕没看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他总是精神飒爽,意气风发。
“喔,不……不用了,我只是在作梦。”她怎么敢说以为遇鬼啊?一定被他给笑死,“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穆家从楼梯上跌下来,记得吗?”她中度脑震荡,医生说可能会引起短暂性的失忆。
童昕皱起眉头,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我有点印象,穆先生没事吧?”
听到她一醒来就提到父亲,穆以律脸都绿了,“他能有什么事?你觉得他会有罪恶感吗?他的身上永远找不到这样东西。”
“不,我记得他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是,你好心过去扶他,结果他把你推下来!”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如果她暂时记不起来,他现在就提醒她。
“这样啊,还好他没怎样。”她笑一笑,安心了。
“童昕!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把你推下楼,你还关心他!”穆以律感到生气,她再善良也要有分寸,父亲差点害死她!
“穆先生没推我下去,我记得是自己脚滑才滚下楼的。”他一提起,她有印象了,“我睡很久了吗?”
“三天!”睡到穆以律以为她会就此不醒,等得快绝望了,“但是你一醒来,就问他的情况,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这让穆以律很抓狂,她永远把别人摆第一!穆严嵩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她的关心?他不配!
“我还活着啊!”而且没把脖子跌断,不然她爸妈一定哭死,“我的手好像不能动。”
“因为它受伤了。”她现在才感到害怕吗?会不会太迟了点?
“那……会不会一辈子不能动?我……工作时要拿画笔的。”如果不能再画了,她不就形同残废?
“医生说要静养,不会有什么影响,比较麻烦的是你的脚。”
童昕往下一看,什么也没看到,被棉被盖住了,可是下半身感觉很沉重,“我的脚,怎么了?”
穆以律看着她终于有紧张感,至少还有点救,“左脚骨折,幸好没断。”
“喔,是这样啊!”她头好晕,自己未免也太惨了吧!
“你有脑震荡,所以要住院观察一阵子。”她摔得这么惨,他比较担心的是脑部受损的情况,不过看她对答如流,记忆部分应该不是问题。
但徐医生说,中度脑震荡也很危险,脑部一旦受损过深,身体部分器官将不受大脑控制,情况会很糟糕,远比她的手脚伤口还严重。
他的表情凝重,童昕有点歉疚,“我不是故意的。”
“错不在你,我都知道。”
“你认为是你父亲把我推下去的吗?”
“这是事实!”
童昕叹口气,都怪她粗心大意,“你为什么要把他想成那么坏的人?”
“他伤害你,等同伤害我!”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他想把她保护得极好,用张绵密又温柔的网将她团团包围住,穆以律一直都希望这么做,他不断后悔没让她留在他觉得安全的范围内。
“等你痊愈,把穆风接走,我们离开台湾。”
“穆以律,你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跟你走。”
“你会待在我身边,这点我很肯定。”所以,他问也是白问。
“离开,要走到哪里去?我们的工作都在这里。”
这时候她才觉得他霸道,擅自作主还把她拖下水!就算她想待在他身边是事实,但他也不能认为是理所当然,就可以不必问过她。
这样搞得好像她行情很差,如果错过他,这辈子就没人要了!她受伤已经很惨,他能不能替她保留一点身为女性的尊严?
“你可以把教室结束掉,或者找人来顶。我养得起你,生活不成问题。”
很好,这个自私鬼把她的出路都想好了,她不必担心错过这个店就没那个村,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
“那邦星呢,要叫谁来顶?或者干脆结束掉,让底下员工全都回家喝西北风!”
“我会让它度过目前难关。”
“但是没有人带领它继续走下去,邦星撑过这阵子又怎样?未来还是会垮!既然如此,你不如现在就帮我把很行李打包好,我们连夜逃走算了!”
童昕很想跳起来狂敲他的脑袋,但是现在她情况惨重,所以这男人逃过一劫,可不表示她就会任由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们没有逃走。”她生气了,穆以律很清楚,尽避她没有大声咆哮,他还是感受到她的愤怒。
第10章(2)
但是,他还是不能退让!
如果这一退,父亲还会做出怎样的事,他不清楚。要拿她再冒险一次?除非他疯了,不然在他脑子清醒的时候,她想都别想要他再试一次。
“这跟逃走有什么差别?你永远都不肯面对你父亲!一辈子都会有个疙瘩!”
“我不在乎。”她别想说服他,就算她现在真的很可怜、也不能动摇他的意志。
“但是我在意!”童昕吼出来,他总是不懂她的心,“我只想要你下半辈子快乐的跟我在一起!”
听到她用力的吼出心中的愿望,穆以律有点一愣,说不出那种感觉。
“我警告你,不能把我的教室随便顶掉,不准把我行李擅自打包,在我的伤好以前,你想都别想我们会像个胆小表一样逃走!”
“童昕,那不叫逃,是离开。”她明明虚弱成这样,还张牙舞爪地威胁他,穆以律真是又气又好笑,拿她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