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想等你一块吃。”她抿了抿唇,笑得好羞涩。“况且一个人吃好闷的,能同你一起吃饭、喝酒,我心里才欢喜,才会吃得多。”
她笑吟吟的模样,让人瞧不出半点异样,若有所思的黑眸落在她脸上,腾铎顺势将她带进怀里问。“有话要对我说吗?”
曾经他以为,善若水与一般青楼女子无异,但几次相处下来,他感觉到她的独特,她的与众不同。
他以为有朝一日,他会对善若水失了兴趣,会从着迷欲当中挣出,没想到他非但没挣出,反而愈陷愈深。
以前他沉溺在彼此的恣情欢爱之中,但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便有办法让他冲动地血脉贲张,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爱过一回。
现下,无须身体的贴近,即使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读书、写字,也能感到满足。
而此刻,他很想知道,善若水会怎么同他说这件事,更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第九章
“当然有!”善若水勾住他的颈,衔着柔笑的唇轻轻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我想你!”
腾铎浓眉飞挑,幽邃的黑眸,注视着怀里那张粉女敕的脸儿再问。“就这样?”
“要不还能怎么?”双手习惯性攒着他的衣襟,她偎在他怀里,嗔了他一眼。
她愈是避着不提晌午发生的事,他愈是想知道,撑不过半刻他隐忍不住地开口问。“今天,你……受委屈了吗?”
没料到他会问出口,善若水怔了怔,心里因为他的在乎,缓缓漫过一道暖流。
“怎么不说话?”他靠近她的脸庞,低下头想看她的表情。
泵且不探究他为何想知道这事,善若水巧笑倩兮地问。“如果我说,我抬出了大将军,反将了她们一军,你会生气吗?”
腾铎意味深长地紧紧锁着她脸上的神情,缓缓道:“你别告诉我,受委屈的是她们?”
善若水咯咯轻笑出声,没给他答案。即使不明白,在腾铎心里她是否占有一席之地……或者她依旧是腾铎暖床的伴……但这些日子来,她对腾铎益发加深的情感,放纵的情感,无庸置疑地,已不自觉超过她所能负荷。
这般心思,让她矛盾而迷惘,是喜也忧。虽然她说得冠冕堂皇,伹到了他真要娶妻那一日,她如何能潇洒地由他身旁走开?
善若水暗叹了口气,不愿再想,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一双小手很不小心地扒开了他深绛色的巴图鲁坎肩与石青夹袍。
谁知道也许是太紧张,腾铎身上的巴图鲁坎肩硬是和她做对,让她不得要领地无法展现她的狂野。
腾铎没好气地轻笑出声,压住她忙碌的小手问。“先别忙了,先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瞧他不动如山的模样,善若水咬着唇,嗔瞪了他一眼。“不行!”
她心里有好多没办法同他言明的苦涩心事,一定要他的气息与温暖拥抱才能驱走心里的寒意。
腾铎瞧她怎么也不提晌午的事,心里虽有数,却也不点破,他不希望让她再忆起那让人不快的事。酌思了片刻,腾铎嘴角微扬,他莫可奈何地开口。“好吧!本将军今晚就任你处置吧!”
善若水仔细瞧着他的脸庞,让他的语气逗笑了。
在腾铎还没反应过来时,善若水已扣握住他的手,打开他的手臂,让他伟岸、无一丝赘肉的肌理线条紧密贴着她的柔软。
紧靠在腾铎温暖的胸膛,她有种此生再也别无所求的满足。
“这样就够了吗?”他的语气有些讶异。
一般女子不多是会在此时大发娇嗔、尽诉自己所受的委屈,但她没有。
她只是默默地同他撒娇,寻求依偎。
这样的她,反而让他感到心疼的思绪益发澎湃如潮。
双臂下意识圈住怀中的人儿,腾铎发现,彼此的心已毫无距离地紧紧贴近,再难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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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之后,腾铎又整整大半个月没回四合院。
善若水在这样反复等待、期待,失落与寂寞的日子里,管不住的,心里、脑子里再也没心思装书,所有的所有只有他。
善若水带笑的眉眼已在不自觉中,染上微乎其微的惆怅。
“人儿人儿今何在?
花儿花儿为的是谁开?
雁儿雁儿因何不把书来带?
心儿心儿从今又把相思害?
泪儿泪儿掉将下来?
天儿天儿,无限的凄凉,怎生奈?
被儿被儿,奴家独自将你盖。(※注一)
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绪,提笔写了这首代表此刻心境的民歌,小心拿起墨痕未干的宣纸瞧了瞧,却忍不住将它揉掉。
不好,这歌让自己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一样!她轻啐了声,随意抽了本书册,不过半刻,纤柔的身子骨便管不住地躺上白玉榻歇着。
腾铎一进四合院,脚步直觉往菊水轩而去。
丙不其然,脚步一落在书房的花格开窗,便见善若水慵懒地躺在白玉榻上翻书的纤雅身影。
腾铎定住脚步,扬了扬唇,敲了敲窗。
耳畔落入腾铎熟悉的沉嗓,善若水瞬即由迷迷糊糊的思绪中回过神。
她吊起夹门帘,推开窗朝迎向他的一瞬间,唇边勾出柔美的笑弧,连清灵的水眸也荡着笑意。“你来了!”
腾铎深深看着她,心一荡地扬起唇。“天候一冷,你就变懒姑娘了。”
善若水不以为意地仰脸瞅着他,发现他下颚冒出点点胡髭,向来清俊的面容因此多了几分粗犷的男子气概。
将他脸上的疲惫纳入眼底,善若水不由得心疼地问。“你近日很忙吗?”
他微颔首,正思索着要怎么同她说,他将奉命至山东的事。
“如果你忙就别过来了,来回奔波,很是费时。”
眸光落在他穿着绣有麒麟的石青色补服,外套了件五蟒四爪袍子,脚下穿着牙缝靴的挺拔身形,善若水的心不由得一拧。
很显然他是连补服都没换下,就来找她了。
“咦!那是什么?”将他全身上下打量过一遍的善若水,发现了他拿在手中的东西,纳闷地问。
静静瞅着她片刻,腾铎有些赧然地开口。“黄菊枕。”
善若水怔怔瞧着他,脸蛋微微发热,她知道菊花为百草上品,却没想过要做成菊花枕。
“适巧一个熟识的御医做了这个黄菊枕,要我试试疗效好不好……”在她的注视下,腾铎整张麦褐色的俊颜在瞬间布着可疑的薄红。
事实上是腾铎见她常胸闷、心悸、气急、头晕,于是趁进宫时,请熟识的御医帮他做了一个菊花枕。
御医说:“秋采甘菊花,贮以布囊,做成枕头,能清头目,去邪秽。”对她应该会有帮助。
“我知道,你没这毛病,所以就拿来给我喽!”善若水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意,纵使他嘴巴不承认,她可心知肚明地泛着甜,声音像掺了蜜似的。
腾铎微颔首,为她的贴心感到窝心。
“要不要进来,我泡菊井茶给你喝。”她轻啄他的唇,倏地下榻为他张罗。
默默看着她欢欣的模样,腾铎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
在她身边这般恬静的幸福,美好得让他不想离开。
腾铎转身进了屋,立刻便发现桌案前方有裁好的一叠宣纸,及一叠叠完成的字画、水墨,他不禁扬唇一笑。看来他不在时,善若水的确不无聊,看书、写字、画画,她很能打发自己的时间。
待她泡好茶后,腾铎才徐缓的说道:“我要离开京城一些时间,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离开京城……你要去哪里?”她力持镇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