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永大夫会骗你?”他温和地呵呵笑着,转头觑向齐少觉,一双手俐落地为夏赋悠包扎伤口。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永大夫面前,齐少觉似情窦初开的少年郎,腼腆的脸庞有着对妻子掩藏不了的浓浓情意。
“少夫人身子骨不错,休养个几天就没事了,不用太担心。”处理好夏赋悠身上的伤,永大夫笑着嘱咐。
“好!”齐少觉点了点头,却因为夏赋悠浅浅的轻吟声拉回了思绪,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床榻处流连。
永大夫感觉到他的眸光,抑不住地唇角直往上扬。
想来齐老爷子可以放心了,成家之后的齐少觉稳重了不少。
“行了,我不叨扰你们。”永大夫拿起药箱,识趣地往外走。
“我送你。”
“不必、不必,你快进屋陪少夫人,伤虽不重,惊吓是难免的,这时候最需要有人在身边陪着。”永大夫徐步走出房间,笑容未曾间断地为他们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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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赋悠轻启唇瓣低吟,此时她的脑中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她紧蹙秀眉,无意识地喑哑呢喃:“洁儿……我口好渴……”
未多时,她便感到温润的茶水就着唇,缓缓流入她的口中。
“洁儿……我好痛……”喝过茶后,她觉得自己骨头像是被拆解似的,让她浑身发疼。
夏赋悠扬起手,轻触着自己疼痛的部位,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别碰!”一双大手制住她的动作,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
夏赋悠听到夫婿的嗓音,不由得猛然一震,晌久才回过神。“我怎么了?”
“妳跌下山,受了点伤。”他的语音平静,表情却因担心而显得严峻。
“跌下山……”夏赋悠轻语,所有惊心动魄的回忆,排山倒海全回到了脑中。
头好痛!她回到家了吗?齐少觉带她回家了吗?
夏赋悠正拧眉回想时,齐少觉微皱起眉。“永大夫才帮妳包扎好,妳别乱动。”
他想握住她的手,却出乎意料地被她挣开了。
他瞪大双眼,语气有丝紧绷。“妳还在生我的气?”齐少觉想起早些时候她的抗拒,他的脸色阴郁,薄唇抿了又抿,似是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夏赋悠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恼怒的语气,字字掷入她的心田,心里不禁抽痛。
“是你违背诺言在先。”她敛下眉,语气苦涩、眼眶微红地对他低诉。
“我……”齐少觉胸口剧烈起伏,一颗心被她搅得乱七八糟,不明白夏赋悠的态度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霍地,他拧起眉,狐疑地开口:“在嵩灵寺,妳遇到的人到底是谁?”
遇到谁?夏赋悠唇角扬起苍凉的笑容,想起雨孅儿,她心里的拧痛再一次传入心扉。
“悠儿……”
他目光陡沉,想起洁儿在嵩灵寺说过的话,正想开口,夏赋悠却倏地大喊。
“我不要听、不要听!你若真爱她就去找她,我什么都不要了!”夏赋悠猛然摀住耳朵。
她拚命流着泪,知道自己傻得可怜、也爱得也可怜。如果爱他是如此辛苦,这么没尊严,那么……她不爱了!
她的话让齐少觉拧起眉,粗声道:“告诉我所有的经过,不要给我冠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夏赋悠顿了顿,染泪的羽睫搧了搧,他要知道,她就让他彻底的明白。
“这不是莫须有的罪名,雨孅儿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对我说过你们的事,还要我和她共事一夫,说我只是个瞎子、是你利用的工具,是……”她强迫自己无情地开口,辛酸的表情却让齐少觉心痛不已。
“该死!”难怪找到娘子时,她抵死都不肯让他碰她!
齐少觉的眼底闪着夏赋悠看不见的怒火,霍地,他倾身攫住她的唇,不让她回忆那些不堪的话,把她的唇与未完的话全都封缄。
他错得离谱,当初他怎么会认为自己不会为她心动呢?
他思绪辗转,半晌,他在她脸上尝到一丝咸味。
“悠儿,我的悠儿……别哭!”齐少觉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掉眼泪,今日却因为夏赋悠的眼泪而感到心碎。
他捉住她的手,让她的掌覆在自己的脸上,感觉自己的表情。“我从没想过要娶雨孅儿,她这样误导妳,让我很生气,妳感觉到了吗?”
他粗鲁地让她的指被迫覆在他脸上,随着他沉重的喘息,夏赋悠感觉到相公眉宇之间纠结似山。
还未仔细感受他五官上的情绪,齐少觉再拉下她的手,紧贴在自己胸口。“我的心一直在为妳悸动,难道妳没感觉出来?”
“你不是说过,真希望我不是个瞎子……”
“我的意思是要妳真正感到快乐!”每当看见她牵强的笑容,齐少觉便觉得她的笑容该死地刺眼。
看到那个笑容,他突然明白夏赋悠只是故作坚强,把心里的不安、无奈,全都藏在那张面具下。
她其实很柔弱,但是却贴心地不愿让周遭的人为她操心、难过。
一思及此,齐少觉满腔的懊悔便无处宣泄地冲撞他的胸口。
没想到当时他无心月兑口说出的话,竟会让夏赋悠那么难过。
“妳听见了吗?我要妳真正感到快乐!我心疼妳不想让人操心的坚强……”他毫不隐藏、一股脑将自己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或许这不像齐少觉的作风,但经历了差点失去她的痛苦,他往日风流的行径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想得到妻子认同的不及格丈夫。
夏赋悠瞠着眼,为他心疼自己的话感到讶异万分,也因他的体贴而感动不已,可还是不免喟然。“快不快乐不在于我看不看得见,而是来自我身边的人,只要他们接受我、在乎我,我就会感到快乐……”
夏赋悠捉住沉沦在他的温柔里的最后一丝理智。“更何况,我的眼睛不可能有复原的机会,永远不可能,你知道吗?”
这是她头一回在他面前,坦承自己无助的心情。
“我在乎妳!”齐少觉握住她的手,因她的话而感到心疼,他拧着俊逸的眉,坚定地对她开口。
夏赋悠瞠起大眼,难以相信他的转变。“你……你会后悔……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不想成为弃妇……更不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日子……”
他还来不及回应,夏赋悠仍径自低语:“我知道你娶我的真正原因,是我傻得奢望你的爱……傻得想要为自己争取幸福……”她说到后来,竟无言以对。
齐少觉直直瞅着她一双澄如秋水的美目,血液里顽强的浪荡因子全被锁进她的柔情当中。
齐少觉霍地扳过她的身体,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因为她的话而沸腾。“所以……妳跟小姨娘学跳舞、到嵩灵寺找五稀草……全都是为了我?”
他的话一字一句朝她袭来,夏赋悠只能屏气凝神,用心感受他语气里的真正想法。
“妳做这么多事,全都是为了我,是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深怕这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时间彷佛过了千百年之久,夏赋悠才缓缓点了点头。
齐少觉得到她的答案,心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胸口,他激动地将她揽入怀里。
“傻瓜!妳不用为我做什么,只要做妳自己就够了,以后别再学跳舞了,我不喜欢。”她是如此单纯美好,他不希望景如小姨娘偏颇的观念,污染了她的纯真。
“真……真的吗?”
“相信我,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可以取代妳的位置,妳也不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日子,我要妳只看着我,用妳的心看着我!”齐少觉轻啄她的唇,在她的唇上烙下他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