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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只眼闭只眼 第19页

作者:季洁

入夜后,她活下来的机会将更加渺茫,密林里出现任何一种凶猛的动物,都可能会要了看不见的她的小命。

她只是个瞎子……假如老天想要取她的性命,她也无力抵抗,只能屈服。

当一颗晶盈的泪珠滚落双颊时,她被滴在手背上温热的泪吓到了,愣了半晌,她扬起唇自嘲地想,或许多流些眼泪,会让自己温暖一点也说不定。

没想到她竟是为了取暖而流泪,而不是为自己的悲惨而哭泣?

突然间她觉得好累,轻掩上眼,让所有的感觉随着眼泪缓缓月兑离她的思绪……

这一刻她反而感到非常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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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息间沁入熟悉的气息,是微微的檀香气味。

夏赋悠扬唇微笑,猜想自己是在作梦,还是已经升天了?要不然她的身体为何如此温暖,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心舒畅。

“悠儿、悠儿!”齐少觉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嘤咛一声,忍不住频频呼唤她的名字。

罢寻到她时,他心里的震慑与恐惧久久挥之不去──

夏赋悠就像个被丢弃的布女圭女圭,枯叶、杂草成了她发上的装饰,泥泞污了她的衣裙,无情枝桠勾破她的外衫;在外的肌肤遍布血痕,莹白若玉的额际被撞了个口子,伤口乌青、仍沁着血。

齐少觉不知道她是晕了,又或者是……他不安地打了个冷颤,迅速摒除心中不祥的感觉。

他眉目肃穆,心中揪痛不已,没想到自己也有为人心痛的这一天?

齐少觉一言不发,立刻将她毫无生气的身躯紧拥入怀。

自责、愧疚、心疼在他的胸中翻腾,交织成说不出的沉痛。

他是她的夫,却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也始终不了解妻子的一切。

他们的相遇是偶然、结缡是出自他的私心。

相处的时间太短,他甚至没有机会好好认识自己的盲妻呢!

这是他头一回如此渴望了解一个人。

“悠儿,拜托妳醒醒!傍我一个可以补偿妳的机会。”齐少觉的唇抵着她冰冷的肌肤,沉重地反复低喃。

两人就这样在萧瑟的松林中相互依偎,细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止──

第九章

“是……少觉吗?”夏赋悠声音逸出,成为这寂静密林里唯一的声响。

这抹微乎其微的声音,拉回了齐少觉万般自责的情绪。

“悠儿!”他扬起袖,为她擦去脸上半干的血痕,不确定地再次呼唤。

夏赋悠听到熟悉的低嗓在耳边回荡,飘散的思绪猛然被拉回,这……是她的幻觉吗?她没死?又重回人间吗?

夏赋悠不确定地扬起手,十指颤抖地轻抚过他俊挺的五官。“真的是你?”

有别以往的碰触,夏赋悠落在他五官上的指劲,似飘落在空中的鹅毛,少了以往的生命力与温度。

齐少觉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眉头紧蹙地问:“快告诉我,妳哪里痛?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相公……真的是你!”夏赋悠难以置信地不断低喃,没有焦距的眼这时氤氲着雾气。

“是我,妳别再说了!”齐少觉的唇抵在她冰冷的额上,发出安心的叹息。“我们回家了。”

齐少觉心里对她产生的疼惜与爱意,让他无所适从地微微打颤,他想将夏赋悠紧紧地揽入怀里。

“不要!你不要碰我……”夏赋悠突然抗拒,即使身体根本使不出半点力量。

她的耳边回荡着雨孅儿伤人的话语,夏赋悠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相信他。

或许她真的太过天真了,对齐少觉而言,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让他可以月兑离家庭束缚的傀儡。

他娶她的目的,是要她对他的行为──眼不见为净!

她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瞎子,不是吗?

眼泪无语地滑落,夏赋悠推开他,漠然紧紧地圈覆住自己。

“悠儿!”齐少觉愕然打量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落泪,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抗拒。

为什么?她是爱他的不是吗?

她的泪每滑下一滴,他心里的烦躁就更增添一分。

他轻抿着唇,用力深吸了口气,向来温和俊雅的脸庞绷着僵硬。“别在这时候耍脾气,我们先回家!”

“我不要……”夏赋悠沉溺在伤心中,她从未如此的难受,这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任性。

她的异常反应让齐少觉倍觉难堪,心里漾出的柔情蜜意在瞬间消散。

齐少觉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不顾她丝毫不具威胁的挣扎,将她拦腰抱起。“妳的身体又湿、又冷,再待下去,我不敢保证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此时、此刻、此地,都不适合谈论这样的话题,待她身体复原,他再来好好厘清这一切。

雨停,夜枭发出低鸣,为入夜的密林更添几分诡谲的气氛。

不知是他的话,又或者是彼此相贴的身躯产生了温度,齐少觉发现她的身子微微向他贴近一分,她依赖的举动让他不悦的思绪稍缓。

齐少觉微扬起唇,笑得有几分无奈,或许情况不至于太糟。

依目前的状况而言,他们是共生体──在未来,他们也会紧密缠绕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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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赋悠负伤回家的模样吓坏了一群人,在急召大夫进府诊治期间,洁儿已经为主子净好身,换上干净的衣裳在房间休息。

夏赋悠感到安全无虞之后,强撑的意志也逐渐被昏睡牵引。

“妳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下去休息吧!”齐少觉见洁儿一回府就忙得不可开交,不禁开口道。

他的话很中肯,但落入洁儿的耳里却不怎么舒服。

洁儿原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懊恼地吞下了话。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齐少觉再度吩咐:“放心,有事我会差人去叫妳。”

洁儿瞥见仍埋首在案桌前的身影,思索了半晌才说:“是,姑爷,那……洁儿先退下。”

待洁儿离开后,齐少觉才搁下笔,起身移至床榻边,细细端睨夏赋悠苍白若纸的雪容,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不能控制地怦怦跳着。

她还有呼吸吗?齐少觉坐在床榻边,专注地俯视她。

他这辈子所能感受的,似乎在这一天全都感受到了。

心急如焚的滋味、心痛的滋味、爱人的滋味、感动的滋味……全在一瞬间充塞他的胸口。

他的盲妻,教他领略了何谓七情六欲!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的同时,心里最真实的感受给了他答案。

她昏迷前的抗拒虽让他不悦,但他仍无法不为她心动,一颗浪荡飘泊的心,终于兴起了靠岸停泊的念头。

“少爷,永大夫来了。”

叩门声传来,齐少觉立即起身前去开门。

“少爷今儿个在家?”永大夫徐缓地步入,扬眉瞥向齐少觉,他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惊讶。

想来这瞎眼媳妇的魅力不小,竟然拴得住齐少觉放荡的心!

齐少觉被永大夫这么一质疑,向来玩世不恭的脸庞,竟透着一丝赧意。

永大夫是“善济堂”的大夫,关于夏赋悠的眼疾,他曾向永大夫请教过。

“夫妻感情愈来愈好,这是好现象,不用不好意思。”永大夫微笑捻着白胡,不疾不徐地置下药箱,开始为夏赋悠进行诊疗。

一盏茶后,永大夫舒眉颔首地对齐少觉道:“少夫人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外伤,吃几帖活血散瘀的方子就成了。”

“真的没事?”

她跌得那么狼狈,身上青紫红肿的伤,教人看了不忍,这样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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