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去检查我的工作。我不介意。我,呃,我了解你没有任何必须信任我的理由。”
“小美人一直在陪我。”他似乎非常紧张。“我猜想它大概是唯一愿意陪我的,在考虑过一切之后。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脑子里不想着薰猪肉,和一只小猪作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大笑,声音听起来虚假而夸张。“它甚至不会在乎你是否对它说谎,或者有所隐瞒,或者……”她看到他用手拨弄那头金发。“看在老天的分上,你能不能开口说话,还是要我说到累死为止?”
她说出她唯一想知道的那句话:“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迪克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本来我准备回土沙市,却了解到,那儿并没有任何属于我的东西。”
“你不是在那里开业吗?”她略带讽刺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她弯子把小美人放在地上,不理会它的抗议。“郝提姆告诉我的。”
沉默降临。“当然是他,我早该知道。”停顿片刻。“他还告诉你什么?”
她必须思考一下。一切都是如此混乱,如此不安,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以及他们是否还有机会。“他说你曾经试着说服杰克承认是他开的枪。”
“是啊,”迪克说道,“就像我做过的其他每一件事,都显得相当愚蠢,令我……”
“杰克没有开枪!”她冲口说出,使他噤声。“是隆尼。”
“隆尼?”
“是隆尼开的枪。”
“你说什么?”
“是隆尼开枪打我父亲,杰克想制止他,冲到他们俩之间。”
迪克显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了解吗?她曾经对他说恨他,现在轮到他了,她是罪有应得。“我……我搞错了,而……而且,如果爸爸没有恢复记忆,我可能会出庭作证,指认错误。该死,迪克,我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杰克没有开枪?”他木然地重复,她扯动一下他,他立刻放开她。“老天爷!”他叫道,“我差点害惨我弟弟!”
“这不是你的错!”蕾馨叫道。“都怪我。”
“可是我是如此确信他有罪!我的唯一疑虑是,我是否必须设法营救他!”
“你是根据我告诉你的话而做出这个判断的,”她争辩。“搞砸一切的人是我。我曲解了在那晚听到的每一句话,这都是我的错。”
他摇摇头。“那是完全合理的解释。你相信那是事实,我早该知道。”
蕾馨走上前,准备朝他伸出手,渴望碰触他,但是,小美人好像被踩了一样,惊慌地乱叫起来,这使蕾馨有时间去重新思考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缩回手,压抑住那股冲动,用大拇指勾住牛仔裤的口袋。她好像总是急着想投入这个男人的怀里。
“现在一切都没事了,”她告诉他。“真相已经大白,连潘家夫妇都不可能会怀疑爸爸的证词。”
迪克突然走上前,紧紧抓住她的双肩。“你没有再碰到他们吧?”
“没有。”她抽出双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向他保证。“检察官已经通知他们,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我为他们感到难过。”
“那你应该没事了吧?”他柔声问道,并用双手轻揉她的肩。
“对。”她回答。
他退开身子,双手滑开她的肩。“检察官那边呢?”他在片刻后问道。“他会起诉你吗?因为如果他会,你就应该请个律师。我还有一点钱,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多筹一些。或许杰克的律师……嗯,不行,那可能行不通。”
“我不认为有请律师的必要,”她告诉他,“我没有跟检察官本人谈过,而我父亲和提姆都劝我不必担心。”
“提姆应该很清楚,”迪克沉思地说道,“嗯……对,我认为我们可以放心了。”
我们?她充满希望地想着,但是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接下去的那段时间,他们尴尬地停立在沉默中,被包围在黑暗里,谨慎地衡量着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直到沉默似乎变得像玻璃一样薄脆。他们迟早要击碎这层沉默,蕾馨回忆起他始终还没有圆满地答复她的第一个问题,并决定她应该重新开始提出。
“你为什么来这里?”她再次问道。
他似乎苦恼片刻,灿烂的金发在黑暗中闪动。“我……必须找你谈谈,我就是无法那样离开。”他走开,伸手拨弄着金发。“我们可以坐下来吗?”
她点点头。“你要进去吗?”
“不要,我只想……我们曾经坐在这个门廊上,记得吗?”
“记得。”她柔声回答,欣喜地感觉到以往的那些亲密仍然存在他们之间,并渴望重新寻回它们。她走上前,补充道:“请不要踩到那只笨猪。”
他轻轻笑起来。“小美人并不笨,事实上,它可能比我还聪明。”
“噢,是啊,而你还是个医生。”
“其实还不算是医生,还不算是正式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耸耸肩,轻松地陪伴她缓缓前进。“我还没有真正地开业。美国陆军供给我上大学,这表示我必须在完成学业之后为他们服务4年。在离开军队之后,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我在欧洲游荡了好一阵子。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我不必去理会我的家人和他们招惹的麻烦。在大约4个月前,我母亲说服我相信自己的行为太自私。我弟弟正在浪费他的大好生命,我却丝毫不伸出援手。我回到土沙市,和我叔叔一起工作。”
“那位眼科医生。”
“对。我们共用同一栋建筑和同一批员工。”他款款说道。“可是,情况并不是非常顺利,我必须再添购一些设备,雇用一些人。总之,我还没有病人,至少不是非常多。经营一家诊所必须慢慢来,尤其是在医生多如过江之鲫的大城市里。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离开2个月而诊所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那你根本不是真的有生意。”
他们已经走上门廊,迪克坐下来,把双肘拄在膝盖上,但蕾馨正在思考他告诉自己的事情,并和她以前知道的那些组合在一起。她发现自己已往对史迪克有一个非常完整而清楚的了解,而且和她一开始时看到的并没有多大的差异,他比她假设的更有成就,而且绝对不是一个流浪汉。她转身面对他,把一只脚搁在他身边的阶梯上。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呢?”她问道。
他交叠双手。“我还不能确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打算做什么。我不打算继续跟在杰克和大卫身后,告诉他们应该如何生活。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我弟弟的监护人,我只是某个爱他们、要他们好好生活的亲人。”他叹口气。“我或许应该告诉杰克这些,而不是告诉你。也许他已经从这里得到一个教训—我真的如此希望。我很失望他竟然甘心去抢东西,但当得知他曾经设法避免你爸爸挨抢时,又令人稍感安慰。”
“为什么对你则不然?”
“因为,”他说道,“我不回土沙市了。”
她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她的身体突然紧张起来。“那你要去哪里呢?”
“这要看,”他回答,“我是否能够说服你嫁给我。”
她永远不知道他们之中是谁先移动,但是,突然之间,他们已经站在同一层阶梯上,他们的手臂互拥着对方。“谢天谢地!”他在她的颈窝边呢喃,“因为我实在太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