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目光虽看着她,心思倒好像飘到别的地方去,以至于从没有因为被她发现他的注视而感到尴尬,神情一直都是那样平静无波。
“他……是想跟我告白吗?”何小葵幻想着。
“如果你们女人的直觉正确,麻烦能不能拜托你用被爱者的身分跟学长求情,少做一次模型?”拓哉很没浪漫细胞的想要利用这一点。
“死拓哉!你这是嘲笑我吧?”何小葵再次把另一个板子丢向他。
炳哈!大猫和拓哉笑得直拍桌,但这要求确实实际。
通常言震鼎会在上课日的前一晚抵达台南瑞都大饭店,叫何小葵过去替他整理并准备他想要的档案,如果有需要什么特别的用具、器材或模型,他也会在前两天打电话通知她准备。他从不问她做不做得到,反正只要他指定了,她就得做好。比照他在工作时的要求,在下周同一时间上课时,他得看到东西。
大猫挂着两个黑眼圈,哭丧着脸,“连我妈都怀疑我是不是毕展压力太大而跑去吸毒,他怎么从来都不对我们说一声辛苦了。”
“他觉得把东西做好本来就是应该的。”何小葵偏心的帮他说话。
看着眼前的预售屋模型,她松了口气,其实每星期她都觉得这是恶梦的循环,在还没把模型赶出来前,总觉得很痛苦。但在把东西交出去后,只要能得到言震鼎面无表情的瞄一眼,她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又快到见言震鼎的时候了,一想到这里,何小葵就格外开心,不禁露出笑靥。
“等等,我该不会爱上他了吧?”她忽觉不妙,对着模型发怔道,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
“爱上他……你有被虐狂吗?”大猫、邵巧芬、拓哉闻言都是一惊。
手机突然响了,她吓了一跳,平常喜欢跟猪朋狗友抬杠的她,一见来电显示突然变得很害怕,担心言震鼎不知又有什么突发奇想的事要她去做。
她硬着头皮跟话筒另一端的男人对话,却听到身在台北的他有着浓厚的鼻音,还三不五时就咳嗽。
他每咳一下都牵动着她的心,最后她忍不住担忧的问道:“我知道了。学长,你感冒得好严重喔,有没有去看医生?要记得去看医生喔……”
言震鼎怔了一下。这好像是自他感冒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去看医生,而且这个声音的语气还透露出担忧不舍……
脑中蓦地又浮现他很在意的那道眼神,她总是那样热切地注视着他,老是让他很想问她,她到底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最近天气这么好,你为什么还会感冒呢?”
言震鼎靠着落地窗,不知不觉竟已习惯何小葵碎碎念的毛病,他不耐的等她罗唆完,才用浓厚的鼻音说:“天气好是你家的事,你以为台南就代表全世界?不知道台北一下晴、一下雨的吗?”
“咦?是这样吗?”
“为了要上你们的课,我连续七八个星期南北往返,温差这么大,要不感冒也难……咳咳!什么叫‘我为什么还会感冒’?真是没常识。”
“好吧,你在感冒中,乱发脾气我不怪你,但要去看医生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你宽宏大量吗?还真是谢谢你了,咳咳……”他难受的清了清喉咙。
“不用客气了啦,我们是自己人呀!”
她还真以为他在感谢她?我的妈……言震鼎好想翻个白眼,要命的是他现在浑身都因感冒而酸痛,就连眼窝也是。他稍微缓和了下呼吸,不懂为什么每次跟她讲话,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生气?
呼,他必须冷静,刚才不是已经快练就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的功力了吗?他要继续保持下去。
“再见。”交代完正事后,他刻不容缓的想挂电话。
“欸欸,等一下!你真的要去看医生喔。”她仍是不放心的嘱咐。
言震鼎不理会她,迳自结束通话,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然后伸了个懒腰。
自他这几天感冒以来,每天和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有的厂商和他合作数年,有的股东与他喝酒喝了几年,有的业主更常常请他吃饭、送他到国外旅游……但,却没有一个人问他为什么会感冒?没人关心他看医生了没?
从前,他是不在乎这些的,因为人情是他最讨厌的羁绊,从不管别人有没有注意到他,反正他所受到的瞩目已经太多了。只是……在台南领教到何小葵罗唆不完的关切后,怎么好像一回到台北他就不习惯了?
尽避她在他耳朵旁边碎碎念的都是些不重要的话,但他知道她的出发点都是因为关心他、在乎他,把他当成重要的人才会这样叨念……
可怎么会呢?明明在台南时嫌她烦,回台北了却又莫名想着她,他是怎么了?
他慢慢展开自己的右手,看着掌心,想起她曾烙下她的唇印说这是她的初吻,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仿佛真的遗留在他掌心。
他怔怔瞧着,缓缓低头吻上自己的掌心,像是要感应她的存在,也像是渴望跟她亲吻。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她了?”意识到自己竟情不自禁想吻她,他对自己方才的举动感到讶异。
不是因为刚分手,也不是因为突来的孤单,早在正式向白熙嫣提出分手之前,爱情已经在他生活中消失了很久。即使他真心且宽容的对待白熙嫣,对她却没有了爱恋的感觉。也由于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情感,所以他也就这么搁着,反而觉得这种独立的关系是最适合他的。
但是,何小葵却唤起了他冰冷的心,唤醒他也想轰轰烈烈去爱一个人的本性,激起他同样想要被一个女人专心爱着的渴望。
而在台南那一端的何小葵,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忧心的说:“学长感冒了……”
她呆呆的想着,一个人在台北的他,不知会不会被那些沉重的工作给累垮?他每天都这么忙、想做的事那么多,知不知道要停下来休息?现在的他一定很累、很难受吧……该怎么办呢?
“放心啦,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大猫乐观的说。
但她还是没办法放心,跟着言震鼎做了快三个月的TA,现在才发觉自己早当他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做尽了一切努力,只为得到他每周一次的认可,如今她怎能知道他生病却什么也不做呢?
对这难以释怀的牵挂,她也感到很陌生,一向不知忧愁的她,根本没想过有人会让她如此挂念。
她好想立刻出现在他身边,带药给他吃、替他分忧解劳……
***
苞日商代表金田先生带来的会社干部开完会,言震鼎已四肢乏力,头昏脑胀,完全不知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没想到一病就这么严重,好像要把这几年来没有感染到的风寒一次加在身上,他的头好重,还有点耳鸣,喉咙不但干涩而且痛得像是月兑了一层皮,身体肌肉更是酸痛得一点力也使不上。
“言先生,今天五点半之后就没事了,要不要去鸿宝工地那里看一下?”苏秘书敲门进入办公室,仔细的安排行程问。
“我跟泰祥建设的白董约了晚餐。”他说。
他之所以答应邀约,是想亲口跟白董说自己已和熙嫣分手的事,既然熙嫣不愿接受事实,也不想向任何人承认,他只好亲自找上白董坦诚,只是仍会替熙嫣隐瞒出轨的事。
“真好!泰祥建设的白董又约您了!”苏秘书激动的恭喜他。
言震鼎发现她的反应很奇特,“你怎么比我还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