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舞动的少女是跳动的精灵,她便是林中的仙女,娇美艳丽、月兑俗出尘。
“你觉得她像一个人质吗?”暗处监视的兵士甲困惑的问身边的同僚。
“不像。”兵士乙毫不犹豫的回答。
做为一个人质,明阳柳明显不称职。
她不像人质,或者该说,她根本没有一丁点人质的自觉,颐指气使的,把自己当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专司享乐的千金女。
而他们的王爷兼将军,也令人傻眼的任她予取予求,从不说个“不”字。
不过话说回来,面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美丽动人的佳人,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心软,舍得伤害她?当然是尽力满足她了。
明阳柳长长的睫毛垂下,一双秋波尽掩,她似乎有些困盹,随意的向后靠在铺着厚厚皮毛的座椅中。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就看谁先沉得住气,而她已经有些心浮气躁,力不从心。
甭身沦落异乡,纵使挟持她来的人待她如上宾,极力取悦她,但终也是形单影只,心中孤寂。
这些日子,她思绪纷乱,想的最多的竟是——殷武杰。
敌方不主动提他,她自然更不能提,只是心中难免渐生怨念,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他这边关守将是在干什么?就算被掳的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他也不该毫无动静才是。
当然,她也不敢奢望他会怒发冲冠为红颜,如果真是那样,她头一个看不起他,一个莽撞的统帅也不怎么可靠。
思绪转动之间,突然察觉到一股异样感,她暗自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
“气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是不是又该换个大夫了呢?”
是抓她来的庆国平源王丘凤诚。她没有睁眼,因为她感觉到他正俯身看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本王相信你没睡着,为什么不睁眼?”声音带了笑意。
她仍是闭着眼道:“满足王爷的变态虚荣心吗?”
“变态虚荣心?”音调微扬。
“王爷喜欢事事掌握。”她发出一声微叹,“而我这人最讨厌的便是顺着别的人意愿走。”
“但我听说你是奉旨抛绣球,你也没反抗啊。”
“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的当一个人质?”
“难道这便是你的反抗?”
“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丘凤诚沉默了一下,而后大笑,“好个顺势而为。”这样聪慧自信的女子却被人捷足先登,而那个人偏偏是他年少时便成为宿敌的人。
“王爷这么弯腰讲话不累吗?”距离近到他说话时的呼息都喷到她的脸上,真是让人心恼不悦。
“甘之如饴。”“哦,我本以为战争可以不择手段,但三军统帅不能失格,没想到原来……”叹息加重,“王爷您的人品失格至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纵是有心反抗,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因她的话而眉峰攒起,面色不佳的直起身子。
明阳柳在他站直的瞬间睁开了眼。
眼前男子的相貌少了殷武杰的秀美,却多了几分边塞民族的英武粗犷之气,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而她似乎更爱“美”一些,还是殷武杰的模样让她满意得多。
躺在椅中与人对话,气势便矮了一大截,于是她站了起来,但在起身的刹身子摇晃了一下。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
“怪了,你的病为何起色缓慢?”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她虚弱的身体似乎距康复遥遥无期,即使病容可以用困脂水粉掩饰,她眉宇间隐约的困盹疲累却让人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也知道她自来到此地便一直在强撑,即使身体再怎么不适仍是强打起精神与他对峙周旋,更加消耗她的元气。
她确实不喜欢被动的接受别人安排,她怕一旦自己倒下便只能任人摆布,所以尽避吃力,她却绝不轻言放弃。
与人斗,失败,虽败无怨。
因病无力与人争,由人摆布,绝不甘愿。
“山高永远,离乡背井,孤身流落异国的人,思乡情切,自然郁结于心。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难道王爷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明阳柳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在说旁人的事。
丘凤诚脸色微变,他见到她脸上浮出薄汗,他伸手去模她的额,触手的细粉感令他表情更难看了,“你究竟擦了多少水粉?”
“哦,王爷竟然对女人家的玩意有兴……”一句话还未说完,她感到一阵晕眩,人便软倒下去。
“明阳柳——”他惊惧急呼,因手下过烫的温度而吃惊,她都烧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还要这样的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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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如纸的面色,失去血色的双唇,没有呓语,没有痛苦的申吟,明阳柳只是紧蹙着眉峰,即使在昏迷之中,她依旧如此倔强。
“柳儿——”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窒让殷武杰自梦中惊醒,右手揪着胸口衣襟,一头冷汗,仿佛身临其境,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怎么会梦到她病重至此,不是说人安全吗?
起身来到窗边,窗外银月高悬,月光落到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寒意,他的心思仍旧沉浸在刚刚那个梦境中。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还是心灵感应,她此时真身处垂危之际?
心不定,神难安。
“来人呐。”
“将军有什么事吩咐?”马上有值勤的手下推门而入。
“替我约见庆国平源王。”
“是。”领命后退出房间。
“柳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对月喃语,殷武杰悄然握紧了拳头,承认她的重要性无疑会让对方更加看重这个筹码,可是担忧她的情形,让他已经不能再犹豫,哪怕……哪怕只是虚惊一场,他也要先确定她的安全。
月光透过纱帷透入床内,落在明阳柳苍白的娇颜上,汗水浸透了她的衣物,床畔的侍女用布巾频频帮她拭去额际鬓角沁出的虚汗。
看到她的脸色,虽是那种病态的惨白,但总比因发高烧的异样红艳好,侍女心中大石这才放下,还好小姐烧退了,真是万幸,否则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被王爷迁怒。
这位美丽的人质小姐,对王爷的影响力真不是普通的大,任谁看到王爷抱着她惊惶失措地去找大夫的模样,都看得出来主子一定很喜欢这位小姐。
侍女起身端起一旁的水盆,到外头换水。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道人影从窗口跳了进来。
黑影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家小姐,真让人无语,桃花不开则已,一开便是两朵,还都是让人不敢小觎的角色,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难道上天让小姐生得这般冰雪聪明便是为了应付这两朵大桃花?想到这里,齐伯有些想笑了。
伸手帮她把脉,指下的脉象平和,让他大为安心,“小姐,好好养病,我会在你身边守着你的。”
不晓得昏睡中的人是不是听到了齐伯这轻声的安抚,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似乎很是欢喜。
“好好睡吧。”再望小姐一眼,齐伯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等到侍女端着水盆再次进到房里来的时候,惊喜的刚好看到明阳柳试图自床上半坐起,急忙冲了过去,“小姐,你刚刚退烧,千万不要起身,你要什么吩咐奴婢就好。”
“我口渴……”
“奴婢这就给您倒水。”
接过侍女递来的水杯,明阳柳低头喝水,却是满月复狐疑,刚刚睡梦中似乎有听到齐伯的声音,是她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