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波被她拉着往前走,有些困惑她兴奋的语气神态。
不止他,几乎所有看到他们经过的人都显示了自己的困惑。安姑娘为什么亲昵地挽着将军的胳膊?男女不是有别吗?
“李家妹妹,我来看你了。”人未到,她的声音已经送进房门。
打开房门的李绮珠显得很是惊讶,伸出的食指有些颤抖,“你不是……”嫁人了吗?
安若兰牲畜无害的咪咪笑着,“我逃婚回来了,决定跟妹妹一起到京城看看。”本来不想插进你们两个古早人中间当灯泡的,但是有人不识趣,她也只好奉陪到底。
“姊姊不是要回家去看望双亲吗?”
安若兰脸上立即一片愁云惨澹,叹道:“妹妹有所不知,我也是方才才知道我的父母因欠人太多债不得已跑路了,所以债主才雇人将我劫走,要我以身偿债。”
想了想,她转向穆天波,煞是认真的说:“这点跟将军倒是如出一辙。”
穆天波默不作声,只是玩味地看着她。
李绮珠的脸色变了又变,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反驳。
“好在姊姊逃出来了。”
穆天波暗暗摇头。李绮珠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语气有多勉强,而回头再看看安若兰面泛忧愁的如花美颜,他不得不承认,论演戏,后者确实要高明许多。
哀着心口,安若兰心有余悸地表示,“是呀,如果逃不出来的话,我这辈子肯定过得很凄惨。”所以不报复一下差点害到她的人,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的脸色一变,如果她逃不出来……他不敢往下想,不由得伸手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安若兰下意识的要挣开,但一收到李绮珠愤怒的目光,她立即停止挣扎,改以惶恐的语气问:“将军你怎么了?”
“以后你就住我隔壁。”他很快做了决定,再也不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煎熬。
她松了口气。幸好他没说住一间房,否则虽然能让李绮珠气到重伤,她自己也会得轻伤的。
“将军,这怎么可以?孤男寡女的……”李绮珠马上提出异议。
“是呀,不能这样做的,我跟将军男女有别又非亲非故,这样的确会惹人非议的。”安若兰顺梯就下,非常知情识趣的借题发挥。
他剑眉一扬,双手环胸,“那什么样的关系住到我隔壁就不会惹人非议呢?”
她心里赞他一句。真上道!表情却颇为苦恼,摇头叹气,“更何况奴家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更是要避嫌才对。”
“不许再提你那个婚约!”
两个女人惊讶的看着突然暴怒的穆天波,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然后李绮珠就眼睁睁目送穆天波拉走安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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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穆天波你放手啊!”
穆天波放开了她,不过却是在两人已经回到安若兰住处的时候。
“喂,你野蛮人啊,话都不讲拉人就走?”她甩着手腕不满的抱怨,抬头却看到他一脸阴沉地瞪着她,不得不乖乖闭上嘴。
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得安若兰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只能不时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上一两眼。
看到她那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可爱举动,他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轻叹一声。
“你不生气了?”她马上开心的抬起头。
“你只要不再提起那个子虚乌有的婚约,我就不会生气。”
子虚乌有?她微脑的瞪着他,“你说我骗你?”
他扬眉,“那我们是不是要到杭州去问问令尊、令堂?”
这摆明了是诈她嘛!安若兰眉一挑,欣然允诺,“好啊!”
他却笑了,“你刚刚不是对人说父母逃难在外了吗?”
呀,对哦,她刚才好像是这么对李绮珠讲的。安若兰抿了抿唇,表情镇定自若,半点儿也没有谎言被拆穿的慌张,“如果有人帮他们还债,他们当然就可以回来啦!”话一出口,她就暗道不妙。
穆天波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这样啊,那不知令尊欠别人多少银两?”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十分哀伤。如果温柔在场,一定又会大翻白眼说:“她又要唱戏了。”不过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古早人,所以穿帮的可能性为零。
“这债很难还呀!”她脑筋飞快的转动。到底什么样的债是难以偿还,不还又于心难安的呢?
他果然如她所愿的问:“是什么债?”
她再叹一口气,耳边似乎隐约传来死党温柔悲天悯人的叹息,“又一个可怜人要上当了。”
安若兰忍不住拍了拍脑袋。都穿越千年了,怎么还是感觉这么清晰啊?
“怎么了?”看着她奇怪的举止,他有些担心。
“没没,我好像听到一个朋友的声音。”她顺口就说了出来。
“朋友?”
“幻听吧,她不会在这里出现的。”说到这里,她心情不由得一沉。真的很想念父母跟朋友啊!
“你很想他们。”他肯定的说。
安若兰无言的承认。
见她情绪突然低落起来,穆天波心情也跟着阴雨绵绵,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闷在一边陪着她。
很快抛开心事,她重新振作起来,故作无所谓的笑道:“没事的,总有见面的一天。”抱着希望生活才会充满快乐,她要快快乐乐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目光在他憔悴的面上溜了一圈,她调侃道:“倒是将军比我这个思念亲人的人更憔悴不堪呢,将军要不要去整理一下仪容,再来听我的家事?”
他笑了笑,“无妨,反正这里的人最近也习惯了。”
最近?难道是她被掳走之后?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最近你过得很不好吗?”
“还好。”
“哪里好,自从姑娘失踪后,将军吃不下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四九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穆天波的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安若兰心头一暖,窝心的笑了,“那你快去休息吧!我会老实的待在驿站,哪儿也不去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忧心的皱了皱眉。
她随即恍然,偏头想了想对他说:“那你就在这里睡吧,反正我现在用不着床。”
“兰儿——”他伸手握住她的,神情有些激动。
她眨眨眼。兰儿?好亲昵的称呼哦,这古早人很懂得得寸进尺嘛。
“你会留在我的身边,是吧?”他有些不确定,问得很小心。
她只是让他借床睡下,而且这床还不是她的,他的联想力是不是有点儿太丰富了?就算她挺喜欢他这个人,但是目前为止,她还在停留古代与回归现代的边缘地带徘徊,如果有机会回去,她想自己还是会走吧!
因为心中的不确定,她微微蹙了眉头。她从来没有如此不确定过,她不是应该很确定自己会走吗?
“为什么不回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为她犹豫的神情。
定了定神,她很认真的看着他,“穆天波,这个答案很简单,可是却关系到我的一生,所以我会考虑这是正常的。”
“你的答案呢?”
她的目光落在被他握住的手上,唇角微微扬起,“我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对吗?”
穆天波一阵狂喜,“你答应了。”
她笑着没说话。她为什么不答应呢?既然她的心已经开始留恋,她顺从心的声音又有什么不对呢!
第七章
一大早起来,安若兰就感觉官驿处处充满了诡异,不,正确的说,是官驿里的人个个古里古怪的。
路过回廊时,一眼看到正在乘凉纳闲的四九,一把抓了过来,“他们看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古怪?”不搞清楚她会抓狂。
他脑袋缩了缩,很小声的对她说:“爷昨晚留在您的房间没回去,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