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你帮我出出主意,带些甚么礼物给我那些老姊妹们好?康乐团,亏她们想得出来!以后咱们乡下晚上可热闹了。”
“我想想,别急,等我想出来再说!”唐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转回店门。
“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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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早晨!林姿佩趴在桌上喊犯胃疼,弄得办公室里人仰马翻,最后还是唐海宁到体育组找于楚过来,林婆佩看到于楚,嚷得更起劲。
“哎哟!我犯的病苞你一模一样,也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这儿有胃药,一次服用两颗,配合温水吞服。”
那药果奏奇效,不过两分锺时间,她也不喊疼,也不皱眉缩肩,拉著于楚谢了半天,高高兴兴地上课去。
而于楚也妙得很,当下只是微笑以答;放学后,偕同唐海宁看歌剧、到著名小吃店吃担担面时才透露:“我根本没带胃药,那个小瓶子里头装的是综合维他命。”
这人之顽皮的!想及林姿佩戏剧化的疼痛与康复比较图,唐海宁不禁莞尔。
“你应该多笑,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她呢,她则喜欢有他在身旁。有于楚的地方,她安心;不安的离愁随之卷上她的心头。“你走了之后还会记得我吗?”
明明舍不得,为什么不留我?多盼望你亲口说句话:于楚在心里呐喊。
他真想恨她,然而,他做不到。
“我不可能忘记你的。”他定定地凝视她。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要走了?”为什么惆伥洒得教人心慌?原以为可以潇洒谈离别的,当作送走来往无定的飞鸿,可是这一次却如此难舍,宛如失掉倚靠的重心。
于楚怎么可能如此重要?她一直以为他也是她生命中的匆忙过客,然而……
于楚失笑。“离情依依?日子还早,看你的样子像已准备好送我走似的。”
笑容从他眼中隐遁,替代的是热情。他的眼眸执著地纠缠著她的眉、她的眼,要把她此刻的模样永铭於心。“其实我不想走,因为这里有你,只要你肯说一句话,我会为你留……”
“上面——啦——客人!”跑堂小弟吆喝道,蒸气腾腾,遮断了教人心驰神荡的视线。
唐海宁掩饰甚么似的低头。“面来了。”
反射般的动作,酱油和辣椒往他碗里,以及她自己碗里加。于楚承认被打败了,苦笑浮上唇际,好无奈!
“那个人还活在你心里吗?难道我做了这么多,你还是无动於衷?你要怎么才肯明白我不是他?我不是,也不要做替代品:你睁亮眼看清楚,我是于楚!不是朱嘉哲!不是别人的影子!你要到甚么时候才肯仔细看清我?”
眼泪迅速滚落唐海宁的面颊。“我不是……我不知道……”
于楚心痛,可是他明白这一次不能再心软。“那么,现在该是你对自己诚实承认的时候:驱散你心中不实际的影子,忘掉他!承认他早就从你生命中离去!现在在你眼前的是我。走,是为你走,留,也为了你留。等你想清楚,给我一个真实的决定。”
英气磅礴!这次,于楚大踏步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面馆。
唐海宁呆了。新的泪水在眼中弥漫开来,然而,却有种崭新的感动爬满胸臆,完整而惊奇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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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花树在夜风中飘香,坐在树下和阿勇棋战的唐方第九十九次打量那已在他家门口徘徊了一整晚的黎沸扬,终於忍不住说:“小子,回去吧!我家闺女已经把窗户全部封死!你就算望眼欲穿也穿不透那三寸厚的木板,别罚站了。”这对痴情儿女像在比耐力似的,看得人既心焦又没法。“还是等海波气消再说吧!你再苦等也是白费时间,回家睡觉补充体力好些。”
唐方不赶他,他就已万分感激。对於等待的苦,他把它当成向海波赎罪,只要能消她心中千万分之一的怨恨嗔怪,他都甘心承当。只是,她连见都不愿见他一眼,失望、焦急与难堪好比万箭穿心。
“我等。”
“小子,我想帮你——”这句话燃起了他眼中的希望光芒,不过唐方赶紧声明。“可惜不成!我家是女权——女儿权至上,海波门一关,连只小蚂蚁都钻不进去。你别死心眼了,唉,别打那排水管的主意,它脆弱得很,禁不起你爬。唉,小子,夜深了,还是回去吧!”
真的是夜深了,连棋局都收摊了。街道一片空寂,只有沙沙风声,黎沸扬几度离去又折返,因为还抱著一丝奢求、一丝希望。
靶谢老天有眼给了他机会!
唐海波悄悄溜出后门倒垃圾兼买消夜,钻过树丛,正好撞进他胸瞠;她张口要大叫,待认清是他,脸色数变,可是他根本不容许她轻易溜开。
“海波,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痛苦的热情写在他眼里,逼近她眼前,引发她全身熟悉的灼热。
“我不想见你!”
“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听我解释……”
“都是谎言,我没有办法再相信你!”
“我瞒著你也是不得已,我一直试著要说……”
“不用说了!我认清你们了,男人全是一丘之貉……”
“海波,你静下来听我说个清楚好不……”
她根本像疯了的狮子!对他又踹又打,意图月兑逃,黎沸扬不想用力,而唯一能有效制服她的方法就是将她拦腰一抱,把她固定在树背,不顾一切地去吻她。
“啪”地一声,唐海波赏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她苍白的脸像易碎的瓷女圭女圭,空洞的大眼噙满委屈的泪光。“你卑鄙、无情、下流!我不要你!”
黎沸扬的心大大撼动,他从不知她受伤、受惊如此之深!他紧紧抱住她,不管她的挣扎。
“至少给我说明的机会,我是真的!要怎么你才肯相信?海波,回到舞台上,让我们一起把这出戏演完,它对你、对我们都非常重要,如果你现在不肯信我,你会在台上看到我的真心!”
“不要!我再也不上台了!”唐海波喊道,仓皇后退。“没有感情的舞台,充其只不过一场呓语和谎言,我再也不要跟你同台!你毁了我的梦,不要再靠近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伤心地掩泪奔去,黎沸扬只能默然伫立在夜风中。
真的,他懊恼地做坏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功课。
也在这一刻,他明白了唐海波对他的重要性;不管要付出多少心血与代价,
他都要重新争取回她的爱,只因她是他这一生唯一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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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人都沉湎在自己的心事里:烦恼著刘灵芝要回乡的唐方,为情伤神的唐海波,悒郁安静的唐海宁和成天漫游云端、快乐得不得了的唐海亭,唯一的局外人是易得安。表面上,他永远循正轨而行,日出而佗、日入而息,无忧无虑,实际上他关切这屋子里每个成员的心情,像个忠心的守卫者。
这几天里,他的眼睛总悄悄关注唐海波,为她的消沉担忧。
“海波!看你最近心情很差,我请你看电影好吗?”
“我不想去,我甚么事也不想做。你一定觉得我很颓废很不长进,对不对?”唐海波真的很颓丧,对甚么事都缺乏兴趣。
易得安蹲在她椅子边,也不介意姿势不雅。“海宁才骂我呆板、消极、缺乏人生目标哩!我觉得你很不错,这是肺腑之言;人生一时挫折难免,有高潮必定有低潮相伴,一熬过去就海阔天空,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