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起疑,质问他。“你这么熟练?伺候过多少女人?”
男人听到这种问题通常会回避,但楚雄却正经八百地伸出手指头数数。
“让我算算。”十根手指头被他一根一根掰算着,算到后来,居然不够用,连脚趾头也用上了。
柳惠娘瞪大眼,一副震惊的模样,把楚雄逗得哈哈大笑。
“骗你的,哪个女人像你这么凶,敢要本爷伺候,也就你有这个本事,迷得我七荤八素的,极尽所能讨好你,爷的精力都用在你身上了。”
这话她爱听,不过她也不是天真的女人了,她知道以楚雄的性子和过往,肯定有过女人,但她不想去计较。以往她不识他,他也不识她,现在两人既然在一起,她看重的就是现在、是未来。
“丑话我先说在前头,你外头若有老相好什么的,就别来招惹我。”
“放心,只有你,没别的女人。”
“还有,我绝不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若是哪天你背着我在外头找女人,我立刻带儿子走!”
楚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叹气道:“原以为你是个机灵聪明的,对土匪够狠,怎么对付自己男人就这么笨?若是我背叛你,你就该拿刀腌了我才对,还应该趁着受宠时,想办法把我名下的产业弄到你名下,如此我若是找女人,便会有所顾忌。你还得培养自己的人马帮你盯着我,把人安插到我身边,这样万一哪天我对不起你时,你才不会人财两失,还能教训我这个负心汉。进可攻,退可守,才不会吃大亏呀。”
柳惠娘听了瞪大眼,本来是她威胁他、警告他,怎么这男人不气,反倒怪她没出息了?又听他说得欢,教她如何对付男人的手段,如何吹枕头风,让她听了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你是嫌命长还是活得不耐烦?受威胁的是你呢,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当然高兴了,媳妇第一次吃我的醋呢,表示你在乎我。”
这男人简直厚颜无耻,别的男人听到了,只会口头上发誓自己绝无二心,他却反其道而行,教她更狠一点,像是怕她吃亏似的,见她吃自己的醋跟过年似的开心,兴致勃勃地教她怎么对付男人。
别的男人要女人三从四德,要女人隐忍,要女人犠牲,唯独他教她不要吃亏,教她如何占他的便宜。
这男人呀,教会了她什么是对她好,让她享受到一个男人疼爱女人时,是如何为女人着想一切,舍不得她受丁点委屈。
她不禁细想和吴子清的种种过往,都是她极力去为他着想,极力去配合他。若她做得好,他便口头赞美;她若做得不合他意,他便是长篇大道理,说得她心头愧疚。
偶尔两人冷战时,最后先低头的总是她,而他只需笑一笑,说几句温柔的话,她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吴子清对她的好,不过就是口头上的温柔,而她只因为他的温柔、他的笑容,就认为他对自己很好。
说穿了,不过是跟姊姊们嫁的男人们相比,吴子清不会打人骂人,她就觉得感激涕零,其实,她不过是迷恋他的外表以及他的温文儒雅罢了。
难怪楚雄说她不懂男人,他对她的好不只是嘴上说说,他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对她的好。
想到此,她心头一热,在他脸上亲了一记。
楚雄说得正欢,突然被她主动亲吻,话语顿了下,见她眼中欢喜,依恋的美眸里,清清楚楚地映照出他的影子。
他眼神转为幽深,唇角勾起笑,声音低哑了几分。
“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你得想清楚了,跟着我,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只要做好一件事,便是我胃口大,你得想办法喂饱我。”说着便去吻她。
可怜她这个小身板,挣扎不过,连哄带骗地又被他折腾了。
她终於明白,这男人贪她如狼,胃口大如牛,一夜酣战,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与她枕间耳鬓厮磨,不过是暂时休兵而已,随时可以出刀再战。
她不过是一时情热亲他脸颊,就能惹得他兴奋,这男人真是逗不得。
柳惠娘又被他吃了一次,累得呼呼大睡,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她可不敢再让楚雄伺候她起身,免得这男人一点就燃。
楚雄知道再吃下去,她就要翻脸了,为了以后着想,他放过她,让阿襄打水进来伺候媳妇。
柳惠娘是乡下女人,平日也没让人伺候的习惯,还叫阿襄把水搁着,让她出去了,而且阿襄那笑嘻嘻又暧昧的眼神,让她实在不好意思。
她漱洗净身了下,刚换好衣服,楚雄便端了碗补汤进屋。
“你身子太弱了,该补一补。”
她瞪他。不是她太弱,是他太强好吗?
况且他吃了整夜,有哪个女人受得了,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他的纵慾无度!
楚雄被瞪也无所谓,笑嘻嘻地抱起她,坐在桌前亲自喂她喝汤吃肉。这一碗用中药炖的鸡汤,还是他亲自去抓补药回来熬煮的。
两人成事了,柳惠娘也不像以往那样拘束,反而很享受他的呵护。
她像个孩子似的被他抱在怀里,由他亲自喂食。
她从未被男人如此呵疼宠爱,跟楚雄在一起,她不用假装,他也毋须她装,她越泼辣,他越爱。
吃饱了,她也恢复了点精神,只剩腰酸而已,当楚雄把吃完的碗拿出去时,柳惠娘一人窝在屋子里,不好意思出去。
她知道,她和楚雄昨晚睡在一处,大夥儿都知道了,阿襄把水端出去时,还朝她挤眉弄眼的。
既然她决定跟着楚雄,就不会瞒着大家。她现在是自由身,家中无长辈,可以自己作主,她唯一需要解释的,只有润哥儿而已。
想到润哥儿,柳惠娘便有些犹豫。
她与丈夫和离的事是瞒着润哥儿进行的,润哥儿还小,她不想让他参与大人之间的恩怨,就怕伤害他幼小的心。
她正踌躇着该如何跟润哥儿启齿时,润哥儿就跑来找她了。
“娘,楚叔叔说他要当我爹了,是不是真的?”
柳惠娘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好不容易顺了顺喉,才瞪着他问。
“他……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润哥儿点头。“楚叔叔说,他昨夜与娘洞房了,要挑个吉日拜堂成亲,以后我就是他的真儿子,他就是我真的爹爹。”
第14章(2)
柳惠娘愣了半晌,见儿子脸上并无异样,也没有生气,只是好奇地来问她。
她不禁纳闷,想到什么,突然回过神来。
等等,儿子就儿子,爹就是爹,为什么说真的儿子、真的爹爹?
她仔细问了儿子,谁知润哥儿接下来的话,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在杏花村的时候,楚叔叔说我已经有个真爹了,但是真爹不在,没人教我功夫,他就收我当乾儿子,做我的义父。”
润哥儿把一切经过从头到尾都交代了,因为楚叔叔说了,现在不用瞒着娘了。
柳惠娘从儿子口中知道了一切,惊愕许久,无法言语。
原来楚雄在杏花村时就跟儿子玩在一块儿了,他带着儿子掏鸟窝、挖笋子、钓鱼、泅水,这年纪的男孩子该玩的或不该玩的,他全教给润哥儿。
那时候她心里憋闷,心思都在生病的婆母和离家不回的丈夫身上,并未察觉润哥儿的异状,只是见他每日开心,她便放心了。却没想到,原来润哥儿开心的原因,是因为楚雄的陪伴。
如今细思,她想起有几回儿子回到家时,她在儿子的衣服上嗅到溪水的味道,她质问儿子是不是偷偷去水边玩了?儿子不承认,当时她还揍了他一顿呢。
如今想来,原来那时候儿子就已经跟着楚雄去学泅水了。
她又想起,儿子手上不时会多出一些新玩具,有小木刀、草编的蚱蜢和竹蜻蜓,她问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儿子只说村中的大人给的,所有的小孩都有。
她当时不以为意,因为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因此也没深究,如今恍然大悟,那些都是楚雄做给儿子的。
多亏这男人有心,早早就懂得贿赂润哥儿了。她原本还担心要怎么跟润哥儿解释,没想到那狡猾的男人早就跟润哥儿打好关系,先当义父,再徐徐图之,把他们母子俩都算计了。
她是该骂他奸诈,还是该夸他聪明呢?
人就是这样,当初她厌弃他,他所做的一切,她都觉得憎恶?,但是当她喜欢他时,他精心布置的一切,她只觉得佩服,甚至还有丝丝的甜蜜。
这人哪,看事情的角度,原来会因为个人的喜恶而有所不同,柳惠娘不禁对世事无常感慨了一把。
真爹就真爹吧,这男人不仅对她好,也愿意真心把润哥儿当作自己的儿子照顾,柳惠娘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她笑咪咪地模着儿子的头。“养育之恩大於生恩,楚叔叔与咱们母子有缘,他虽然不是你的亲爹,却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比你亲爹更好,所以他就是你的真爹。”
润哥儿听完,一双灵目闪闪发光,嘴角向两旁拉开,咧开了大大的笑。
柳惠娘也笑了,母子俩心连心,都为这个认知而真心实意地欢喜。
润哥儿兴奋地转身跑出去,高兴得大喊:“爹!娘答应了,我可以喊您爹了!”
柳惠娘呆愕,门外传来楚雄豪迈的笑声。“那当然,你娘是我媳妇,你就是我儿子!”
门外的楚雄将润哥儿一把抱起来,对他笑道:“你爹爹我本名唐雄,以后你跟我姓唐,就叫唐怀安。”
楚雄本姓唐,楚姓是因为他在楚家商行受楚家大爷看重,视为自己人,因此赐姓楚,有意培养他成为楚家的左右手,但唐雄有自己的想法。
他当初当土匪是为了求生存,但绝不是长久之计,因此他带着一批弟兄离开土匪山寨,就是想重新做人。
在朝廷攻打山寨之前,他得到消息,便提前带着弟兄们偷偷离开,避居他处,因缘际会救了楚家商行的大爷,便顺势而为,暂时当了楚家护卫,跟着商队到各个城镇,他也趁此置办田产和店铺。
京城的喜来客栈就是那时期置下的产业,还有几处田地,都安置他的弟兄们,好让大夥儿有个安身之地。
如今他决定从军,自然是要恢复原姓的。
润哥儿是乳名,大名是吴怀安,他爹吴子清离家时,他还很小,一个婴儿对亲爹自是没什么印象,也没机会培养父子感情。楚叔叔就不一样了,在杏花村时,楚叔叔的出现代替了亲生爹爹,填补小男孩心中需要的所有父爱。
如今知道楚叔叔将成为他真正的爹爹,润哥儿高兴极了。
“我叫唐怀安,我爹爹是唐雄!爹爹!”
“乖儿子!”
一大一小都不忸怩,两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虽不是亲父子,却更胜亲父子。
柳惠娘站在门口,将父子俩的互动全看在眼里,当楚雄——不,应该叫唐雄,当他朝她望过来时,她瞋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
唐雄目光闪烁,在润哥儿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将他放下,润哥儿便乐呵呵地跑去找高老七和阿襄玩去了。
唐雄大步朝屋内走去,跨过门槛,目光一扫,见内屋帘子晃动,知道女人是进内屋了
他转身将外门关上,快步往屋内寻人,瞧见柳惠娘正坐在桌前缝着润哥儿的衣裳,见他进来了也没理他。
没生气,没瞪人,就是默认润哥儿喊他爹了,唐雄与她一路相处下来,也模清了她的脾气。
他笑嘻嘻地拉来椅凳,坐到她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娘子,替为夫新做的上衣在哪儿?”润哥儿就是他的眼线,知道这女人偷偷为他做了衣裳。
柳惠娘睨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不理人,继续缝润哥儿的衣服。
唐雄就喜欢她这个调调,她跟他在一起能做回自己,就表示她很自在,两人颇有新婚燕尔、打情骂俏的情趣。
柳惠娘看似专心缝衣,实则心跳加快。
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大,属於他的气息充斥整间屋子,她不看他,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以及盯着自己不放的灼灼目光。
还有那不安分的手,搂着她的腰,缓慢地揉捏,如温水煮青蛙似的撩拨,惹得她的心神恍若浮在水上一飘一荡,无法静下心来。
她终於忍不住抓住腰间不安分的大掌。“别闹,给儿子缝衣呢,就不怕针扎到我的手?”
唐雄便不闹她,搂腰改为双臂圈抱,把下巴搁在她肩上。
“咱们挑个日子成亲,越快越好。”不是询问,而是决定,他不过是来通知她罢了。
柳惠娘的心里暖暖的,男人有没有心,就看他的作为,他主动提,就是把她放在心上,为他们母子着想。
他们母子住在这儿,胡同里左邻右舍的,总会好奇打探他们母子的来历,久久见不到男主人,便会随意猜测。
若她与唐雄成亲了,唐雄就不用易容,能以真面目示人,当成是孩子的爹从远方归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过日子。
想到日后的远景,柳惠娘就满心期待。
她嗯了一声,感觉唐雄因为她的同意而圈紧了双臂,她也放松了身子,靠在他的胸膛上。
此时此刻,岁月静好,幸福满溢,充斥在彼此的心间。
“明日回营,我就跟校尉大人说去,请他做个媒人,选好日子来提亲。”
柳惠娘顿住,经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有事跟他商量。
“何时归家来?”
“归家”两字听起来真顺耳,这女人总算把他当自家男人看了,这柔柔的嗓音、软软依恋的身子,都变得不同了。
“下回休沐是十日后。”
柳惠娘怔住,拧眉道:“休沐?你还待在军营做什么?找个理由回来吧。”
唐雄也怔住。“这怎么行?当兵不是儿戏,既然从军,不是想不去就不去的。”
柳惠娘认为两人既然在一起了,就该日日相处,唐雄去当兵只是因为当时她藉酒装疯,说了气话,两人因此置气。
既然他们要成亲了,唐雄就没有去从军的必要,该想个办法归家才是。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个办法回来,别去军营了。”
她才不要他去当兵呢,去楚家商行做护卫就很好,或是两人一起经营喜来客栈,他是东家,而她是东家娘,她做的腌菜也可以放在客栈里卖,不用去市集摆摊。
她以为自己想的也是唐雄要的,哪知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不行,要当官只有入军营一途,老子既然要做官,就要做大官,你等着,不出三年,老子一定给你挣个将军夫人的名头回来!”
第15章(1)
尚未成亲,两人就吵得不可开交,严格说来,是柳惠娘单方面不理会唐雄。
她反对他去从军,反对他为了当武官,用自己的性命去争。
她不在乎什么将军夫人,她宁可安安分分地当个小老百姓,与他平平安安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