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妍,承先是我的拜把兄弟,也是伏波将军温廉将军的义子,如今是军马营的督统。”楼宇庆说。
军马营督统?那可是武职呢!
“邹大人看着不像是行伍之人,倒像是文人雅士。”她说。
“你别看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地。”楼宇庆笑道,“我这兄弟骑射了得,可是得了温将军真传。”
“希望有机会能一睹邹大人马上英姿。”秀妍说。
邹承先温文一笑,“别听宇庆胡乱吹捧,在下只跟义父学了皮毛,倒是嫂夫人你才教在下惊叹。”
闻言,她一顿,疑惑地看着他,再看看楼宇庆。
“听宇庆说了不少嫂夫人在滋阳及兖州的事情,真是惊叹赞佩不已。”邹承先续道:“在下于军马营四年,接下督统一职年余,可也遇过不少军马的疑难杂症,日后希望能向嫂夫人请益。”
“邹大人言重。”她笑视着他,“日后若有可效劳之处,还请大人不要客气。”
邹承先以欣赏的眼神注视着她,“其实我不只听宇庆说过你,早先也听义母提过嫂夫人的事。”
她闻言不解,神情疑惑。
楼宇庆伸出手,轻轻覆上她的背,眼神宠溺地看着她,“之前在春马会上,你不是被黑虎撞上吗?”
她一怔,怎么楼宇庆知道那条大狗名叫黑虎?难道……
“那位夫人便是承先的义母,将军夫人,同时也是永乐老侯爷秋铁山的千金。”他说。
秀妍陡地一惊,原来那位夫人来头不小,身分矜贵啊!
完全搭不上话的支希凤坐在一旁,显得有点尴尬无措,每当邹承先说话时她便怯怯地以余光看着他,眼底隐藏着好感。
坐在她正对面的楼宇庆注意到她看邹承先的眼神,不禁一笑。
他跟邹承先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类型,虽说支希凤只承认过他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却从未提过她中意的是什么类型,可如今看她羞怯觑着邹承先的样子,他大概有个底了。
这小妮子虽是支家小姐,却不见什么矫情的千金作派,平日里有什么说什么的她此时却安静且无措,看来是不想在邹承先的面前失态。
正想找个话题让她加入,却听邹承先开了口——
“听说希凤姑娘去年也去了滋阳跟兖州,觉得有趣吗?”体贴入微的邹承先见她一直被晾着,主动找她说话。
突然被点了名,支希凤难掩惊怯无措地看着他,“那……那个……拔丝苹果很好吃!”
此话一出,邹承先愣了一下。
她惊觉到自己答非所问,而且还不小心泄露了自己是个爱吃鬼的事实,她羞惭地低下头,恨不得立刻在地上凿个洞把自己埋了。
楼宇庆跟秀妍互看一眼,忍不住地笑了。
支希凤涨红着脸,抬起眼怨怨地看着他们夫妇两人。
“拔丝苹果确实很好吃,我也喜欢。”邹承先温煦一笑,“原来希凤姑娘也嗜甜?”
她羞怯地看着他,嗫嗫地,“是……是的。”
“在下也嗜甜。”他问:“那么你吃过津阁的蜜八品吗?”
她摇摇头,“不曾。”
邹承先续道:“蜜八品是八种口味、形状及制法不同的甜点,以枣泥、葡萄干、玫瑰、豆沙、甜梨、苹果、麦芽糖以及蜂蜜八种材料制作而成,口味纯正甜香,嗜甜之人绝不能错过。”
支希凤点点头,怯怯地道:“好,我会找机会试试的,多谢邹公子。”
“别公子公子的叫了,生疏。”邹承先爽朗随和地,“我同宇庆是兄弟,希凤姑娘既然喊他一声宇庆哥哥,也叫我一声承先哥就行了。”
支希凤微点下巴,娇羞及喜悦全在眼底。
秀妍在库房里找了几块密实坚韧的布还有几个方形圆形的铜环,便给来福裁制起胸背带。
她之前在支家缝制的那些特色项圈跟牵绳,不只支希佐的妻子刘湘说好,就连跟赵娴走得近的几位夫人们也都赞赏不已。
虽说来福是放养在府里的,但缝个有特色的胸背带给它穿上感觉也是有趣。
“你在这儿忙什么?”楼宇庆走了进来,见满桌子的布料跟铜环,好奇地问。
“是犬只的胸背带。”她说,“我想送给来福的。”
他一笑,“来福真是条幸运的狗,从前有娘惯着,如今多个你宠着。”
说罢他坐了下来,拿起搁在旁边的纸样,正着瞧反着瞧,瞧不出个究竟来。
她看着,忍俊不住地一笑。
“瞧,是这样用的,你手伸出来……”她拿着完成度近八成的H型胸背带搭在他的手臂上比划并解说着,“这个搭在犬只的胸背处,两条腿从这两边穿入,然后以铜环调整大小并固定,接着将拉绳扣在这儿……如此一来便不会在犬只躁动拉扯时勒伤它们的脖子,也能减轻主人的负担。”
他疑惑地问:“这跟你在春马会上示范给将军夫人看的不一样。”
“当时没有多余的物件可解说示范,才用八字法固定,虽然可行但结构较为松散,我现在做的这个更舒适服贴且牢靠稳固。”她说,“束缚的面积变宽,就算拉扯也不会让犬只感到不适,甚至是疼痛。”
听完,他点点头,眼底充满赞赏。
“既然你都动手了,不如多做一件吧!”他说。
她微顿,“给谁?”
“黑虎。”他勾唇一笑,“黑虎的体型比来福大些,你还有印象吗?”
她点头,“当然。”
“缝一件给黑虎,行不?”他问。
她不假思索道:“那有什么问题。”提起黑虎,她便想到了邹承先,沉吟须臾,她试探地问:“你那位邹兄弟他……许婚了吗?”
“还未许婚。”他知道她想问什么,眼底闪过一抹黠光,“你这是替希凤妹妹问的吧?”
“当然是为希凤问的,总不可能是为自己吧?”她失声而笑。
“你想都别想。”他一把揽住她,在她脸上吻了一记,“我可是要霸占着你一辈子的,你不会有机会再去想别的男人。”
她用手肘蹭了他一下,嗔道:“别胡说八道,我是认真的。”
“你当我真是个鲁直愚钝的?我会瞧不出希凤妹妹那眼里的倾心爱慕?”他笑叹,“她那日在承先面前拘得连一口水都不敢喝,想着真是有趣……”
“别笑话她了。”她一脸认真地,“你这个做哥哥跟姊夫的,总得好好帮她一把吧!”
“放心。”他温柔地在她脸上又亲吻一记,“我那兄弟也是个马痴,还不曾见他跟谁谈情说爱呢!”
“这么说来……他是比你纯情呢!”她故作吃醋状地,“不像你还去过西大街的什么富贵楼、万春院的……”
他浓眉一蹙,一脸苦恼,“啧啧,你是茶壶姑娘吗?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如今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了,你还损我?”
见他认真了,她噗哧一声地笑了。
“闹你的呢!”她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瞧你认真了。”
“我当然认真。”他正色道,“我对你是千千万万的认真。”
她满意地一笑,“知道了,你乖。”
说着,她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他听着,两只眼睛瞬间发亮,“等不了晚上,就现在。”
说着,他将她拦腰抱起,走进内室,不多久,内室里便是满室春光、一片旖旎。
第九章 开发宠物用品(1)
花了三天时间,秀妍完成经过细部调整及设计制作而成的H型胸背带。这日,楼宇庆亲自带她前往伏波将军府拜访将军夫人秋向梧。
秋向梧是已故的永乐侯秋铁山的掌上明珠,亦是永乐侯夫妻俩年过四十才怀上并生下的独生女,自幼便被侯爷夫妇俩捧在手心中。
永乐侯是武侯,当年老当益壮的他虽已七旬却仍在前线边疆征战驻守,身为其女的秋向梧亦是文武双全,后来在皇帝指婚下与伏波将军温廉共结连理,两人相敬相爱,婚姻和美。
秋向梧婚后始终无法怀上孩子,便想着给丈夫纳妾,可温廉一心爱着她,坚决反对,后来温廉的副将邹恩死于沙场,温廉便将当时十四岁的邹承先收为义子,并接到侯府交给秋向梧照顾及养育。
虽无血缘,可秋向梧待他视如己出,而邹承先也将温廉夫妻俩当做亲生父母般孝敬着。
秋向梧跟邹承先一样嗜甜,途中,楼宇庆决定到津阁买蜜八品当伴手礼,而秀妍则到附近的万记取她之前订制的加长型灸针及艾草块。
“我去津阁,待会儿回来找你。”楼宇庆先将她放在万记后,自己步行前往津阁。
秀妍进到万记,将单子交给掌柜,“掌柜,我来拿之前订制的东西。”
万掌柜看了一下单子内容,笑说:“已经做好了,少夫人等等。”说着他便到后头去取物。
此时,有名白衣男子走进万记,像是要找掌柜的问事。
“你找万掌柜?”她问。
男子微怔,细细端详着她,语气却怯怯地,“是、是的。”
“他马上出来,你等等。”她说。
男子守礼地站在原地,点了点头,可两只眼睛还是悄悄地打量着她。
秀妍注意到他在打量自己,不禁也好奇地瞧着他,迎上她的目光,男子有点尴尬及无措,急急地低下头去。
她觉得他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万掌柜走了出来,看见男子站在那儿,便问:“李马医,你今天要找什么?”
听见掌柜称呼他李马医,秀妍突然记起他是谁了。
“我们是不是在兖州有过一面之缘?”她想起来了,他是被胡成安打骂的那个年轻马医!
男子怯生生地点点头,“是的,姑娘,当时真是多谢你仗义。”
“快别那么说。”秀妍蹙眉一笑,“你那主子实在是个混蛋。”
男子听着,腼腆一笑,“姑娘真是个性情中人。”
“你不是在兖州吗?怎么会来京城?”她疑惑地问。
“实不相瞒,在下已经离开胡家的马场,目前靠接一些零散病案过活。”他有点难为情地。
“很好啊!”她语带鼓励地,“有一技傍身,不必遭人屈辱。”
“少夫人,”万掌柜见他们聊了起来,不禁疑问着,“你与李马医相识?”
“有过一面之缘。”她说。
万掌柜颔首微笑,“李马医过世多年的父亲亦是马医,他可是克绍箕裘、继承衣钵呢!”
闻言,秀妍惊讶地,“令尊也是马医?”
“是的。”男子脸上满是羞赧,“在下李绍安,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说着,他忽地想起从刚才万掌柜就一直喊她“少夫人”,她已经嫁人了?
“我姓卞,名秀妍。”她爽快大方地。
“李马医,”万掌柜热心地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位少夫人的来历呢!”
李绍安微顿。万掌柜果然是喊她少夫人,在兖州初见她时她还是个姑娘呢!几个月过去,她已嫁人了?
他疑惑的看着万掌柜,“来……历?”
“在你眼前这位姑娘可是楼家少爷新婚不久的妻子。”万掌柜说。
闻言,李绍安陡然一震,惊讶地看着她。
楼家是豪门大户人家,楼宇庆成婚这种事自然是满城皆知的,他听说楼宇庆娶了茶商支开文所收养的恩人之女为妻,可他没想到在兖州为他出头的姑娘就是楼宇庆的新婚妻子!
刚才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看来便是载着她来万记的楼家马车吧!
“原来是楼少夫人,失礼。”李绍安拱手一揖。
“李马医言重了。”她有点尴尬,因为她还没习惯被别人恭恭敬敬地喊少夫人。
嫁给楼宇庆,她有了新身分,而且是尊贵的新身分,别人与她应对的方式跟态度都不同了。
“少夫人,这是你先前订制的灸针跟艾块。”万掌柜将她订制的东西交给她,她打开针包检视一下,甚是满意。
“李马医,你今天要找什么?”万掌柜问。
“掌柜这儿可有治肺热的药?”他问。
“有的。”万掌柜笑说,“前两天药刚到,你来得正是时候,你等等。”说着他又急急忙忙地往后面去了。
李绍安看着她手上的长针,好奇地问:“少夫人这灸针如此之长,很不一般,不知是做何用途?”
“这是马用的灸针。”她毫不藏私地。
他惊讶地,“马用的?你是说给马针灸?”
“是的。”她点头,“不仅是马,其他牲畜动物皆可。”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少夫人难道试过?”
“嗯。”她颔首,“实不相瞒,我已经实际操作过两三年了。”
李绍安露出狐疑不解的表情。实际操作两三年?她如今不过十七、八,也就是说她十四、五岁的时候便给动物针灸过?她……她是如何办到?又是受谁启蒙?
再者,马医是低下的工作,她一个姑娘家为何会接触这门技术?
“好了吗?”此时,从津阁买回蜜八品的楼宇庆回来了。
“好了。”秀妍一边收着灸针,一边想跟楼宇庆介绍李绍安,没想到还没开口,楼宇庆已经说话——
“你不是跟着胡成安去河边的那个马医吗?”他看着仅有一面之缘又已数月未见的李绍安。
李绍安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楼宇庆还记得他。“楼少爷还……还记得小人?”
楼宇庆蹙眉一笑,“什么小人不小人的?”
“相公好了得的记性!”秀妍忍不住惊叹,“你一眼就认出李马医了?”
“只要说过话的,我都记得。”他说。
“李马医已经不在胡家马场做事。”她说,“他现在自个儿接病案,不必受胡家少爷的气了。”
“是吗?”楼宇庆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绍安。须臾,他像是决定了什么,正色问:“有兴趣到楼家马场做事吗?”
李绍安陡然一震,瞪大了眼睛,“楼少爷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楼宇庆爽朗一笑,“马场正缺人手,若你愿意,便……”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李绍安未待他说完,便乐不可支、喜出望外,一脸感激地看着楼宇庆。
这时,万掌柜拿着药走出来,见楼宇庆已至,李绍安又一副感激到差点没跪下的样子,不禁更疑惑了。“这是怎么了?”
李绍安兴奋雀跃地上前接过万掌柜手上的药,“万掌柜,我要去楼家马场做事了!”
“咦?”万掌柜先是一怔,旋即也为他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
楼宇庆淡淡一笑,“我会着人知会马场那边一声,你直接到城郊的马场报到便可,我与内人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多谢楼少爷,少夫人,多谢!”李绍安不断地鞠躬哈腰,兴奋不已。
“李马医,”秀妍笑视着他,“后会有期。”
秋向梧对于楼宇庆及秀妍的来访既惊且喜,而秀妍亲手缝制的胸背带也深受她的喜爱,立刻便安在总是暴冲不受控的黑虎身上。
黑虎对于胸背带的接受度极高,而秋向梧也立即试着系上牵绳,拉着它在院里走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