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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11页

作者:寄秋

因此她能处理的事便不用大将军出头,事事依靠别人不会有成长的机会,她必须自个儿先打开僵局,顶住这片天。

谢天运也明白她的想法,因此默默的守在她身后,任由她自己模石头过河,真有难处再出手。

“不会吧,姑爷他是赘婿,不能离开!”春景一听就急了,姑爷若走了,留下姑娘如何是好。

春画看了她一眼,觉得很吵。

“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男人好吗,莫非有爬床的意图?”好不容易吃口饭却要坏她胃口。

“姑娘,奴婢不敢,奴婢是怕你一个人累着了。”春景连忙跪下,连连叩头,再三表明绝无二心。

“姑娘,你别吓春景了,她这人是老实头。”春景没有七巧玲珑心,直来直往的性子,不会耍心眼。

春画为人较为稳重,善于察言观色、机敏聪慧,比春景大一岁,有些过于老成。

“起来吧!你春画姊姊替你求情了。”原清萦手一挥,叫丫头起身,她其实不习惯身侧有人侍候。

“是,多谢姑娘,谢谢春画姊姊。”好险,下次少说点就不会说错话。她轻拍胸口压惊。

春画笑她傻气。“姑娘正想着姑爷呢!你哪壶不提非提哪壶,一直提醒她姑爷不在身边。”

“春画……”微带恼意的原清萦横了她一眼。

丫头捂嘴咯咯笑。“姑娘害羞了。”

脸一红,她自个儿也笑了。“想倒是不想,只是他之前老在跟前绕着,久久没听见他闹人的声音,像少了什么似。”

人在的时候总觉得碍眼、很烦,形影不离地上下其手,嚷着不能圆房他太亏了,一有机会就又搂又抱,差点把她剥光了吃干抹净,极尽所能的补偿自己的损失,让她羞恼得想将人一脚踢开。

只是他才走了几天,她会突然感觉四周特别安静,心头空落落的,有一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孤寂,不自觉地回过头找人,想看见朝她一笑的身影,让她知道有人陪着她,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唉!她这是中了名叫“谢天运”的毒了,他用蚕食鲸吞的方式侵入,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了羁绊,进而牵挂。

“姑爷只是回军营应卯,不日便会回府,姑娘又有的闹心了。”春画跟着主子较久,与她也较亲近,因此她调侃起主子流利顺畅。

她横目睇视。“缝了你的嘴,看你还敢消遣我。”

“奴婢不想姑娘相思成疾,姑爷对你……姑娘,难得有情郎,白首不分离,你不要老记挂那些旧事,把心放宽,你常说路是人走出来的,真让自己遇上了,为何踌躇不前呢!”她看过姑娘因天运少爷的离去而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她的心结一直都在。

春画在很小的时候便是侍候姑娘的小丫头,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谢天运来的那几年她便是跟在他们身后跑,因此最了解小玩伴的感情有多深,她一直以为天运少爷不会走,他有多宠姑娘是有目共睹的,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她伤着一丝一毫。

可是他还是走了,走了好些年没来一封书信,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叫人难以接受。

原中源私下请人去打探才知晓一些近况,但他也没说,沉默着,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原清萦目光一闪,想起一些令自己心闷的事。“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去茶园一趟,春茶该采了。”

原府位于江南,偏北边的塘河县以山多、水多闻名,山清水秀多鱼虾,稻米一年两获,处处可见油绿绿的稻田,稻田里养鱼,又叫稻香鱼,鱼肉鲜美有稻花香味。

原中源生前喜欢喝茶,因此兴致一来买下一座茶山,他在山上种茶,只采春、夏两季的茶叶烘干,自喝还送人,有了多的才放在铺子卖。

因为茶好,买的人多,所以他又买下邻近两座山头种其他品种茶树,秋天也采收增加产量,便顺势开了茶行。

茶越产越多,销售也越远,后来茶行改为茶庄,茶山上盖了茶园,他的茶卖到京城去,颇受世家、勳贵喜爱。

那一年他便是带着女儿上京卖茶,回程时父女俩想去看山寺桃花,原清萦调皮,追着蝴蝶,这才发现倒在草丛里的谢天运,草长约一人高,要不是小姑娘腿短,也不会瞧见头正在流血的少年,进而高声喊爹,将人救下。

第六章  敲打刁仆揍堂弟(2)

“嘻!嘻!”

轻脆的笑声一阵阵。

“……嘻嘻……咯咯……唔!不能笑、不能笑……呵呵……可是……”忍不住。

“再笑就把你扔在山上喂狼。”有那么好笑吗?没见识,不少行走在江湖的侠女都做这打扮。

“姑……公子,山上没狼。”倒是有野猪,常常成群结队的跑出来吃田里作物。

“没狼就养头狼,肯出银子还怕买不到十头、八头。”除了生、老、病、死买不到外,银子还是很好用。

春景一听,当子一缩不敢再嘻嘻哈哈,用手捂嘴。

“公子,喝水。”爬了大半天的山了,不喝口水止渴会受不了,这片山头实在大太了。

“嗯!”接过春画递过来的水壶,原清萦仰头先喝一小口含着,一会儿再噎下,然后再喝水。

水喝得太急伤肺,慢慢地喝才不致咳个不停。

她爹说她性子急,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叨念着,她听多了自然牢记在心,每次一喝水就会想起爹说过的话。

“公子,再往上半里便是咱们家的茶园,你看那片葱郁就是了,你慢点走,别摔着了……”

地上有点湿,应该是昨儿夜里刚下过一场春雨,细细绵绵,不大,不过容易脚滑。

原清萦好笑的看着亦步亦趋走在身后打算扶她的春画,她很想说一句:你的轻功是我教的。“没事,我下盘稳,你忘了二师兄最喜欢整我,每次都故意罚我蹲马步。”

春画一听,娟秀的面容为之一皱。老酒鬼师父的七个徒弟中,她最讨厌的便是排行第二的墨子皓,因为他为人轻浮,嘴上不饶人,老是拿师妹当逗趣的乐子,姑娘和乐乐小姐是他最常戏弄的对象。

于乐乐是原清萦四师姊,户部尚书之女。

“公子,你还是小心点,坡地滑……”

“啊——”春画正说着,走在前面做男装打扮的原清萦忽然发出大叫声,她身形一闪冲上前扶住,没想到反被压在底下,刚好成了她家姑娘的人肉垫子,两人身子往下滑了三尺。

本来以为是不小心滑倒,可是一排排的梯状茶树后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声,七、八个十五、六岁穿着细棉布衣衫的少年从树丛间站起,手舞足蹈地嘲笑没站稳的主仆。

再仔细一瞧,其中两人各握着草绳的一端,刚刚就是他们把绳子拉直将人绊倒,不许人进入茶园。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我家姑……公子是何人,在我们原家的茶园也敢蓄意伤人!”慢了一步的春景气冲冲的朝一群嘻皮笑脸的少年大吼,双手插腰很是愤怒。

“什么你们原家茶园,是我们的原家茶园,我们都姓原,原家的就是我们的,我们是茶园的主人。”一说完,几人互相挤眉弄眼,哈哈大笑的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原明、原奉、原骆、原朗、原翔,还有那三个不姓原吧!你们胆子可真不小,敢来『我的』茶园捣乱。”摔得不重的原清萦一扶发冠,目光清冽的看向一张张认识却不熟的面孔。

带头的原明不笑了,怔忡地望向长相俊美的公子哥。“你是谁,怎么一下子就喊出我们的名字?”

看起来很眼熟,可是……没见过。

“连我都认不出来,你好意思自称姓原。”

她一巴掌揭过去,力道之大叫个百来斤的男孩跌落树丛,整个人卡在两棵茶树之间,双手划呀划的拔不出来,要两个人去拉才得以月兑身。

“你……你敢打我……”呦!好痛,他的牙松动了……痛死了,肯定脸肿了。

“是你爹叫你来的?”三堂叔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家傻儿子也用上了,明目张胆的占人家产。

“你到底是谁?”连他爹也认得。

不甘被打的原明捂着脸,他像头蛮牛地直往前撞,想把打他的人撞倒好给自己出气,谁知没撞到人反而被一脚踹中肚子,人往后飞,又撞倒三个堂弟原奉、原骆、原翔,原朗似乎认出星目激滥的俊哥儿,他避得老远,一脸惊栗,不敢靠得太近。

“我是你家祖宗!”还敢撞她,活得不耐烦了。

“什么祖宗,我才是你……”亲爹。

他还没搞清楚人家的身分就想口头上占便宜。

“堂……堂哥……”小原明六个月的原朗面露惊恐的嘘了几声,小声地喊人。

原明回头一咆。“干么?”

“堂……堂……”他抖着手指,本来是指向原清萦,但是抖得太厉害指偏了。

“你眼睛长斜了呀!那是采茶用的茶窭。”有糖吗?怎么糖呀糖的说得断断续续。

“是堂……堂……堂……”姊。

啊!她在瞪人,好可怕。

“你在说什么,说清楚。”哎呦!全身都在痛了,一吼人,更痛了,连肠子都在绞痛……

“我……”呜!他不想说了,万一堂姊揍完堂兄又来揍他呢!他皮薄肉女敕不禁打。

“他是说你堂姊我,咱们原家的活祖宗。”她一自立为守灶女,把原氏族人全得罪光了,他们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怎么看都不顺眼,张口闭口就是:我的祖宗呀!

意思是她比祖宗还难侍候,刁钻又泼辣,对着族老们是红脸赤目,没半点敬意,暴躁的脾气能让死人从坟墓中活过来。

“哈哈……我堂姊是女的,哪是你这个无……无毛……小子……”他越说越小声,两眼越睁越大。

“原明,这是你家的茶园?”当着她的面他要是敢点头,她佩服他。

原明忽地大叫。“你怎么变成男的?”

“女扮男装。”原奉歪着嘴说,对堂姊接掌大堂伯家业颇不以为然,女子当什么顶梁柱,应该还给原氏子嗣。

他是五叔公那支的小辈,庶出的庶出,在族中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跟原明等人混得很熟。

“原明,你还没回答我,你到我的茶园做什么,想来替我采茶吗?”语带暗讽的原清萦又朝他小腿肚一踢。

其他原家子弟见状倒抽了口冷气,很有危机意识的往后一退,连他们长辈都不敢和堂姊正面杠上,说她是鬼见愁。

“我……我……”他憋着气,憋得脸都涨红了,因为是带头的,他硬撑着死要面子。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这是原中源的茶园吗?和你们原氏族人无关,不要再说收归祖产了,拿地契来,我只认原中源和他的后人。”真是阴魂不散,赶都赶不走,还厚颜无耻想来收茶。

一名半百老人拿了手臂粗的木棍要打人,他一棍子敲向最前头的“小伙子”,被抬手一捉,捉住木棍。

“余老,是我。”见到还有人维护原氏嫡支,原清萦心里十分感动,天底下还是有至情至性的人。

“你是?”他老眼一眯。

“假小子。”她笑道。

假小子、假小子……等等,假小子不就是……“二姑娘?”

“余老,你还老当益壮,我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狮吼声呢!”中气足,雄厚有力,隔山能震牛。

“哈……老了、老了,上一次见你才这么大……”他比比胸口,约十岁左右。“如今都是大姑娘了……”

余老激动得眼底泛泪,一大把年纪也不怕人笑话的直用手背抹泪,真情流露哭得泪汪汪。

“不只是大姑娘,我都成亲了。”已为人妇。

他眼泪一抹,神色肃然。“那件事我听说了,难为你了,老爷生前最看重的便是你,他说只要有你在,原府倒不了。”

余老边说边向原家小子们怒视,挥动手中木棍威吓。

“爹知道我性子倔、好强,受不得委屈。”不管有没有父亲的临终遗言,她都不会将原府家业交出去,就算终身不嫁也要守护到底,不让其四分五裂。

“你是个好的,可惜老爷没福气……”他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不过二姑娘放心,我拼着一条老命也不会让人抢走茶园,那是老爷一生的心血,他最好茶了……”

“嗯!你也别太拼了,有我在呢!你帮我种茶,茶园我来守。”这里有爹的影子,他在巡视茶山呢!

余老一听,欣慰的笑了。“你们这群臭小子听好了,不许再到茶园闲晃,不然放狗咬人!”

原明、原奉、原骆等人眉头一皱,不信他真敢放狗咬人。

“余老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明儿个我就让人送来二十条凶狠大狗,谁敢再来就咬谁,咬死了我给埋。”山很大,够埋很多人。

“堂姊……”不带这么凶残的,他也就来收个茶园而已。

“原明,回去告诉你爹,虽然他已被族里推举为新任族长,可原氏是原氏、原府是原府,他不要眼红我爹留下的家产,想收为族产,再有下次,我会把他伸得太长的手砍了!”

第七章  小贼刺杀欠收拾(1)

“二姑娘,到庄子上喝口茶,看看师父们制茶,以前老爷是让人烘干,后来用炒的更香醇,十几口炒锅从早炒到晚,一天能炒出五斤左右的茶叶,新茶甘醇、回韵绵长,环绕在口中有丝丝的甜甘……”

“好呀!爹常说喝茶宁神养气,我这脾气要多喝茶,沉沉肝火……”爹总说她火气大,肝火旺。

看着小辈成器,接手父辈家业,欣喜之余的余老便想让二姑娘到自家的庄子瞧瞧,也见见炒茶的师父,别日后见面不相识,贻笑大方。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入茶园步道,一望无际的翠绿茶园形成山丘,蓝天、青山、茶园连成一片,如诗如画,似在仙境。

一老一少似有说不完的话,妙语如珠的飞散在碧色群山中,让人心胸开阔,不自觉沉浸在笑声中。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原明像战败的公鸡,灰头土脸的往山下走去,几名原氏子弟都垂头丧气,非常沮丧的不发一语,心想着没做好长辈交代的事,回去之后可能会惨兮兮。

谁也没发觉和他们一同前去的三名少年不见了,茶园深处多了几道鬼祟影子,静悄悄的伏身前进,跟在余老和原清萦身后,几人伸手入怀,竟取出锋利匕首。

走到斜坡时,蓦地,几名少年飞身一扑——

“清儿,小心!”

玄色身影纵身一跃,空手入白刃的将持刃的手反手一折。

“啊——”

凄厉叫声在山谷回响,长曳而终。

或倒、或卧、或面朝下倒栽葱,闷疼的哀嚎声一起一落,锁在咽喉间,呜呜咽咽想哭哭不出来。

“清儿,没吓着你吧!我瞧瞧,有没有受伤……跟你说不用心急,一步一步慢慢来,等我回来,你看你,差点被捅了个血窟隆,想要心疼死我,没我在身边还是不行……”絮絮叨叨的声音像老和尚念经,穿人耳膜又烦人,没完没了,却让原清萦听得倍感窝心,动容的莞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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