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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流才女(下) 第14页

作者:田芝蔓

许全装做这才知道此事的样子,问:“之前帮陛下做手术的女医者……不就是严姑娘吗?听说她还让陛下封了官,成了从四品太医。”

“你知道她?”

“草民在毅州时,一回与友人在酒楼用膳时,羊角风发作,是她救了草民。”

“羊角风?她救了你?”

皇帝想起那天在大殿质问严婳熙时,她说朱同昌险些因为误诊害了一个患有羊角风的病人,莫非那病人就是许全?

若羊角风是常见的病,皇帝或许会以为是巧合,但这病他闻所未闻,那么很可能许全就是严婳熙口中救下的病患。

“当时……朱同昌也在场,他误诊了?”

好歹朋友一场,其实许全没怪过朱同昌,直到得知朱同昌在医考时对严婳熙做的事,才对这个人算是彻底失望了,但终究曾相交为友,他不想落井下石。

“这病稀罕,也怪不得朱大人。”

“这人果然留不得,先不论他背叛同僚,就算有再光明正大的理由,都不免让人猜忌这种心眼会不会做出危害医署的事。”

“背叛同僚?他做了什么?”

皇帝想到这里又觉得头疼了,他再次扶额,轻揉着额侧,“不说这些了,让朕头疼。”

“陛下方才提到的严大人医术非凡,不管犯了什么事,请陛下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让她来看看陛下这头疼的毛病。”

“朕头疼就是因为她!”

皇帝一怒,把严婳熙犯的事全告诉了许全。

许全一听,重重叹了口气,“陛下,这事虽然严大夫做错了,但一是有毅王殿下的保证,二是因为她是个好大夫,救人为先,虽其罪当诛,但其情可悯啊!”

皇帝本就够烦了,没想到又来了个帮严婳熙说话的。

“陛下,恕草民斗胆,若没有严大人,陛下连在这里生气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严大人当时急救得当,草民如今也不能站在这里见陛下一面了。”

“那又如何?难道要朕轻饶了她?”

其实陛下未必不了解严大人的苦衷,只是她终究欺骗了陛下,然而她也救了陛下,难道不能功过相抵吗?”

“为了她这个『功』,朕可是赐了不少恩宠,如今还要用这个『功』让她抵命吗?”

“那就收回那些恩宠吧!陛下,让她回到毅州行医,她总归是名好医者,杀了……太浪费人才了。”

皇帝并非不明白严婳熙是个人才,也清楚在那个情况下,严婳熙做下这个决定也是情非得已,只是终因为她骗了自己而心存芥蒂,又想着她以后会在医署任职,诊治他的身体,心里怎么可能不膈应?

可杀了她,不但如许全所说杀了一个人才,也可能失去一个儿子,不杀她又心有不甘,他正是因此而头疼。

“这个严婳熙,当初就该老实告诉朕。”

“草民斗胆,陛下,若严大人问了,陛下肯做这个手术吗?”

皇帝犹豫了起来,虽然严婳熙曾说她成功为一个病患摘除坏死的胆囊,但毕竟那只是口述,而开月复切除脏器听来又太惊世骇俗,他能接受开月复切除不该存在的坏疽已是困难的抉择,若当时严婳熙照实说是要切除他的一段肠子,那他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进行手术。

“罢了,朕明白了……”皇帝下了决定,似乎头也不疼了,他看了下头的许全一眼,玩笑说:“要不是景烨早就安排你进宫见朕,朕都要以为你是为严婳熙求情来的。”

“草民若为严大人求情也不为过啊,毕竟是草民的救命恩人。”

“别再喊她严大人了,朕同意,让她功过相抵。”

第十六章  来自敌人的报复(2)

几日后,许全准备要回毅州,这次回程多带了个人——严婳熙。

严婳熙坐了几天牢,有些憔悴,再重见天日时,皇帝赦免了她,但却罢了她在医署的官职,给了她一纸通过医考的文凭,让她回毅州行医。

严婳熙知道,虽然圣旨没有写明不许进京,但上头写着的“回毅州行医”,代表连京城也不给她待。

严婳熙虽然看得开,但抵不住对夏景烨的感情,整个人像失去了生气一般,最后是许全看不过,告诉她毅王此次放弃她实属无奈,但他不可能放弃一辈子,他心中肯定有法子改变现况,争取他们的幸福。

严婳熙心灰意冷,不认为能有转机,对他所言丝毫听不进去。

见她这样,许全终于有了气,问她要不要再见毅王一面,在他出征前……

严婳熙这才不再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因为消息太过震撼。

许全告诉她,他进宫为她求情的那一天,边境传来急报,已经休养生息十余年的西丘国在养得兵强马壮后侵扰大庆边境,毅王自请出征平乱。

严婳熙这才知道,夏景烨为了替她求情,还没来得及册封为太子,仍住在毅王府中。

她匆匆赶到毅王府,来到花厅外,看见夏景烨静静坐在里头等她,他已然战甲着身,羽饰头盔安放在桌上一把刚擦拭过的宝剑旁边。

与严婳熙同时来至花厅的还有毅王府的另一仆从,进花厅一揖后说:“殿下,马已备好鞍,随时可出发。”

夏景烨点头,遣走了仆从,才对严婳熙道:“多谢你来送我。”

“为什么是你出征?你已经答应陛下接下储君之位,他怎会让你上战场?”

“婳熙,大庆并非没有武将,此战我为主帅,麾下尽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你别担心。”

“我怎不担心?既然有那么多将军,为什么还要你为主帅?”

“因为整个大庆就属我的征战经验最为丰富,更何况还是我主动请缨。”

“为什么你要请缨?你不能好好做你的太子吗?”

大庆过去十分富强,曾打得邻国不敢再冒犯,多年下来,大庆安逸日子过多了,那些曾被打得安分守己的邻国眼见雄狮入睡,怎会不藉机而起?

当年若非夏景烨带领毅军四方征战,哪有今日的太平日子。皇帝付出了让亲生儿子上战场的代价后,终于清醒过来,结束了先帝们主和的消极政策,的确培养出了不少武将,震慑周边几个小国。但西丘国当年就是大庆的劲敌,如今休养生息十多年,可预知会是场硬战。

夏景烨请缨,皇帝本不愿答应,但大臣之中赞成的却不少,忠心于国家的,知道唯有夏景烨出战胜率最高,为保他的安危,除了毅军之外再加派兵马及有能力的战将供他调用;而怀有私心的当然是希望夏景烨能出意外,那样自己支持的皇子才有机会再次争位。唯有少部分保守派官员反对,担心此战若出了意外,大庆将失去最有资格继位的储君。

夏景烨知道严婳熙的担心,但他除了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婳熙,若国家没了,我还当什么太子?更何况我想再立一次战功,用来跟父皇做交换。”

“交换?换什么?”

“换你能再次进京,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妻子。”

“可你若出了事怎么办?又叫我怎么办?”

“再找个喜欢的人,嫁了。”

“你说什么!这战这么凶险吗?你竟连这样的打算也做了!”

夏景烨托起严婳熙的手,脸上还是她熟悉的笑意,“西丘狼子野心,这回绝不能再纵虎归山,所以这一战,我非得打到西丘王廷之中,只能胜、不能退,大军长征,风险更甚。”

严婳熙不是没读过历史,这种贼心不死的国家若不一举灭了,不知往后还得再战几次,所以他这算是背水一战,不能退,只能进。

夏景烨看着严婳熙,那张秀气的脸因为想通了大庆目前的处境而显得苍白,连双唇也失去颜色,他忍不住倾身吻住、纠缠,直到她的唇恢复了血色。

“婳熙,给我两年的时间,两年内我立功回来,定完成我方才对你说的誓言。可若两年后还未归,你……便别再等我,找个喜欢你而你也喜欢的男子,嫁给他。”

“我不要!”

夏景烨理了理她颊边碎发,十足爱怜的轻抚着、凝视着,“婳熙,说出这句话,我的心痛并不比你轻,但我怕担误了你。”

这么凶险的战争,两年打得完吗?严婳熙不想答应这样的事,“我不怕被你担误。”

“婳熙,你的聪明都用在学习医术了吗?若你答应了,我怕你爱上别人,自然会争取在两年内把战争打完,平安归来啊!”

严婳熙望进夏景烨的双眸,想从中看清他是不是想骗她许下承诺,但从来她在他的眼中就只能看见真心,没有其他。

终于,严婳熙许诺了,“景烨,我只给你两年时间,两年一到,你若不回来,我就去找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嫁了。”

夏景烨满意了,紧紧的拥住了严婳熙,这一回他没敢再索要一个吻,怕自己会舍不得她,不愿上战场,只想待在她的温柔乡。

而后,他艰难的推开她,带着头盔与长剑转身离开花厅,甚至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严婳熙看着夏景烨远去的背景,泪水涌出,模糊了眼眶,而后滑落下来。

“夏景烨,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今生,我也不可能对你放手的。”严婳熙心中有了决定,无比坚定。

稍后,两部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许全在京城的临时居所,跟着涌往城门的人潮往城外走去。

百姓们想见的是毅王出征的风采,他们则是准备回毅州。

城墙之上是亲自来送夏景烨出征的皇帝及萧贵妃,夏景烨领着亲兵出城,到京郊带领王师,然后在前往西丘的路上与徐天磊带领的毅军会合。

严婳熙远远看见城墙之上的皇帝及萧贵妃,她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但知道他们肯定满面愁容。

在人潮散去前马车行进不了,许全及严婳熙索性也下了车,加入百姓的送行行列中。

“你们谈过了?”许全问道。

“是!他让我等他两年,两年后若他没回来,要我找其他人嫁了。”

“那你怎么回答?”

“应了他。”

许全很意外,他还以为严婳熙这么执拗,会吵会闹就是不会听夏景烨的话。

然而他才刚这么想,严婳熙就接着说了——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没有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问题。”

许全笑了,难怪先圣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出口的话都不作数的。

“那你回毅州之后打算怎么办?”

“撂人。”

“撂人?撂什么人?”

“撂不怕死、不怕见血、胆大心细的人。我要上战场去追夫,总不能带着怕死的或是绑手绑脚的家伙。”

许全一愣,瞪大眼看着她,追夫?亏她说得出口。

尾声  强而有力的后援

一年后,大庆联军刚打完一场胜仗,但这一仗胜得不易,伤亡十分惨重,主帅夏景烨不得不让大军紮营休整。

西丘敌军大败溃逃,暂时不用担心他们转头回攻,给了夏景烨处理伤兵的时间。

所幸前几天才跟着军粮送来的医护队十分有效率,伤兵都得到了极好的救治,只是听说救治的方法很骇人。

“你说……新来的医护队用针线缝合伤口?”

“何止如此,听说所用的手法比起严姑娘以前用的还要骇人,有位副将由马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医护队的人居然把他装上一种叫石膏的东西,让他那一臂一腿动弹不得,走起路来像木人一样。”

“石膏?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一种白色的东西,说是固定伤肢用的。”

过去只要听见这种稀奇古怪的名词,就一定是出自一人之口,夏景烨急了,没管徐天磊还在说话,越过他走出了主帅营帐。

来到医护队的营帐,只见一人背对着外头,指挥医护队进行工作。

“你!注意了,腐肉不除反而会害死人,不要心软,要狠下心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还有你,把人皮当布来缝就是了,若没缝好让伤口又绷开了,那杀了这个兵士的就不是西丘人,而是你。”

夏景烨缓缓走上前,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只是……她为什么穿着男装?

看着眼前的人个个肃然起敬的样子,医护队队长可不觉得自己活阎王的称号此时终于得到大伙儿的敬畏,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个让他们敬畏的人正站在她的后头。

“我身后站了一个大人物,是不是?”

医护队的人点了点头,那些伤兵若不是伤着,怕早就站起来行礼了。

医护队队长本也不怕见到这位大人物,但知道他见到她肯定会骂她一顿,所以想着能拖几天是几天,这下碰上了,再躲也没用,只得露出讨好的笑容,转过身来。

“毅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果然是严婳熙,他让她好好在毅州等着,她来这里做什么?夏景烨看着她,用目光就能把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徐天磊忍俊不住,挥了挥手让医护队继续工作。其实他早就知道医护队里有秘密,因为这其中男扮女装的可不只严婳熙一人,还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啊!

医护队不愧是经过训练专门来战场上协助的,处变不惊,见到了主帅盯着自家队长看的诡异情况,也能立刻再投入于自己的工作上。

夏景烨抓住严婳熙的手,硬是将她往自己的营帐拖,沿路上她一直喊痛,也没能让他怜香惜玉。

这一幕可吓着了不少人,他们看主帅拖着一个哀哀叫的男人,本以为是抓到什么奸细之类的,没想到却看见主帅把人给拉进了营帐里,接着就听见了一声尖叫……

“很痛耶!”

“这样就痛?信不信我打你一顿板子让你更痛?”

“打板子?那不是要打吗,你舍得让其他人看我?”

“你!我亲自打!”

营帐外,听到这话的人手上的兵器掉到了地上,有的人瞪大了眼,有的人张大了嘴,每个人都胡乱猜想着营帐里是什么画面,各个春光无限。

原来毅王殿下直至二十六岁还未娶,是因为……他爱男人?

夏景烨直到把严婳熙拖进内帐,他们的声音才没再传出去,不过他们不知道外头早有人被他们的对话惊成了木棍。

“你为什么来这里?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所以你们才需要我的医护队。”

“这支医护队是你组建的?”

“当然,这么先进的医疗技术,只有我有办法好吗?只是要上战场来得费点功夫,是用许老的名义送来的,否则我才没办法到你身边呢,萧贵妃肯定怕我勾引你,而陛下则会怕我影响了你的判断力。”

“既然如此你还来?”

严婳熙想通了,她是二十一世纪新时代的女性,遇到喜欢的男人就要自己去追,她都死过一次,还差点被砍头,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往前跨了一步,跳起来双手勾住夏景烨的颈项,双腿缠着他的腰,像八爪章鱼一样缠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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