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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食姑娘 第17页

作者:风光

她说着又将波士顿派送上,还用调羹轻轻在蛋糕上压了一下,徐氏一见那饱满的慕丝馅微微的被挤压出来,看起来就浓郁可口,而那所谓的蛋糕居然还弹了回去,徐氏有些不能自已地挖起一匙,迫不及待地吃下。

太好吃了!口感松软绵密,又有香浓滋味,而且单吃只有女乃味可能还挺腻的,那丫头应该在其中加了金桔,那微酸的桔香完全削减了那一点腻,徐氏又忍不住再吃一口。

“这东西就是要软绵绵才好吃,难道要硬邦邦的吃?”徐氏不由得说了句公道话。

“果然甜食还是要请教老夫人,总兵大人那就像来捣乱的。还有这苹果派,在北方我用的是杏桃,他又嫌酸。甜也不吃酸也不吃,老夫人,总兵大人小时候就这么挑食的吗?”

“他小时候何止挑食,根本是除了肉之外的东西什么都不吃,要叫他吃一根菜都费尽了我的心力……”徐氏或许是闷了多年,如今被白露打开了话匣子便说个不停。

白露趁机送上了苹果派,酸甜的味道加上酥脆的派皮,美味像是在舌尖上如烟花爆开,接着是一股辛辣香甜的肉桂味余韵不绝,徐氏吃得连连点头。

“……阳儿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义气的,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看到自己的朋友受委屈,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帮忙讨回公道,当年光是药钱就不知花了多少,成天担惊受怕的担心他又去和人打架。现在从了军,天天有架打,也算得偿所愿。”说到当年的事,徐氏觉得又感慨又好笑,眉间的愁绪陡然散去不少。

白露搭着她的话,也和她聊起了左安阳在边关的事,“可不是吗?总兵大人在张平镇时,一次遇到敌袭,出征前看到一个姓陈的参将穷到连盔甲都没有,就把自己的盔甲给了他,结果在与敌人厮杀时,居然忘了自己已经没有盔甲,受了伤回来,可也因为那一次,总兵大人在张平守军里就有了极高的声望。”

“哼,那傻儿子,从小就崇拜英雄,做什么都冲在最前面,就连在军中也是这样,真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徐氏听得入神,本能的啐了一声,可是对自己儿子在边关的经历,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现在张平镇的百姓,的确把总兵大人当成英雄了呢!”白露笑道。

此时小黑由门外飞入,直接落到了白露肩上,张口就道:“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这诗分明是在赞颂英雄的武艺高强,听来就像在附和着白露。

徐氏有趣地看着小黑,“你这鸟儿真是有灵性,念诵诗句是信手拈来,花了很多心思教吧?”

“其实……小黑它……也不是只会吟诗……”白露尴尬道,冷汗都快滴下来,她好不容易逗得徐氏把注意力摆在别的地方了,可千万别让小黑搅了局。

徐氏却更有兴趣了,提出了一个让白露傻眼的要求——

“不如这鸟儿放我这里,让我玩几日吧?”左安阳下了朝,急急忙忙赶回忠义侯府。

虽然现在母亲与白露维持了表面的和平,不代表着以后两个人就不会闹起来啊!

然而当他直接将马匹丢给门房,快步跑向主屋厅堂时,却远远就看到自家母亲与白露坐在一块儿吃点心,相谈甚欢,让他不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待到接近正厅,他听到白露正在说边关的事,恰巧说到有人假冒她母亲的事,他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听着她怎么说。

“……当时那妇人有严明松做倚仗,耀武扬威,到点心坊来白吃白喝不说,张口就是向我要钱花用,我本想着不给总兵大人惹麻烦,用银两打发了,想不到她变本加厉,又来讨钱,恰好被总兵大人遇到……”

“我儿子那不用说,一定是将人扔出去。”徐氏喝了一口女乃茶,笃定地道。

白露闻言一笑,“知子莫若母,总兵大人像拎小鸡般把那妇人扔出去,让在场的人都拍手叫好。只是那妇人不肯死心,又想夺走管理点心坊的权力,总兵大人直接在严明松面前,揭穿了那妇人的身分,竟然是一名妓子,她是受到以前被赶出总兵府的一名婢女唆使,前来报复。严明松当时气得脸都绿了,那肚子一鼓一鼓的像青蛙一样,站在高大威猛的总兵大人旁,高下立判。

“西北边关民风强悍,总兵大人这般不畏强权,落在西北百姓眼中,那就是一等一的好汉,严明松就是因为丑恶嘴脸被揭开,所以回京才急着向皇上告状,是想报复呢!也不想想总兵大人面前千军万马都不怕了,会怕一个阴险小人?”白露想起这椿事,仍有些恼怒,为左安阳抱不平。

徐氏非常入戏,拍了下桌子道:“说得好!我左家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打压!”

左安阳在外头听到白露将他形容得威武不屈,不由得志得意满,想不到白露居然愿意花心思亲近他母亲,他心头漾起一股甜蜜。

她肯定是为了他啊!她心里分明是放不下他的!

想到这里,左安阳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徐氏看到他才想起自己先前还在担心儿子的事,怎么现在居然忧思全无?

她这才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露一眼,而白露只是甜美地一笑,在左安阳进门后便闭上了嘴巴,站起身来就想告退。

“你也留下来听吧。”徐氏突然道。

左安阳眼底闪过一丝喜意,白露闻言告了声罪,又乖巧地坐下,还替左安阳也倒了一杯女乃茶,他笑吟吟地喝了一口,伸手就想去拿食盒里的点心,却听到徐氏一声轻咳,他的手立刻定在空中。

“这几样你不是都吃过?你不喜甜又不爱吃软,不必勉强吃。”

左安阳愣了一下,直觉回道:“可这是白露做的……”

“她做的东西你还少吃了?”徐氏绝了,说着居然直接将食盒盖上。一旁的白露见状差点笑出声来,只能强自镇静。

左安阳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的母亲,怎么有种失宠的感觉?

他讪讪地收回手,嘀咕道:“罢了,我让白露再给我做……”

“记得还有我的一份。”徐氏面不改色地道。

左安阳垮下肩,好吧,真的失宠了。

白露看他这样,悄悄地朝他眨眨眼,暗示他会偷偷做给他,立刻就看见他眼里浮现笑意。

既然已经哄得他开心了,白露顺势岔开了话题,“总兵大人今日上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对啊!自己正想问这事,怎么吃个点心就忘了?徐氏回过神来,严肃地看向了左安阳。左安阳也不再说笑,一本正经地道:“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心里要有个底,过两天我八成就要丢官了。”

徐氏方才舒展开的眉又紧皱起来,她眼角余光看向了白露,却见白露只是眼睫微微一扬,没有任何惊慌恐惧的神情。

倒是个冷静的,她想。

左安阳见她俩都很沉得住气,便继续道:“今日在朝会之上,严明松一派的人又提起了要皇上亲征西北的事,我自然是大力反对,想不到严明松巧舌如簧,皇上亲征之意甚坚,竟反过来怒责我藐视圣意,当众便夺了我兵权,只怕这两日会连我总兵的职务都解除,让我成为一个闲散侯爷。”

厅堂安静了一瞬,徐氏又瞄了眼白露,现在她儿子可是无权无势了,所谓侯爷也只是好听,真遇上事情一点用都没有,这丫头还能镇定吗?

徐氏以为是个女人都会介意男人失了权柄地位,想不到白露却是面不改色,依旧那样温温柔柔地觑着左安阳,彷佛一点也不在意。

她暗自点了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回左安阳身上,问道:“严明松竟是丝毫不顾忌两家关系……他听到你兵权被夺,反应如何?”

说到这个,左安阳居然露出一丝笑意,“才一下朝,他便立即来找我,先说我不识好歹,接着便提出那桩婚约不算数了,反正两家也没交换庚帖,就当没发生过。这样就是严家向我们退亲,而不是我们退了严家的亲。”

徐氏都气笑了,“他以为这么做,他们严玉娇的颜面就能保存了?”

“老子活到这把岁数,就没见过这种贱女人,真是贱啊——”站在白露肩上的小黑突然开口,这回可不是书生了,而是那个会骂格老子的粗鲁男子嗓音。

白露与左安阳齐齐脸色一变,这傻鸟居然在徐氏面前露馅了,说出这么粗鲁的话。

左安阳连忙补救道:“娘,其实这傻鸟以前有别的主人,说话都是乱学一通的……”

白露也立刻帮腔,“对对对,小黑嗓音还会变男变女,吟诗只是它会的其中一部分,其他的部分简直粗鄙不堪……”

徐氏眉毛都没动一下,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人目瞪口呆——

“我倒觉得小黑说得挺对的。”

左安阳与白露面面相觑,不知是该帮小黑说话,还是该尽力说服徐氏,小黑并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既然严府要退亲,这件就这么定了。白露,这鸟儿放我这里几天,我倒想看看它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徐氏迳自做了决定,朝着小黑伸出手,或许是徐氏手上还有点心的余香,小黑居然乖乖地飞过去,停在了她的指头上。

徐氏满意地起身,转身便走,但走到大门口时,却是突然回过头,叮嘱道:“食盒里的点心送到我房里来。”

丫鬟们赶紧对左安阳告罪了一声,收拾了食盒,拎着跟上了徐氏。

厅里的两个年轻人无语的看着徐氏就这么带着小黑走了,都觉得忐忑不安。

白露有些艰难地开口,“当初你要我把小黑带回来,是真觉得他能搞定你娘?”

左安阳也是傻眼,呆呆地道:“我要你带小黑,是要让小黑帮你吵架,想不到它竟巴结起我娘来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你娘可是一直以为小黑是我教的。”白露只要一想到小黑随时会在徐氏面前来一句“杀千刀”或是“老爷好久没来”之类的,就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痛。

左安阳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最后拍拍她的香肩,苦笑道:“……只能祈祷我娘能把小黑教得正经点了……”

第八章  靠甜点收服众人(2)

朝廷紧锣密鼓地召集军队,由于朱庆发了狠,欲召集十五万大军,年后出征,所以时间十分紧迫,除了征集壮丁,还要采购粮草,打造军械护甲等,各部官员忙得如火如荼,整个京里像是沸腾起来一般。

百姓毕竟不明就里,都在等着看皇帝大发神威,将鞑子永远地赶走,谈起御驾亲征的事都是兴奋期待,但朝廷官员、勳贵世族,有些脑子的却都是不太安心,毕竟朱庆的年纪摆在那儿,又不擅长领兵打仗,如今只能期盼十五万大军和其他将军能有效用了。

然而在众人的忙碌之中,忠义侯府却是闲了下来。

按理说左安阳屡次战胜鞑子,就算是皇帝出征也该让他随军,至少要让他参与筹备之事,毕竟他对鞑子懂得最多,可因为皇帝忌惮、权臣有心排挤,左安阳对于军务半点也沾不了手。

他倒也不在意,除了晨起练武之外,镇日游手好闲,而徐氏也成天带着小黑教它说话,侯府活生生像是多出两个轨裤二世祖似的,让白露看了好笑。不过这么多年来,白露也难得看左安阳如此清闲,趁着这个机会,她使出浑身解数,成天变花样做出各种好吃的甜点让左家母子品尝,也算是为未来天京的珍馔点心坊做准备。

做到最后左安阳甚至特地亲手为她砌了一个石窑,效果比那临时搭成的烤炉不知好多少,这也让她做起吃食来益发用心,什么杏仁豆腐、女乃酪、烤布蕾、坚果塔、莓果派、铜锣烧、芋泥布丁蛋糕……吃得两母子不亦乐乎,脸都圚了一圈。

现在徐氏也不让人备点心了,每到午憩起身就开始等着,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府里就会飘着浓浓的糕点香气,那与以往府里常做的荷花酥、桂花糕等甜腻的油香不同,白露的甜点多了一种馥郁的女乃香,浓而不腻,勾人至极,光是闻着都能让人整个清醒,然后强烈的饥饿起来。

如今即使徐氏见到她仍不会特地给什么好脸色,却也没有先前那么冷淡,有时还会亲自来问上一问,看今日的点心是什么,似乎与白露亲近了一点。

至于左安阳,只要白露做的东西他都觉得一定好吃,好几次甚至与徐氏争抢,得了徐氏好几颗栗爆。

在他印象中,母亲一向端庄严肃,这阵子却好像有些矜持不来了,居然会捏他耳朵,还会像个寻常妇人那样念叨他,他从来没有感觉母亲像现在这般活泼,更是涎着脸拼命捣乱,让徐氏长久建立起的威严形象摇摇欲坠。

这一日,白露做了女乃油丰润浓厚的布丁生乳卷、果香四溢的苹果乳酪蛋糕,以及口感丰富香气十足的乳酪塔,让徐氏很是喜欢,不过监于左安阳实在来抢劫过太多次,她索性让白露叫人直接送到她房里,一点也不想分给那个熊儿子。

左安阳被母亲的护食态度惹得哭笑不得,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母亲的罩门在这里,早知道母亲有这个弱点,他一开始就会把白露带回来,让白露养刁了徐氏的胃口,说不定现在他与白露的孩子都会喊爹了。

不过白露仍是体贴的,也特别为他准备了一份,送到他的房里给他,还附上了一壶加了柑橘的女乃茶,热呼呼的在现下的冷天气喝起来真是暖入心脾。

然而左安阳连一口都还没吃,他的小厮就神秘兮兮的进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子殿下微服到访?

左安阳想了想,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连忙亲自去了大门,将低调只带了几名护卫的太子殿下朱得时迎了进来。

朱得时长得并不是特别俊秀英武,脸还挺路人甲的,所以穿上便服混入人迹,竟没人发现他的特殊,不过毕竟是皇家子弟,只消和他多说句话,长久养成的贵气和言语中透露出的见识仍能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待朱得时进门后,左安阳向朱得时欲行君臣之礼,却被朱得时劝住。

“左将军客气了,父皇亏待你,但本宫却是对将军相当敬重,今日既是私访,那些繁琐的礼节就免了。”左安阳乐得顺水推舟应了。他知道太子十分勤奋好学,仁善宽厚,只不过太子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的却是中庸程度,不特别聪慧也不特别勤政,想是怕皇帝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要忌惮。

他替太子倒了一杯女乃茶后道:“不知殿下今日到访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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