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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食姑娘 第11页

作者:风光

“离开了?”那只鸟在这里好吃好住好玩,被白露服侍得比他这个总兵还舒坦,会这么容易走?

“上回点心坊失火,小黑被关在笼里,差点烧死了,我将它救出来后,它便飞走了……”白露说得极为不舍,她还记得它振翅而去时那种义无反顾的感觉。

左安阳却是乐了,“那只傻鸟倒是无情无义啊!”

人说不可背后议论人,果然冷不防地一道黑影就由空中俯冲而下,滴了滴东西在左安阳衣袖上,接着才施施然地在白露的肩膀停下。

“塞上风雨思,城中兄弟情……啊啊啊……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小黑!你这些日子去哪了?”白露惊喜地让肩上的小黑跳到手上,接着看着左安阳一身狼狈,不禁噗哧一笑,将自己的手绢拿给他。

“傻鸟!你滚就滚了,又回来干么?”左安阳脸色阴沉,身上那坨鸟屎他舍不得用她的手绢擦,便随手摘了叶子,淋上水清理一下。

“老爷!你好久没来了,一点都不想妾身,妾身好想你啊啊啊……晚让妾身好好服侍你,包你满意……”

小黑突然发出一个从没听过的娇媚声音,那声音简直酥麻入骨,让左安阳与白露同时一抖。

“这傻鸟,该不会嫖妓去了吧?”左安阳不由得如是猜测。

白露哭笑不得,“我倒觉得,这几日小黑可能在那风花雪月之地找到了其他饭碗。”

“倒是学得挺像。”

左安阳伸手想把小黑抓过来玩两下,想不到小黑拉长了嗓音,尖细还带点喘音叫道——

“老爷轻点啊!你弄得奴家好痛啊,奴家不来了,嗯嗯嗯啊啊啊……”

这下不用左安阳了,白露脸色通红,直接捏住小黑的嘴,连忙转头向连接店面的那道小门看去,视线却与傻眼的李三郎对个正着。

“是它说的,不是我。”白露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将小黑亮给李三郎看。

“是是是,是它说的。”李三郎口中这么说,表情可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还边说边后退,最后居然转身就跑。

白露完全拦不住李三郎,只能迁怒小黑,但小黑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就聪明地飞上树梢,由上而下睥睨似地望着她,这会又吟起诗了。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啊啊啊……”

白露气得跺脚,“臭小黑!你到底要阴我几次,我玉洁冰清的名声,总有一天会被你这只傻鸟搞挎……”

左安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倒是酣畅,他终于找到白露的克星,每次都是她阴人,现在看到她被阴,实在令人爽快。

他笑个不停,直到一道利箭般的目光咻地一声射了过来,他才连忙转换了话题。

“我今日来找你是有要事,严明松今日向我索贿,被我严厉拒绝了,我怕他迁怒来找你,所以特地来通知你一声,让你有个防备,见到他可记得躲远点。”

听完他解释严明松索贿的整个过程,白露皱起眉,“那个严大人既贪婪又昏庸,居然还能当上兵部尚书,看来这个朝廷真是乌烟瘴气。”

“不然我们张平守军的军需怎么会还要自己来补足呢?”左安阳叹息。“先前严明松硬是顺着那妇人的话,要你认下她是母亲,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与今日他索贿的事情连结起来一看,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在针对你。”

“他既然要出这个头,只要我们查明那妇人确实不是我娘,严明松的跟头就栽大了。”白露眼底泛冷。

“只是那妇人怎么会知道你左腰后侧有一颗星形的红色胎记?”左安阳纳闷不解。

白露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你难道不知道总兵府的婢女们都是睡大通铺,一起用餐一起洗澡的?我们府里春花和秋月身上有什么特征,我也能说得出来呢!”

“你独个儿住西次间,那里有地方让你洗,你不需去和她们挤啊!”左安阳又问。

被他这么一说,白露像被提醒了什么,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你记不记得你受伤回来那时,有个叫翠儿的奴婢,她曾与我换过一阵子的房间,就是为了要贴身侍候你,但翠儿并不知道西次间后的浴房是她可以用的,仍是跟其她婢女一起洗浴,当时我去睡大通铺,我那胎记很多人都看到的……”

左安阳也明白了,话声转为肃杀,“那翠儿与你有些龃龉,或许有可能利用此事针对你……当初只是发卖真是便宜她了,像这种麻烦一开始就该扼杀。”

这件事似乎有些头绪了,白露便不再说,反正他会去查清楚,不过倒是有另一件事她想和他计较计较。

“话说你还没回答我,”白露好整以暇地看他,“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左腰后那个红色胎记的?”

左安阳眼角抽了一抽,试图糊弄她,“那个……”

“你要是骗我,我听得出来。”白露紧盯着他不放,不准他糊弄过去。

左安阳只得支支吾吾地道:“就是那时在宁夏,你不是住在我的副帐吗?但洗澡都是在主帐用大木桶的。有次我急着回帐拿东西,你恰好正在洗澡,就……就不小心瞄了那么一眼……”看她杏阵圆睁,他脸色一正,“真的只有一眼,而且一眼看完我就退出来了。”

“你一眼看到了多少?”白露觉得自己的脸都热起来了。

“全部。”他老实回道。

“你……”白露面上一热,娇嗔地瞪着他。

“但我可没告诉其他人你身材有多好,你放心。”

这男人不知是傻了还是自做聪明,居然又补上一刀,白露又羞又气,抡起粉拳就在他肩头捶了一下。

小黑更是凑热闹般,娇滴滴地叫道:“少爷打得奴家好爽啊!再来,再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左安阳怕她恼起来又是十天半个月不理他,随即逃之夭夭,留下原地跺脚不已的白露。只是有这一事,她与他的羁绊,好像又更深了……

第五章  剥下母亲假面具(2)

便如白露与左安阳的判断,那妇人上回没能讹到银子,没两天又来闹了,而且又是挑客人众多的时候,彷佛左安阳对她没有丝毫恫吓力。

那些客人也都习惯了,还挺好奇这妇人的底限在哪里,今日不知又要闹哪一出,一见到她就各自站到一边,让出一条堂堂大道来。

妇人见状自以为众望所归,走进来时居然还抬头挺胸很骄傲。

“……瞧瞧你一个黄花闺女,成天抛头露面,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妇人一见到白露,就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了这番话。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居然换了招数?

白露面无表情地回道:“这就毋须你关心了。”

妇人凑上来想抓住白露的手,继续施展怀柔手段,却被白露一躲,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教训道:“瞧瞧你这性子,不管你怎成?我说啊,操持这珍馔点心坊这么大的生意,哪里是一个娇滴滴未出阁的女娃儿做得来的,我看你就把这生意都交给我,我呢,帮你找个好夫家嫁了,免得这家点心坊生生把你拖垮了啊!”

她今天真是演得一个好慈母,白露怒极反笑,这番话彻底泄露了妇人的目的,她可不想继续陪演下去。

“是不是我嫁出去之后,这家店仍是我的嫁妆?”白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冷静地问。

妇人惊讶地说道:“那怎么可以?这娘家的生意,岂可让你带到夫家去!”

“也就是我白送这么一家店给你?”白露看了眼四周的人,只见他们也全都听呆了,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她不由得在心里觉得好笑。

还以为古代人都是乡愿的,这妇人打母女亲情牌总会引来一些人同情,不过看起来大多数的人还是保有理智,这妇人闹得太过火,贪得无厌,反而招来众怒了。

等一下!古代人……白露顿时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到底是怎么理解这个时代的,怎么会觉得是古代?

不过她也没混乱太久,因为妇人太过无耻的回答,让她很快的把注意力又转了回来——

“珍馔点心坊是咱们家的财产呢!哪能说是你送我的?这本来就是我该得的呀!”妇人说着说着,居然还得意洋洋起来了。

“夺人财产还能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够无耻了,我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母亲。”白露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指着门口,“你可以走了。”

要是平常,妇人该是开始大哭大叫,赖在地上不起来了,不过今日她显然有备而来,居然阴笑得满脸皲纹,脸上的粉都像快要掉下来。

“就知道你会这么不孝,忤逆我这个亲生母亲,我早请来严大人,让严大人为我做主了!”

妇人话声一落,严明松还真的挺着个肚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脸上皮笑肉不笑,浑身透出来者不善的感觉。

他一进门也不废话,端着高高的架子直言道:“事情的过程本官都看到了!白露,你的母亲出身低下,说话不加修饰,或许你听了觉得刺耳。不过孝顺母亲是应当的,你身为子女,就该答应她所有要求,『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这道理你该懂。”

“严大人的意思是,即使她来历不明,还没调查清楚她的背景,我也要将这家店奉送出去?”白露像是受了惊吓,语气惶惶,一脸委屈的样子。

旁观的人听到了,不认同的目光也一道道射在严明松身上,让他极为不自在,尤其那些群众小小声地议论着什么“官大压人”、“不明是非”之类的话时,更激起了严明松的怒气,蓦地大喝一声,“放肆!本官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上回本官已确认此妇人就是你母亲,何来来历不明之说?你如此不孝,大逆不道,休得替自己找借口!”

骂完,严明松随即话锋一转,“本官今日就命令你,将这家店交由你母亲管理,听从她的教导在家待嫁,说不定本官看你表现好,能替你找个乘龙快婿。”

离开珍馔点心坊就没了利用价值,只怕这女子也没这个命嫁人了。

严明松在心里冷笑,一下子替女儿解决了情敌,还能得到这家日进斗金的店,心中欢畅非常,那种得意劲儿便显露在了脸上。

正当严明松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时,左安阳却是冷不防地由点心坊店面连接后院的门后出现,慢慢一步步走到众人面前。

与严明松那做作傲慢的官僚之气不同,左安阳不苟言笑时神态凛然,杀气腾腾,要知道他是真刀真枪在战场拼杀过一轮又一轮的大将军,当他走入人群,光是浑身散发的霸道气势就能让四周围观的人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严大人断的好案,本官真是叹为观止。”左安阳嘲讽地开口。

“左安阳,你这是批评本官办事不公?要知道本官可是你上峰!”方才左安阳突然出现,竟让严明松本能地想退,但为了面子只得忍住,毫不讲理粗暴地拿出官位压他。

“君有大过则谏,连万岁都听得谏言了,你这尚书听不得?”左安阳毫不示弱,居然掉起书袋来。

白露闻言挑了挑柳眉,抛给左安阳一记诧异的眼神,左安阳暗自朝她一眨眼,意有所指地看向后院。

得了,小黑教的,跟那头傻鸟相处久了,武将居然也能文雅起来。

严明松没瞧见两人的眉来眼去,大怒道:“我如何不公了?这妇人知道白露的身体特征,自然是她的母亲,有何疑义?”

左安阳冷回,声音凛冽,“总兵府占地不大,女眷洗浴都是一起的,随便问一个府里的婢女都知道白露的身体特征,那有何难?严尚书不明所以,便混淆是非,岂有如此断案之严明松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等故事,一时间竟辩无可辩。

“恰好在场观者众多,便都来做个见证,免得一天到晚有人要将不孝的罪名扣在白露身上。”左安阳如是说。

白露极为配合的露出一个伤心欲绝的神情,那股我见犹怜的柔美,激起在场无数汉子的热血,都不由得替她声援。

这下换左安阳抛给白露一记是不是过火了的眼神。

白露秋波一送,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彷佛在说“老娘就是受欢迎,怎样”?

左安阳噎了一下,不再看她,这女人给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房,现在可是替她伸冤,太给面子她大概能将自己塑造成孟姜女,冤情足以哭倒长城。

话才说完,左安阳打一记响指,刘达从后院押出了一名年轻女孩,那女孩已哭得涕泪纵横,白露定睛一看,赫然是已经发卖的翠儿。

当翠儿一出来,严明松还一头雾水,但那自称白露母亲的妇人却是惨白了脸,当下就有想逃跑的冲动,可不只门口有小兵阻拦,那些围观的人也自发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说说你是谁,做了什么。”左安阳厉声道。

翠儿不知受了什么罪,早已吓破胆,听到平时视为天神的总兵大人这么一喝,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跪倒在地,苍白着脸地说道:“民女……民女翠儿,以前在总兵府做奴婢,后来因为陷害白露未果,被总兵大人发卖,最后被卖到了宣镇的青楼风月阁……”

翠儿指着妇人道:“她便是风月阁一个过气的妓女,名叫珠娘,一整年都接不到一个客人,要被鸨娘赶出去了,我心中对白露有怨,知白露父母不详,又记忆尽失,见珠娘贪婪,便鼓吹她来认亲,只要能夺了白露的产业,便能富贵享用不尽……”

她的供词说完,珠娘已是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严明松更是黑了脸。

在大庭广众之下,判决不公,这脸严明松可丢不起,只得硬撑到底,狡辩道:“左总兵,你指称这名妇人有阴谋,我又如何相信这叫翠儿的婢女不是你屈打成招或刻意设计来的?而你又如何证明这名妇人就是珠娘?”

胆战心惊的珠娘听着到这时候严明松似乎仍支持她,不由得眼睛一亮,决定抵死不认自己是谁,于是她连忙膝行到左安阳身前,只差没抱着他的大腿,哭哭啼啼道:“总兵大人啊,你千万别相信这贱婢的话,我不认识她啊!更不是她说的那个什么风月阁里过气的妓女……”

想不到,这时候后院居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紧要时刻,人人都屏着呼吸,这道声音倒是极为显着——

“……珠娘,我看你胆子不小啊?你不是已经替镇上那周老头生了一个儿子吗?居然一边勾搭刘员外,一边还想着攀上宣镇的胡参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姿色,想跟我抢?要不要我去跟胡参将说一声,包你人头落地啊……”

珠娘像是听过这个声音,魂都吓飞了,这下自己的底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被掀了,只要有人去向刘员外、周老头,甚至是胡参将说一声,她都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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