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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仙妻(上) 第3页

作者:陈毓华

“也是、也是,我也亲眼看到国公府的公子在场!”又有那不甘寂寞的把林老三的锋头抢了。

今国公就像吞进了鸡屎似的,只觉得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死老百姓,不能闭上你们的狗嘴吗?

他看着晓修罗许久,见他一点松动的表情都没有,长叹了一声,“罢了,就依侯爷所言。”

今国公命人去向国公夫人要库房钥匙,把昔日侯府送来的信物、庚帖送还,又在两份退婚书上按了手印。

晓修罗打开桧木箱子,让包田仲核对单子确定无误,这才满意的点头。

“侯爷,我这心里实在惭愧。”

晓修罗不以为意的挥手。“国公爷别往心里去,反正后会无期。”

是的,两日后他就要带着家人回雷州齐康老家,这辈子大概不会再有回京的机会,不过,不用委屈自己和今国公这么讨厌的伪君子称亲道戚扮笑脸,也算诸多糟心事中的一桩好事。

今国公:“……”

晓修罗一身轻快的离开国公府,他可没那心思去管国公府会闹成什么样子,洛邑会遭到什么责罚。

他前脚一走出国公府大门,还没有散去的群众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传开来了。

“侯爷出来了,这是真的退亲了?”

“你没瞧那些个聘礼都不见了,真可惜,样样看起来都是好东西呢。”

“这还不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太不像话了!”

“不像话?”那人嗤笑,“这天底下的男人多一桩、少一桩都是风流艳事,妻妾成群的一大把,女人就不要太小鸡肚肠了,睁只眼闭只眼不就过去了?长平侯府的姑娘眼里这么容不得沙子,活该这辈子要当老姑娘了。”

“说的也是,听说这亲事还是侯府没落魄的时候定下的,如今侯府那光景,现在退了亲,逞一时之快,往后他们府里那位名声坏透了的姑娘要到哪里去找更好的亲事?我看难罗。”

“要不我去试试,听说那姑娘长得水灵清透,比香艳楼的花魁要出众,如今退了亲,也许老丈人看我顺眼就把女儿许给我了也说不定?”一脸猥琐的男子作着春秋大梦。

“你去?论长相我比你俊,论家境富裕你我差不多,你瞧,晓大姑娘会挑你还是我?”

“不过听说那晓姑娘养了面首,再说削爵令都下来了,就算真娶了那个混世魔女,侯府如今这光景,也不会有多少陪嫁了。”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看上了侯府的钱。

“说的也是……”

这是想打退堂鼓了。

两人说得热闹,好像真有那回事,忽地,面向国公府大门的男子变了表情,双眼猛地瞪圆了,人倒退了好几个步,挤到了其他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见鬼了吗?”

不知死活的人还出言讥笑,那畅快的样子简直比在赌场赢了钱还要爽。

有人轻点他的肩头。

“欸,做什么咧?”

他回过神来转头,什么人都没看清,一记结实浑厚的左勾拳招呼上他的脸颊。

“想做我晓修罗的女婿,八辈子也轮不到你!”

他飞了出去,众人惊呼,纷纷退避,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如同天神般的晓修罗傲然离去。

回到家的晓修罗十分沉默。

对退亲他没有丝毫后悔,这本来就是星儿强求来的亲事,夫妻以后能处得来才怪,可女儿将来的归宿,无异像一块重石压在他的心头。

“爹这是怎么了,看得我怪担心的。”知道她爹从国公府回来的晓星星见着的是晓修罗严肃凝然还带着担忧的皱脸。

“左不过想一些小事。”他回过神来,他听错了吧,女儿说担心他?

女儿和他不是那么亲近,行事总是和他反着来,常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心疼肝也疼,但是,妻子就留给他这么点骨血,他不疼她,谁疼?

“爹到底怎么了?”

晓修罗挤出自以为好看的笑容,把国公府门前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只是说起那些嚼舌根的人,气仍不打一处来。

“爹手疼吗?”

“哪会,爹皮糙肉粗得很。”

“爹何必和那些人置气,他们嘴皮子一碰,胡言乱语,为的是图个痛快,您和他们认真就输了。”

“可是他们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不气,以前是女儿不懂事,鬼迷心窍看上了洛邑,后来我看清楚了他那个人,这桩婚事说到底女儿也有错,再说,嫁人哪有当闺女自在,只要爹不嫌弃我在家吃闲饭,我就一辈子赖定您了!”晓星星把美貌沏来的茶赶紧奉上,又递上温热的巾子让晓修罗擦手脸。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你高兴,想在家待多久都可以——”他好矛盾喔,想多留女儿个几年,又担心她真的找不到好归宿。

不过,当初他苦口婆心告诉她洛大公子不是个良人的时候,她就是想不开,非要嫁他不可,这会儿想通了,事情已经闹成如今的局面。

好吧,结果虽然难看也好过真嫁过去之后,发现自己的夫君压根没把她放在心里,赔上一辈子的幸福要强——

“那爹还气什么?”晓星星笑吟吟的问。

晓修罗看着女儿那像花朵灿烂的笑靥,心里有了盘算。“要不这样吧,你从小在京城长大,住惯了这里,乍然回雷州去,那地方的生活,可能不是你喜欢过的那种日子,要不,爹去和你张世伯商量,让你去和小蝴蝶作伴,如何?要是住不惯,爹再派人接你回去?”

寄住不是一劳永逸的好法子,但老张是土生土长的京里人,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底气足得很,不像他就是个外地人,就算三代耕耘,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要是女儿住到老张的眼皮下,起码在外头惹了事也有个人可以给她兜着。

张世伯,她有印象,是她爹喝酒听曲的老友,但小蝴蝶,是谁?

很认真的想了下,一张见到她就少不了冷嘲热讽的脸浮了上来。

这下误会大了,她爹怎么会以为她和花蝴蝶张欢很好?空有美貌,见一个爱一个,最狠的是她还不挑,只要是男人就凑上去,来者不拒,这样品性不端的,张世伯愁得头都秃了一大块,每回上门总是抱着自家的陈酿不放,说恶妻孽子无法可治,每喝必醉,醉了就赖在她家不走。

爹爹啊,您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们有交情的?

再说削爵令一下来,那位张世伯可是连露脸都不曾,这风口浪尖的,谁敢往她家凑谁倒楣。

交情好吗?还真未必,人心凉薄,向来如此,她也无话可说。

爹想把她往张家送,她这块“烫手山芋”真有人敢要吗?

“我把面首也带去行吗?”她没什么障碍的问道。

晓修罗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五官又结硬块了。

女儿,带丫头、细软什么的还说得过去,面首……你要叫老张的脸往哪搁?

至于他自己的老脸,左右女儿是他的,吞土也只能认。

第二章  搞臭国公府名声(2)

“星儿,爹记得你不是把底下那些人都遣散了?”

“那两个面首不走也不要钱,说无处可去,硬要留下来。”

“面首我们就不带了好吗?”晓修罗小心问道,生怕措词不好,会惹女儿生气。

老实说,原来的晓星星以前并不喜欢这个爹,他的私生活就不说了,反正以他的财力,养那群姨娘不算什么。

她介意的是从小只要出去做点出格的事,就会被人嘲笑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缺乏家教的野孩子。

她那时候心想,既然你们一个个都嘲笑我没家教,那我就如你们的愿,做个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人,看你们谁还敢指着我说嘴,到时候我见一个打一个,打坏了,她有她爹这座大靠山,没有收拾不了的烂摊子,所以谁敢再说什么?

晓修罗对她的态度就是一味的依从,她说东,他连西都不敢说,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绝对不会摘了星星来哄她,她便从此长成了这霸王性子。

“爹,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去雷州吧,您刚刚还说不缺我一口饭吃呢。”

但是现在的晓星星对这爹感觉还不坏,根据这些日子的了解,可以说晓家这一代的兴盛全是靠侯爷一人之力撑起这片天的。

就算家道中落,他也只把自己关在书房两天,两天后门开了,他还是那个英俊潇洒恣意昂然的美大叔,他眼中不见颓唐之色,他告诉她其实人生就像潮起潮落,不会有人一直站在高峰上,也不会永远待在谷底,回雷州老家,也许是另一片天空呢!

有这样开阔胸襟的爹,真的不坏。

“爹,我吃得了苦的,虽然我们家乍看之下产业、银子都没有了,但是能留下一条命在,比什么都强不是?家人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可晓修罗眼眶慢慢的凝聚了一些可疑的水痕,虽然飞快的眨去,她还是看到了。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的女儿懂事了,张府咱们就不去了。”

晓星星回了四箴院,让美貌去把那硕果仅存的两个面首唤来。

要不是她爹,她还真想不起来自己后院还有两个她完全没印象的人在。

“姑娘怎么又想起那两个恶心的家伙?”显然美貌对这两个靠美色吃饭的少年没丁点好印象。

“我到底是怎么把他们带回来的?”

他们一直避居在后院不出来,自从借着“晓星星”的身子醒过来后,她还没见过这两个据说楚楚动人,一笑能倾人城,再笑能倾国的男宠。

“姑娘不记得了?”

“你记性好,说给我听听。”她翘起二郎腿。

“这不是姑娘您喝醉酒,见着小倌馆的旗招,说连门房都是俊的,里面的小倌肯定更养眼,说要开开眼界,不管不顾的闯进去,哪里知道就莫名其妙砸了一万两银子把他们赎出来了。”

一万两、一万两,一百两银子就抬举这两人了,姑娘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没把钱当钱的撒了出去。

绮年是小倌馆里的头牌,可头牌又怎样?在京城这地界,一个头牌能值多少钱?顶天也不过一千两。

偏偏姑娘就是看那醉翁之意不在酒、对着绮年上下其手的下流老匹夫不顺眼,这就算了,好歹绮年成年了,但可怜兮兮坐在一旁、满脸惊恐的玉官虽然脸上涂满白粉胭脂,年纪是骗不了人的,老鸨竟这样残害幼苗。

晓星星也不多说,冲上去先模了一把绮年的脸,挑衅的对那穿着绫罗绸缎、十根指头都戴满各式各样戒指的老男人说道:“我喜欢!”

绮年那一脸羞愧欲死的神情美貌记忆犹新。

对小倌来说,被一个男人模和被一个姑娘模,应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吧。

老实说,美貌在那当下也觉得丢人,自家姑娘胆大包天,居然出格到当众调戏小倌。

姑娘这一出手,老鸨挡都挡不住,眼珠子差点就掉下来了。

这一来,对绮年势在必得的老纨裤可不依了。

会逛小倌馆的,口袋都不缺银子,也有天生对弱柳扶风型的瘦小少年有变态嗜好的人。那老纨裤家中经商,做的是海上生意,赚的都是暴利,很不幸,他不认识侯府的晓星星大姑娘,否则也不会闹出后面那么大的风波。

那人见晓星星来横插一脚,可气了,又见她是个姑娘家,本着我不调戏你调戏谁,把女子视为玩物的态度,言语极尽下流的讽刺起晓星星走错了道。

这样的人因为钱多得没处花,身边自然也聚集了一帮同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对起晓星星,有的还动起手脚要揩她的油。

侯府大姑娘要是能让人揩了油,就不叫侯府大姑娘了,她纤纤小手一挥,侯府侍卫如狼似虎的扑过去,手下自然一顿胖揍,打得那群人哭爹喊娘。

老纨裤鼻血双管齐流,还嚷着,“你一个娘们来逛小倌馆已经够无耻,还仗着人多仗势欺人,你要有种就把人赎身带回去,关起门来欣赏,要是银子不够,大爷借你,只要一月五分利就行。”

一旁被打成猪头的人也胡乱起哄。“京城里要比谁的银子多,谁比得过豪爷,小姑娘,我劝你还是靠边去,别跟爷儿们争男人了。”

酒虫上脑的晓大姑娘红着醉醺醺的脸,“我没种,你有种,你开个价,咱们比划比划。”

“打架我打不过你,现在这是要比银子吗?”豪爷傻了,到底是哪来的天兵?

老鸨一听到银子,正因为馆里被打坏的家具瓷器和损失在心痛不已,把晓星星和那老匹夫骂得头顶流脓、脚底长疮的诅咒了八百遍,心里还飞快的琢磨等一下要怎么把他们剥层皮来,这时赶紧硬着头皮探了出来,香帕轻甩。

“两位贵人这架也别吵了,不如这样,你们谁喊的价高,谁就把绮年带回去。”

其实对小倌馆来说,绮年的年纪算是大了,虽是头牌,其实性子倔强,难缠得很,与其多留他两年,倒不如趁着有人要,高价把他卖出去,好赚上一笔,也能抵销这些年没少从他身上受的气。

这一喊,原本身价不过一千二百两的绮年,被一个纨裤女和老纨裤硬生生的抬到一万两,可把那老鸨乐得差点没跪下来叫祖宗了。

那喊价的事蹟在很多年后还有人津津乐道,说那侯府的大姑娘花了一万两银子的天价替两个小倌赎身,还把那老纨裤气得吐血,倒地不起。

最无聊的是,传言越传越真,经过无数的版本之后,流传最广的是侯府的大姑娘在大街强抢美男回家当面首,一时间有些姿色的男子皆人心惶惶,怕一不小心就被抢回侯府金屋藏娇了。

至于玉官是绮年跪求晓星星连带一起赎出来,贪心的老鸨还想试图从玉官身上再捞一笔。

晓星星闻言都气笑了,她还没跟老鸨算这笔帐,居然还不知死活的向她要钱?她粗暴的让护卫把小倌馆给砸了。

等官差到来,小倌馆已经面目全非,老鸨也被晓星星揍得她娘亲都认不出来。

事后,晓修罗赔了小倌馆所有的修整费用,又给差爷二十两的辛苦费,才把晓星星从衙门赎了出来,不过转头他去了小倌馆,摆起侯爷的派头,掏出一万两银子,带走玉官和绮年,要走他俩的身契,更绝的是他把两人扔在路上,迳自回了侯府。

他要是把两个小倌领回侯府像什么话,皇帝不赏他两个耳光才怪!

后来晓星星在家里闷了三天,实在无聊,她压根忘了自己几天前与人争风吃醋,最后闹上衙门被她爹赎回来的狼狈事。

她兴冲冲的出门,立马看见两个可怜兮兮的影子避在暗处角落里,看着就是餐风露宿了好几天的样子。

两人一跪下,晓星星便没大脑的把人领回家了,只是她郑重的告诉两人,没事不要出来闲晃,要是让她爹看见,她也护不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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