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没事了?”郭欣哪儿哪儿都舒服了,一身慵懒,在女乃大自己的房嬷嬷面前,懒得装什么天真无邪。
没事?看她眼角流露出的媚态,分明就是与那一位男欢女爱后的风情!
房嬷嬷仔细检查她的脖项,好在那一位有分寸,知道哪里是不能碰的。
“我累了,小睡一下。”郭欣合上眼睛,她被折腾得浑身骨架都要散了。
房嬷嬷连忙拿薄被要替她盖上,却被她嫌弃的扯掉,“屋里头热,嬷嬷这里连块冰也没有。”
她其实是有备的,但时间一长,已经融了,但她没再提,见小主子合着眼要睡,她连忙拿起扇子在一旁为她掳风,一边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女乃大的姑娘。
这脸上天真无邪,说话也如少女般软糯,在外界眼中,她这个主母一向天真善良,对下人更是温和大方,贤名外传,奴仆们对她是又敬又爱,身上没有一丝当家主母的大气,当然也没有什么人妻的模样,就像个不解人事的少女。
但其实都不是,她有伪善的一面,更有狠厉狰狞的一面。
郭家家大业大,几房人同住,后宅不宁,从小在那样尔虞我诈的环境成长,小姐明白只有装傻才能过好日子,每每在外有不愉快,回府后,两名贴身大丫鬟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可是瘀青红肿,一身伤,这也是出嫁前,郭家作主换了陪嫁的关系,就怕被凌阳王府的人发现,却又无法解释伤口由来。
再想到名为发卖,但可能已死掉的两名大丫鬟,房嬷嬷就心惊不已,她这女乃嬷嬷还能苟活,是小姐力保下来的,毕竟也女乃大了她,她也发了毒誓,绝不透露小姐真实的性情才得以离府。
她原本是要回老乡的,但小姐私下将她带到这个小院,跟她说了惊天秘密。所以她必须留在京城,而她的存在,就是借由她的掩饰,让小姐跟那个贵人私会,因此直到现在,郭家或凌阳王府都不知这的秘密。
郭欣喜欢有权有势的男人,也因为爱上那个人,她听任安排,嫁给中了奇毒的闲散王爷凌阳王,而那个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与她幽会,她便满足且安分地当他的棋子,脾气也收敛了,至少她在水仙跟春莲的眼中看不到以前那两个大丫鬟眼中的惧意。
郭欣与那一位私会时,都是拿见她当借口,而来见女乃大自己的女乃嬷嬷,还能博得知恩的美名,就算郭家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
房嬷嬷揪着一颗心,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她与那一位不伦的事若传开来,小姐还有命吗?外界敢议论雍华帝?定然会说是凌阳王妃妖魅惑主,或是不甘寂寞才爬上龙床……一想到这,她就头皮发麻。
郭欣小憩了一会儿,两个丫鬟就回来了,一行人这才告别房嬷嬷坐上马车离开。
在车帘落下前,郭欣的小脸上是满满的不舍,她还用手搞住嘴巴,泪眼汪汪,一副少女姿态,让两个丫鬟频劝着下回再来看房嬷嬷就好了。
但房嬷嬷知道,那个人若是不见小姐,她的小姐也不会踏进她的院子。
第七章 王妃的另一面(2)
翌日,凌阳王府一前一后的迎来两名访客,一个找的是潘威霖,另一个找的是郭欣。
清风院里,潘威霖一看到友人,笑着从软榻上坐起身来。
眼前的男子一身阳刚气,五官如刀刻般的俊美,虎背熊腰,整个人充满力与美,乃是出身武将世家的嫡次子沈若东,京中曾有多少贵女倾心想嫁,但二十二岁了他仍未成亲,因此也有许多谣言传出,说他有断袖或不举,但更有小道消息说,他与凌阳王私交极好,是凌阳王亲口认证的唯一挚友,其实是不能说出口的真爱。
沈若东没上战场打战,没走仕途,却行遍天下,写了几本游历书,在外人眼中就是个不思上进的纨裤。
潘威霖在打量他,沈若东也很不客气地打量回去,这个好朋友在外一副光风霁月的形象,实际上可是个脾气不小,落拓不羁的人。
知情者除了王府近身伺候他的几个人外,那些来医治的太医、大夫和郎中也是知情的,但每人求生欲都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在外只要说起凌阳王,那可是个礼贤下士,与学子交好,风度翩翩的温润玉公子。
“呿,看来一如以往,伪装功夫上乘。”
潘威霖看着英武高大的好友,“怎么舍得回京了?”他拿了把摺扇轻轻摇啊摇。
见状,刚在身旁坐下的沈若东又是一脸嫌弃,好友一袭玄色直嘏,白皙的肌肤过于苍白,却也衬得那张俊雅的五官更为出色,一头浓密乌发仅以一条灰蓝色丝带松松的系着,整个人带了点慵懒,与平时温文儒雅的气质不同,却更鲜活些。
“不就是想看看你这个老朋友死了没?死了就上炷香,没死就多聚一日,再出去游走天下,不过看你气色不错,这次的大夫不错嘛。”
提起她,潘威霖嘴角弯弯,“还行吧。”
这凌阳王府的大夫总是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沈若东也不太关注,跟好友提了这几个月 去了关外看塞外风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开阔景致,又提了落日多红多大,又提起民俗风情,说了多,茶也喝了不少,末了,突然丢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回来了,有个人渣也回来了。”
潘威霖只是一笑。
见状,沈若东就知道,“你早就听到消息了。”
长公主的儿子赵政庆,一个胸无墨水的纨裤,仗着皇室身分欺男霸女,去年他一怒为红颜,为个花魁出气,竟将一富户共六十多口人给杀了。
这近灭族的行径也惊动雍华帝,龙颜一怒,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该偿命,偏偏赵政庆却是长公主唯一且仅存的血脉,雍华帝不得不网开一面,将他打个半死不活的送出京城,另外还赔了半个公主府的家产给该富商幸存的族人,这引发老百姓怒火的事才平息。
“好了伤疤忘了疼,横行霸道的人渣又回来京城,也不想想,谁敢接待他。”沈若东觉得自己回京的日子没算个吉日是错的。
没想到,潘威霖却莞尔一笑,“你跟他有默契,都在我王府了。”
沈若东先是一愣,再是嗤之以鼻,“也是,现在京城里,哪个地方还嚷着他进的,就只有你那单蠢无知的王妃,我都忘了,她还得叫他一声『大哥”。”
长公主在世时,特别喜欢粉妆玉琢的小郭欣,时常召入府里,虽然没有言明,却是将她当女儿般疼爱,可当小郭欣长大,赵政庆讨要她当媳妇时,深知儿子性情的长公主拒绝了。
也是因为长公主真心的疼宠,郭欣现在还是喊赵政庆一声“大哥”,大哥回来了,当然找嫁到凌阳王府的妹妹。
对于好友表达出对妻子的不喜,潘威霖没说什么,当年皇上想为他赐婚的消息传出,京里不少高官勳贵家未出阁的姑娘很快都订下婚事,当然也有一些想卖女求富贵的,反而将订好的婚事又解除。
皇帝订下郭欣,是因她一直有纯真良善的美名。
这边两个好朋友继续叙旧,另一边,王府已迎进另一名男客,赵政庆跟着引路小厮,沿着花园回廊经过两座桥,才来到王妃的盛牡院。
这不是他第一回来,但见这盛牡院处处都是富贵华丽,不管是花瓶古画古董,都是价值连城,他贪婪眼色中露出渴望羡慕的神态,心想若是能变现拿来花花多好。
长公主府被搬空一半,这一年下来,有价值的东西在他的指使下也变卖得差不多了,如今要撑起他一向奢侈的生活很难,想上个青楼、包个花魁伺候一晚都十分窘迫,他已经好几日没玩美人了。
如今府里丫鬟姿色又太差,他真的不想委屈自己,倒是王妃这里的丫鬟粉女敕诱人,个个看来秀色可餐。
此时,两名管事例行地向郭欣禀报府中各项事宜,正要离去就见到赵政庆走过来,这里是内院,赵政庆可是外男啊,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王妃也喊他兄长,但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想到赵政庆声名狼藉,王妃又太过天真浪漫,他们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全看着他。
赵政庆的眼睛是看不到下人的,他的眼睛早就越过他们,看着美丽月兑俗的郭欣,她一身绫罗绸缎,身姿慵懒的靠坐在绣功精致的引枕上,手拿着一支团扇把玩着。他虽有色胆,但还真的没敢碰她,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的妻子啊,不过……
他眼中闪过一道婬光,在让他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后,或许他也能尝尝滋味,这看似天真无邪的妹妹,可一点都不像她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真呢。
“大哥过来了,见过王爷了吗?”郭欣见他来王府就直往她内院来,其实心里烦躁,却又不得不扮演纯真的小白兔。
见他那双轻佻凤眸又不安分的在水仙跟春莲身上飘来飘去,郭欣都快绷不住脸上的神态,看来离开京城反省一年,他仍是色心不减。
“梁总管说有贵客。”他是无所谓,他知道潘威霖不喜他,他也不会刻意去他面前晃。
此时,一名丫鬟走进来,“王妃,俞姑娘过来了。”
俞采薇主仆走进来,银杏手上提了个食盒,里面有一盅药膳。
郭欣眼睛闪了闪,得知王爷居然吩咐每日一碗血燕送至听雨阁后,她口中虽说不在意,但又得听到王爷派了清风院的奴才帮俞采薇做各类的活儿,她现在轻轻松松地窝在书房研究药方,郭欣愈想愈不舒坦,因而私下叫水仙去跟她说,近日老觉得头晕无力,也麻烦她做几道药膳。
郭欣的请求虽然不在她的医治范围,但不是什么难事,俞采薇还是做了,可没想到内院竟有其他男客。
“妹妹,怎么没介绍一下这位美人儿?”赵政庆眼睛一亮。
俞采薇抿紧唇,见他眼冒绿光便心生不喜。
银杏见男人一身宝蓝色绣金线的绸缎袍服,脖子上还戴着金灿灿的项圈,这阳光打在他身上,浑身发亮,刺眼得让人眼睛都要发疼了。
郭欣知道赵政庆爱美人,在美人身上一掷千金更是常有的事,但如今阮囊羞涩,想到俞采薇出色的医术,她眼眸闪了闪,笑着替两人介绍,“俞姑娘,这位是已逝长公主的独子赵政庆,因长公主厚爱,我自小出入长公主府,所以也认他为『大哥』。”她又介绍俞采薇,“俞姑娘是宫里派来的女医,也是蒋太医的爱徒,来治疗王爷的。”
赵政庆自以为翩翩公子哥儿,还颔首拱手,“俞姑娘好。”
殊不知,郭欣一报出他的名号,俞采薇主仆心都咚了一下,这是去年血洗商户只为美人儿出头的杀人魔。
银杏立即低头,心里可说是怕极了。
俞采薇回了一礼,接过银杏手里的食盒,“王妃吃看看,若是觉得不错,明日我再送来,采薇还有事,先回听雨阁了。”
郭欣让水仙上前接过手,“我先喝上一口,其实我最不喜欢吃这药膳了,都有股药味。”
没说让她走,俞采薇只能待着。
郭欣让水仙伺候喝上一口,眨了眨眼,像少女般嘟起红唇,“有点苦味,昨天的比较好喝。”
“哥哥闻起来很香呢,也想吃一点。”赵政庆光闻味道就知道用了好药材。
郭欣忍着心中厌恶,甜笑着让人多拿一副碗筷,让水仙盛了一碗给他。
赵政庆吃得频频点头,“妹妹就是好命,想吃什么都有人做好送来。”
郭欣眨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歪着头看他,轻咬下唇,粉脸娇羞,“王爷就是对我太好了,什么都替我想着,外面的人才说我被宠得长不大呢。”
俞采薇好无言,但脑海里突然响起苏姊姊的话,若不特别去观察倒好,这一看,王妃的确有几分做作和刻意。
“就这么吃起来了,懂不懂礼貌啊,叫我们罚站……”银杏低低的嘀咕声在她身边响起。
此时,郭欣像是突然发现她们主仆还杵在这里,一边道歉一面自责,但俞采薇不耐看她表演,尤其赵政庆露骨的色眸老是在她身上打转,她跟银杏行个礼便离开了。
赵政庆的眼睛还黏在俞采薇的背影上,直到她消失在垂花门处。
“哥哥可不能对她乱来。”郭欣软糯的声音响起。
见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娇俏一笑,“她医术很高,王爷身上的毒,她已拔除了一些,前几天进宫,皇上还赏赐不少好东西给她。”一想到潘威霖对她的关切及特别待遇,她都不高兴,三个多月前第一次看到她就感到不喜,原来那是一种天生的排斥感。
她顿了一下,又意有所指的说:“一旦她的医术传出去,定然会有许多人捧着重金找她看病,以后定是富贵无双。”
赵政庆听了,贪婪的舌忝舌忝双唇,眼睛放光,“那妹妹可得帮帮哥哥,哥哥现在孤家寡人,而女医的身分低,成了哥哥的人,虽是妾室,可也是有身分的人了,是不是?”
见她又装出一脸天真无邪的神情,他在心里暗呸,荡妇还想装少女呢。
“宫中女医能当多久?尤其她长得如此出色,万一碍了哪个宫妃的眼,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你帮了哥哥我,不只帮了她,也是帮王爷,她活得好好的,王爷也能好好活着,她是目前唯一能为王爷拔除奇毒的大夫不是吗?”
午膳时间,俞采薇又被请来盛牡院,还是来看病的。
俞采薇过来时知道今日潘威霖也有朋友来,也在午膳时间设宴招待,让她不必过去清风院,却没想到,王妃也在盛牡院设宴款待所谓的哥哥。
但就赵政庆传遍京城的臭名,郭欣也没脸去请潘威霖舍了好朋友来这里作陪。
“哥哥吃了府里的水酒突感不适,你快替他看看。”
郭欣看着她一进厅堂,一手拉着她就往一边的偏房走去,就见赵政庆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哼哼唧唧的。
银杏抖着小心肝替主子拿了把椅子,让主子坐在椅上,帮那杀人魔把脉。
“我很不舒服,你这样把脉没用的,还是先扎几针的好。”赵政庆突然起身,一下子就将把外袍及里衣给月兑了,露出赤膊微胖的上半身。
银杏惊叫一声,双手立刻捣住眼睛。
俞采薇却很镇静,冷冷的道:“赵公子身子无恙,可以把衣服穿上。”
“但我很不舒服,你快给本公子扎针,你是大夫,治病不是你的职责吗?”他语气轻佻,眼神猥琐,还自以为风流潇洒的要拉她的手。
俞采薇很快地闪开,冷声道:“观公子神色,并不需要扎针,倒是补肾的药可吃几帖,赵公子在那件事上有些放纵,还是节制些的好。”